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不算遙遠,楊靜回長安,她那無比擔憂的眼神望着張人傑,看着他還在沉睡之中一時間很不忍心。久久不願進城,旁邊的台平急忙說道:“公主,快快進城!這箭傷還需處理!聖上也在擔心。”這才一步一回頭,淚水晶瑩,看着孟家堡的人全部離開。
孟雷帶着他們前往孟家堡,他的話幾乎沒有停過,他們都知道孟雷以前的話很少,他不願意多說話,今天破例了。
就這麼回去了,回到孟家堡,兄弟們有齊齊出來迎接,當他們看到曉以扶蘇抱着張人傑,孟帥他們急忙過來搭把手。“快快,擡到我房間裡去,我要為公子療傷!”曉以扶蘇急切的說道。
孟雷面色悲呦,同樣是抱着一個人,不過卻說的其他的話:“來人,取我孟家軍旗!”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開始凝重起來,他們都知道,取軍旗的意思是什麼,代表什麼!無人再有嬉笑之色,面色嚴肅,無人敢怠慢!
王姚期,雙手扔着繡有孟字的暗紅色軍旗,雙手捧于兇前,一步一步的走來。李牛肉傷勢似乎也好了大半,和張震東二人,擡出一塊黑色的木闆。放在地上。
孟雷側懷中的孫冠華擱置于上,四人親手把軍旗覆蓋于他的身上。一人一個角,就像抗轎子一樣。
“起!”一聲,大家不約而同的緩緩站起,步伐統一,就這麼前行。所有的兵士注視着,看着,歡迎着他的歸來。
李戬帶上李青緊随其後,也不知道該怎麼言語。剛剛行進沒多久,從前方竄出一個女子,哭的已經成了淚人,站立都無法起來,身旁的人急忙扶住,就這麼連爬帶滾的來到跟前。急切地呼喚道:“孫郎~孫郎~”
孟雷他們止住前行的步伐,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勸告拓跋走走,任誰能忍住自己情郎離開人世的痛苦?或許,或許隻有宣洩才能更好些。
“孫郎,孫郎!你答應我的,要陪我去看大漠風沙,去看南海天涯,走遍九州,行盡萬裡河山!你說過的,怎麼,你現在忘了?你忘了嗎?”拓跋走走整個人也像得了失心瘋,忽然間又大喝一聲:“你們把他給我放下來!放下來!”
孟雷他們完全遵從這女子的命令,不為其他,隻為她是自己兄弟的遺孀,緩緩的放在地上,整個過程很輕唯恐,颠了孫冠華!
一介女流,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扯開所謂的軍旗扔在地上。伸出一雙胳膊,抱起躺在木闆上的孫冠華,淚如雨下,風兒也不平靜“走,我帶你去看大漠風沙!走!”拓跋走走抱着他緩步離開,踏出秦塞之外,走向那漫無邊際的大漠之中。
孟雷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告,隻能下令道:“你,你,去跟着。務必保護好她的安危!”
幾個兵士也深深明白“得令!”急忙也踏上大漠之路。
王姚期,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麼大的個子,看着有些好色,不過卻也是一個性情中人。
“散了吧,散了吧!這就是軍人,随時都有可能戰死沙場!這就是我們的歸宿!”孟雷一人孤身離開,留給他們一個背影和這樣一段話。
“是呀!這就是軍人,這就是軍人的歸宿!生保衛邊疆,死覆軍旗!”從今日開始,孟家堡少了一個奇人,他們少了一個兄弟,拓跋走走少了自己的夫君!
大家的心情都是同樣的。
長安臨時寝宮之中。楊俊傑看着自己的女兒身負重傷,面色也十分難看。原本想責備的話語全部從嘴邊又咽回肚子之中。不再提及。
反倒安慰起來:“靜兒,莫要自責!渭城失了再奪回來就好!你現在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
楊靜似乎并未聽進去,思緒也随着他們的離開,飛到孟家堡之中,擔憂着張人傑的生死,也為孫冠華的離開感到可惜。
楊俊傑見自己的女兒未曾回話,也很是不忍,岔開話題道:“靜兒!莫要傷心了!燕京屍瘟,發來求救,你覺得應該如何是好?”山先生也很是嚴肅的補充了一句:“是冥心發出的求援!”
冥心二字好像有着魔力一樣,把楊靜的心思又拉了回來。不可思議的表情道:“冥心?就是山先生的師弟?那個冥心?”
楊俊傑點點頭,山先生一時間也知該如何是好。
楊靜繼續追問道:“高麗現在還未攻下燕京?”
楊俊傑搖搖頭,沒有答複。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定要派兵支援!父皇,請坐允許女兒率兵前往燕京!”似乎是想洗刷恥辱吧,也可能想着其他……
楊俊傑頓了頓繼續開口道:“朕是不贊同救援高麗!畢竟渭城失守,潼關危矣,此時再動兵戈卻為不利!”
山先生似乎也能理解楊俊傑的這番做法,畢竟現在鹹陽也才剛剛歸降,如果再起兵,不免讓楊俊乾有機可乘,如果再拿下潼關,估計自己又得跑路!這種事情不能做!
楊靜卻不以為然,把剛才的思緒一掃而空:“父皇,燕京一定要支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果我們再不能得天下之心,絕不可能效仿高祖!”
“放肆!有你這麼和朕說話的?要支援燕京,可以,讓秦塞的兵馬去!朕,是不會派發一兵一卒!”
“父皇!”楊靜還想力争,不過被楊俊傑的話語打斷:“不要再說,朕不會派兵!要打,讓秦塞的兵馬去!最近終南書院來了四個下山弟子,順便帶上他們!還有,你給我老老實實在長安呆着,不許外出一步!”
“來人!”
“在!”
“誰敢放靜公主出宮,斬立決!”
“是,陛下!”
“父皇,父皇!”楊靜還想再乞求自己的父皇,可是卻再無一點用處。看着她離開之後,楊俊傑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山先生,你說朕這麼做,你不會寒心吧?”
山先生雖然有些不悅,不過還是很恭敬的回答道:“陛下之意,不可違逆!那秦塞張人傑,确是個人才!”
“哦?人才?”聽到這兩個字眼,楊俊傑不免想到那次殺王衛之事,孟雷帶着幾千人,就滲透長安,奪下城門,自己在登上城牆的那一瞬間,秦塞兵士說的話還曆曆在目“這誰呀?怎麼和張公子的氣度很像?”這一句話,無疑是在告訴自己,皇帝風範,不止自己有,那張人傑也有。他在這裡,終究是一心腹大患!還不如趁早。
“宣李浩岚!”楊俊傑繼而又開口道。
沒多久,從屋外進來,行三拜九叩之禮儀,高呼三聲萬歲。
“陛下宣臣觐見,可有何要事?”李浩岚開口道。
“李浩岚聽旨!”
急忙跪下“臣在。”
“明日動身前往孟家堡,傳朕口谕,令張人傑及其部下,擇日啟程,救援燕京!”
“臣遵旨!”
這幾日賀澤慧一直在孟家堡中陪伴着孟挺,看着拓跋走走的樣子,他們也都很是不開心,畢竟戰争,呼之欲來,誰也不能保證能夠一直活下去!現在的依偎,顯得彌足珍貴!
二人也覺得堡中氣氛太過于沉悶,出去走走,未多久,就見雪一橋急匆匆的趕過來。
看着他們倆在一起,雪一橋有些不悅,故意開口道:“孟統領,我和澤慧有些女兒家話要說,勞煩回避一下!”
孟挺,看着二人,也不知道她們要說什麼事情,不過既然讓自己回避,那也無可厚非!
雪一橋拉着賀澤慧前往一處偏僻的地方,見四下無人開口道“大土司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