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說完靜默了片刻，等待着她的回應。

　　可是他隻聽到壓抑的呼吸，不由再次轉眸看向她。

　　卻對上了一雙充滿着悲涼的眸子，他驟然一愣，不知道如何開口，他仿佛回到了那一日，他要離開的時候，小煙就是用着這樣的眼神看着他，午夜夢回驚醒時，仍舊難以忘卻。

　　“為何你會覺得我舍不得拿出紅石果？”她一字一句地問道。

　　“當年你好不容易尋到無花草，師門有弟子受傷正好也缺這藥草，你卻――”空靈還沒有回過神來，但是話已經先說出口，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空靈猛然住口。

　　原來是這事，程煙蘿忍不住想發笑，“你是想說當年那個師弟因為和我有過節，所以我才不願意将藥草給他是嗎？”

　　空靈看着她沒有接話，她便已經得到了答案。

　　程煙蘿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已經無力解釋了。

　　若不是當年那個師弟在他飯裡下了藥，讓他昏迷不醒，自己也不用在雷雨夜裡爬山峭壁去摘無花草。後來那個師弟得知她手上有無花草，便假裝受傷要找她讨要，被她識破後，便編造謠言說她仗着自己是師傅女兒的身份，殘害同門，欺壓新弟子等。

　　有時候，她真的想拿東西将他的腦子砸開，看看裡頭是什麼構造，為何總愛偏信他人，卻不相信她的人品性情。

　　罷了罷了，就這樣算了。

　　空靈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不由想要上前，可是她淡淡掃了自己一眼，無悲無喜，就這麼先自己一步，擦過他的肩膀，朝自己背後走去。

　　一瞬間，他仿佛感覺到，剛剛擦肩而過的那一陣風，代表的似乎是兩人已盡的緣分。

　　他回身，便看到了小王妃的身影。

　　隻見小煙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盒子往她面前一亮，“傾顔小妹，不負所望，終于找到了紅石果。”

　　“這就是紅石果啊？”楚傾顔看着盒子裡那宛如夜明珠大小的果子，忍不住驚奇道。

　　程煙蘿收回盒子，挑了挑眉，“如假包換，童叟無欺，不過――”她狡猾一笑，“想要這個無花果很簡單，我們最近這個醫館手頭有些緊，你們英王殿下能否資助下？”

　　楚傾顔一聽是這個要求，忍不住一笑，“沒問題，我們英王府支持你們醫館未來十年的所有開支！”

　　程煙蘿有些懷疑，“你能做得了英王的主？你現在還不是正牌的王妃吧？”

　　楚傾顔聳了聳肩，“可是人的命總比錢來得重要，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總不能年老的時候将錢塞進棺材吧！反正現在英王府的财政大權是掌握在我手上，一切關于錢有關的都是我說了算！”

　　程煙蘿覺得這小丫頭越來越對自己的口味，擡起手掌，朗朗一笑，“成交。”

　　楚傾顔擡手與她相擊，“一言為定。”

　　在醫館駐守的火靈差點一個跌咧就摔了，我的小祖宗啊，你這麼輕易就許下十年醫館的開支，不會太草率了吧！

　　等主子醒來，看到你這麼敗家，會頭疼的吧！

　　待将盒子交給楚傾顔後，程煙蘿不想轉身面對身後的人，便跟楚傾顔說道，“我去看看你家大冰塊如今情況如何？”畢竟這蛇吻毒的毒性很是霸道，萬一出了意外就得不償失了。

　　程煙蘿頭也不回便走了。

　　楚傾顔抱着手中的盒子，看着不遠處震驚的空靈，歎了口氣，不由走了上去，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空靈，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明智的男子，可是方才一見，真的令我太驚訝了，我覺得煙蘿姐姐的脾氣還真的是太好，若是攤在我身上，都忍不住想要将手頭上這盒子砸向你。”

　　方才她在房間裡照顧大冰塊，敲好沙楓路過，她得知煙蘿為着那盒子正找得焦頭難額，不由萌生要去幫她的念頭，卻不想在這裡看到了這一幕。

　　空靈慘然一笑，“小王妃，我是急過頭了，才會誤會小煙。”

　　“不管怎麼說，你已經傷到人家了，找個機會好好解釋下吧，我覺得煙蘿姐姐是個很好的姑娘，若是你喜歡人家，就不要再躲躲藏藏了。”楚傾顔搖了搖頭，轉身欲走，随後又想到了什麼，輕聲道，“一個女子撐起一個醫館不容易，我聽那些小弟子說，洛神醫一直在将身邊優秀的男子介紹給煙蘿姐姐，想幫她一同扶持師門，可是都被她拒絕了，試想，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固守着一個地方，不願接納其他男子，是為了什麼？”

　　“懂得太晚，便是辜負。”

　　她沒有看到空靈一霎僵硬的身子，話落便走。

　　為何她會突然間有這樣的感慨？

　　是因為她想起了自己的一個表姐，當年她為了一個男子守了十年，可是那男子以為她已經嫁做人婦，便在另一個城市娶妻生子，直到後來兩人碰面，真相一明，男子痛哭流涕，而表姐轉身便走，最後飄揚過海，離開了那個傷心之地。

　　她永遠不會忘記表姐那雙哭紅的眼睛，絕望，悲涼，放下。

　　十年守候，變成了一個剖心之痛。

　　所以她不想再看悲劇重演。

　　楚傾顔抱着盒子走回了房間，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口發呆的程煙蘿，心想，無論再怎麼堅強的女子，遇到情|愛，也會軟弱無助。

　　程煙蘿聽到響聲，轉眸看向門口，“傾顔小妹，你回來了。”話還沒說完，便又看到另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她冷聲道。

　　空靈看向她，眼裡充滿着自責，“小煙，我方才不該誤會你，我道歉。”

　　楚傾顔聞言微微一笑，看來她方才的話還是有了奏效。

　　“我不需要一個不相幹人的道歉。”程煙蘿抱着雙肩，不屑看向他。

　　空靈知道此時她正氣在頭上，一時半會也不會原諒她，無奈一笑，便将視線轉向楚傾顔，“小王妃，現在紅石果已經有了，那麼就還缺冰晶花和含情草。冰晶花的下落，屬下曾經聽說過。”

　　楚傾顔眼前一亮，“在哪裡？”

　　雖然心情極其不悅，但是程煙蘿也被他的話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