<!--章節内容開始-->夜漸漸深了,但晉商會館中卻出來一批批送信之人縱馬疾馳,向着四面八方飛奔而去。
開封府外軍衛所。
“候公子,下官這衛所官兵隻有五千人,若是親信尚且不足三千,用來圍困禁軍恐怕……”拆開信件的将軍,一臉難色的對留着胡須的侯公子說道。
“程将軍不必擔心,大同的衛所也會同時發兵,衛所中一兵不留全軍開拔,親信軍士在前,其他軍士在後,隻是圍困并不會發生沖突。”
“你們連夜趕到衛輝縣外的李家橋,屆時與大同趕到的府軍回合,明日清晨開封和大同下發的剿匪文書就會送到。”
“帶着官府文書去追繳鑄币逆黨,自是名正言順。小王爺年紀不大,沒準看到這麼多人帶着官府文書就老實的把人交出來了。
就算不交,你們也隻是圍住他們,不讓任何人出去就行。”侯公子摸着他的絡腮胡子徐徐道來。
“如此,下官就放心了,這就命人整軍開拔!”程将軍如釋重負的說道,行了個軍禮就要離開整軍。
“不急,程将軍,你說如果咱們的興王爺腦子犯渾,為了逆黨帶兵沖擊府軍,你會怎麼辦?”侯公子一臉陰翳的怪笑着問道。
程将軍顯然吓了一跳,但也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小聲道“侯公子,那可是禁軍啊!”
“離開了京城,他們就不是了,現在隻是藩王的親衛。私自鑄币可是要誅九族的,如果再牽連到王爺,沒準就是謀逆之案。
如果他們膽敢攻擊府軍,就是畏罪造反!王爺咱們殺不得,但是其他人就不必留下活口了!”侯公子貼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
“這……這”程姓的将軍一時愣住難以抉擇。
“程将軍常年在外領兵,很是辛苦一年也回不了次家,等這件事過後,不如回到平遙做個守備将軍?
畢竟程将軍内人是族妹,咱們也算近親。”侯公子笑着淡淡的說到,好像在關心他和他唠着家常。
“我知道怎麼辦了,多謝侯公子提拔。”程将軍說完急火火的領兵出發了。
從縣衙回來朱由校就一直心情不佳,晚膳也沒什麼胃口,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經常什麼都沒夾到就把筷子放到嘴中就着白飯下咽,一旁服侍的衆人也都小心的看着不敢亂說話生怕觸到黴頭。
一碗飯從日落吃到了深夜,才算吃完放下碗筷的朱由校,向衆人迷茫的問道:“如果我們在船上,看到幾個落水之人到底該不該救?如果救上來會引起其他同船之人的不滿呢?”
衆人聽到後都低下頭好像在思索,但卻沒誰搶先答話,朱由校指着正幫自己收拾碗筷的李忠義問道“你說說吧。”
“殿下,落水之人不知道是好是壞,萬一救了最後卻是水匪可怎麼辦!就算不是水匪,就為了幾個人,惹得全船人都不滿也得不償失。”李忠義小聲的說着自己的觀點,還偷偷的觀察着朱由校的眼色,從他的答話中能聽出來,他似有所指。
“蘭兒呢?”朱由校問道。
“啊,殿下您不能救!要救也得讓李公公去救,婢女聽說落水之人容易得病,可别傳染了殿下。你說是不是春然姐?”蘭兒說完還向春然問道。
“嗯,殿下不可親自施救,即使人救上來了也要先和其他人隔離開,讓婢女去診治是否患有疾病才行。”
“算了,問你們也是白問!收拾收拾早點睡吧。今晚多去拿點毯子,就在本王車中打地鋪吧,别回各自馬車了。”朱由校被兩個侍女的天真打敗,沒有了問下去的心情。
營地外不遠處的樹林裡,幾個黑衣打扮的人正在竊竊私語。
“三哥,這營地外圍全是軍士駐紮,晚上也有明火巡邏的,人都被圍在裡面,根本沒法潛進去啊!”
“急什麼?再等等三更過後再看看形勢,要是真沒機會就不去了,上面沒下命令之前還是小心為好。為首的漢子對其他幾名黑衣人說道。
娘的要不是侯德維這個蠢貨,這點事都辦不好,也犯不着咱們兄弟幾個冒險!等潛進去第一個就宰了他!”一個瘦小的蒙面漢子罵道。
營地之中,薛家的馬車正圍在一起,雖然被收掉了武器,外面不遠處也有全副武裝的軍士看管,但是相對于那些響馬“镖師”,一個個被捆着四肢嘟着嘴,被集中在空地上被幾百名軍士包圍着可強的多了。
車圈中央的空地上,薛家人有一個算一個,隻要還喘氣的就算是重傷動不了的都被人擡着出現在這裡。
薛明禮看着湊攏過來的幾十名家人,一時難以言語,臨行時近兩百名家人和忠心的護衛仆從,現在,眼前隻有幾十号老弱病殘,而僅存的兩名護衛也都滿身纏着繃帶被族人擡着。
每個人的臉上也沒了曾經的自信和榮耀,一個一個的全是破敗和漠然的神情。
“看來你們都明白,這個坎薛家并沒有過去,雖然我們暫時被王爺救了,但是我們面對的依然是那個當初我們親手打造并引以為傲的龐大商會。”
“這事老夫就不多說了,叫你們都過來,是因為王爺答應老夫,可以救下兩人,也算是為薛家保下了兩根獨苗,所以尚未及冠的族内男子,都站前來。”薛明禮拄着拐棍喊到。
在父母和族人的推搡中,薛明禮面前隻站了三名最大不過八九歲的孩子,還不停掩面哭泣。他歎息了一聲道“再沒有了就上前投票吧,想讓誰活下來就站在他身後。”
“爹!算上樂蓉一個吧,她已經兩個月身孕了。”一個文弱男子突然跪在衆人面前喊到。
“爹!不能算她,她是餘家人,今日薛家遭此劫難,必定和她餘家脫不開關系。
遷移之事的隐蔽,别說尋常家人,就連我這長子也是在前一天才知曉的!
除了我們引為援手的餘家,再沒有旁人知道此事了,更何況這軍士代替镖師的主意也是他餘家出的!”胳膊上還綁着繃帶的男子一下跪到面前喊到。
“哥!”
“薛知平,你要是認這個餘家女做婦,就别叫我這個哥哥!我當不起!”男子面色慘白咬牙說道。
其他的薛家之人聽到之後,也都是對着薛知平和他懷有身孕的妻子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