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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設巧計迷中亂象除南田一洗前仇

抗戰之諜海浮生 楊友鵬 3669 2024-01-31 01:11

  浦西路聖約瑟教堂是上海地區新教徒和上流人士常去之所。它的建築風格混搭了古羅馬與哥特式兩種,既有古羅馬式建築的渾厚雕工,又有哥特式建築的神聖質感,半拱形的門窗,附帶黑色鐵皮塔尖。

  禮拜二前來忏悔的信徒不多,張沐楓向牧師深施一禮,在中間靠前的位置落坐。

  牧師在台上宣講:“上帝讓我們降臨世間,就是償還我們身上背負的原罪。從亞當夏娃偷食禁果被驅逐出伊甸園起,我們人類的使命便是以自己的誠心善念,博得上帝的恩賜,死後重回天堂。上帝不會憐憫那些自甘堕落者,隻有努力奮進的人,才會得到上帝的垂青,阿門!”

  張沐楓暗罵道:“新教果然是趨炎附勢的宗教,聖經裡的教義都拐到哪裡去了?”

  他把雙手合十,閉目靜思,裝作虔誠禮拜的樣子。

  一個身着黑色風衣,頭戴黑色墨鏡,把全身包裹嚴實的人坐在他身側。

  “張先生,别來無恙。”那個人裝作禮拜的樣子,頭也不轉地輕聲道。

  張沐楓瞄了一眼,看不分明,又閉上了眼睛。

  “你是哪位?”

  “請問你信佛教還是信基督教?”

  “什麼意思?”

  “竹影掃階塵不動。”那個人淡淡地吐了一句。

  張沐楓長舒一口氣,他等這句話,一等就是兩年。

  “月輪穿沼水無痕。”

  “我是軍統上海站新任站長,全權負責你的指揮。你沉寂了兩年,是‘利刃’出鞘的時候了。”

  “日本人現在對我很放心,我是黑龍會駐上海的情報組長,所有情報由我閱目後再上報。特高科南田雲子已經和我搭上線,她要借機把軍統上海站一網打盡。”

  “汪精衛派心腹之人要與日本人在上海秘密會面,商讨附逆一事。南田雲子命我參與其中。”

  “下次會面地點待定,這次任務代号‘前哨’,有事情可找周亦儒,下一步行動聽從安排,你全力輔助南田雲子即可。”

  此人把風衣立領拎起,轉身走掉了。

  南田雲子在仔細謀劃此次汪精衛專使會面的詳細布局。

  土肥圓賢二給她的指示是:“此次會談需按最高機密執行,如若功成,則支那高層震蕩,半壁河山唾手可得。”

  南田雲子心中有另一個盤算。她要把這次會面安排的滴水不漏,同時又想借此給軍統以重創。隔牆有耳,她深知身為特工,最擔心的不是消息洩密,而是要讓對方得到最想讓對方得到的消息。南田雲子冷冷一笑。

  “南田課長。”張沐楓敲門道。

  “請進。”

  “據我的線人提供的消息,軍統在上海安插了一個特别行動組,要有大動作出現。”張沐楓神經兮兮地說。

  “是嗎?果真如此,張先生可是立了頭功。”

  “全靠南田課長栽培,才有小的今日的一點成就。”

  南田雲子命令他在遠東大都會酒店預訂五間相隔很遠的套房,在對面的福格萊商廈安插幾個眼線。

  “汪精衛的心腹會在下月6号午後下榻酒店,我方代表是大久隆盛中将,我會全程負責此次安保工作。”南田雲子望着窗外的天上飄過的浮雲,籌謀着她的計策。

  “一生榮辱,全在此刻。”南田雲子心意已決,她脫掉手上的白手套,摔在辦公桌上。

  滬上的十月,雖非北方的木葉盡脫,霜冷濕重,卻也有肅殺之氣,凜凜寒人。

  6号下午2點,南田雲子攜帶張沐楓到上海站接一個叫馬慕宸的人。

  張沐楓拉開車門,請馬慕宸上車。他瞅了幾眼馬慕宸,四十上下年紀,一臉凝重,派頭十足。他把馬慕宸的模樣刻在了心裡,牙根恨得癢癢,馬慕宸似乎瞧出了張沐楓臉上的惡氣,朝他微微颔首。

  車停在遠東大都會酒店樓下。

  南田雲子隻帶張沐楓和兩個特工護送馬慕宸乘電梯上去,她随機在五間套房中随機抽取了一個。

  3047号套房。

  “馬先生,整個酒店到處都是日本人的眼線,請您放心入住。您稍事休息,大久隆盛将軍将于5點鐘為您接風洗塵。”南田雲子走到窗前,對面便是上海金融中心福格萊商廈,她用力拉上窗簾,然後吩咐兩個特工守候在馬慕宸房門外。

  南田雲子帶張沐楓回到一樓在休息區靜坐。

  “張先生,對面的福格萊商廈的情形如何?有沒有可疑人員出沒。”

  “南田課長,福格萊商廈每日人來人往,有幾個疑似人員,已均被眼線盯梢了。”

  “有張先生在旁協助,我心裡就踏實了。”

  “下午四點三刻,一派車隊駛過繁華街巷。

  車門打開,一個身着日式軍裝的将軍,棕褐色的皮膚,額頭上皺紋透露出他的鐵面和強硬。

  “長官,”南田雲子雙腳并立,施行軍禮,“專員已在酒店内小憩,恭候您的駕臨。”

  “眼下時日不太平,不要有什麼差池。”大久隆盛聲若洪鐘。

  “卑職謹記。”南田雲子道。

  會談被安排在一個頗有東方韻味的會議室,镂空的窗棱,漆雕的畫屏,遠處是一幅明朝風格的翠綠山水,對面是章草書寫的鬥方“精誠所至”。

  他們屏退了所有人,隻有大久隆盛和馬慕宸。

  “史司長,久仰久仰。”大久隆盛開頭。

  史筠珩回敬道:“大久将軍,别來無恙。”

  史筠珩曾為金陵大學史學教授,專攻近代外交史,在“九?一八”事變後棄教從政。他對外主張對日克制,以争取十年時間趕超日本,防止局部沖突演化為全面戰争。因與汪精衛主張類似,而過從甚密。曾任駐日參贊,現為國民政府外交部亞洲司司長,1935年何梅協定後至1937年“七?七”事變前,全權代理中日談判事宜,以其遠見卓識深為******倚重。

  “中日一戰,對雙方而言都是下下之策。汪先生本來就忠告過蔣委員長,戰端一啟,斷無取勝之可能。可他偏偏不聽,以為有英美的撐腰,便可小觑了日軍的威力。”史筠珩正色道,“汪先生也是為了曲線救國民于水火,才不計個人得失。其實,開戰對日本也不是一件好事,英美蘇皆虎視東亞,絕不會置之不理。倘若它們牽扯進來,日本恐非其敵手。”

  “史司長恐怕言過其實吧,日本數月之内便可橫掃中國。”大久隆盛威吓道。“日蘇已簽訂和平協定,英美也不會為了中國和日本為敵。”

  “大久将軍,汪先生派我此來,是要了解日本停戰的價碼。”

  “華北劃歸日本;蘇浙為中立區,取消抗日武裝。”

  “汪先生可以接受的條件是,華北自治,棄蔣挺汪,中日交好。”

  “毫無誠意。”大久隆盛拂袖而去。

  更深人靜,已是夜裡11點,冷風嗖嗖而過。張沐楓護送大久隆盛到酒店外,大久隆盛透了透氣,彎身便要等車。

  “啪”一聲清響劃破夜空,子彈穿兇而入,大久隆盛倒在車門前。同時另一個子彈射中了張沐楓的右臂。

  一切正中南田雲子下懷,她待在酒店内,靜等所有事情的發生,她巧思妙計布置了一張大網,一張将所有敵人一舉鏟除的天羅地網。

  福格萊商廈四樓,子彈在夜空中顯得分外明晰。

  孫墨琛扔下狙擊槍,舉起手槍,對着身邊被綁縛的真正汪精衛專使馬慕宸一顆子彈,并将他僞裝成扶槍狙擊的模樣,然後按照預先的安排的路線,從福格萊商廈後方遛索而下。

  很快,埋伏在福格萊商廈的特高科特工來到四樓。

  他們發現狙擊手,并将其打成了篩子,已面目全非。

  “砰~砰~砰~”樓上一陣槍響。

  另一對人馬沖到了樓上。

  3047房間門口,倒伏着兩個守衛的死屍。

  房門大開,史筠珩也倒在血泊之中,他用顫抖的手指了指窗戶方向,便死掉了。

  風吹着窗簾呼啦啦作響,樓下無人。

  南田雲子氣急敗壞,她埋伏在四個套房的狙擊手居然沒發現一個人溜走的痕迹。

  但她畢竟消滅掉了叔叔的對手,她望着死在樓下的大久隆盛的屍首。

  汪精衛專使之死,她難逃其咎,他手中寸步不離的公文包裡一定有機密,把它交給土肥圓賢二,借此要挾汪精衛,也算是奇功一件。

  她獨自來到史筠珩的房内,慢無頭緒地翻查史筠珩的公文包和行李箱。

  她忽然想到除了四個心腹狙擊手和門口兩個守衛及張沐楓知曉汪精衛專使的房間,沒有其他人。

  “是張沐楓!”她咬牙切齒道。

  突然她發現身後一個黑影正在靠近,她手中按住飛镖。

  “砰!”南田雲子還沒來得及回身,便被一槍擊斃。

  身後是手握勃朗甯的史筠珩。

  原來史筠珩擊斃門口兩個守衛,拉開了窗子,佯裝倒在血泊中,靜等這個他五年來一直追殺的南田雲子上鈎,他故意寸步不離公文包,知道這肯定會引起南田雲子的注意。他隐伏的五年,就為了等待這一刻,替他的三個摯友報仇。他的另一個身份是隐秘的軍統絕密特工,隻從事特密之事,隻對戴笠負責,代号“孤星”。

  他瞅了一眼橫屍室内的南田雲子,見過他的日本人都死掉了,一切做的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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