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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張沐楓百般算計史茜妮黯然神傷

抗戰之諜海浮生 楊友鵬 2623 2024-01-31 01:11

  上海美術館離大新公司不遠,張沐楓離開史公館後,按約定同胡諾琪對大新公司路口碰面。

  “我想了幾日辦法,要想白天攔截車輛,隻有在交通信号燈上動手腳。”張沐楓打開了工具箱,抽出了扳手和螺絲刀,“你幫我看着有沒有巡警路過,現在是宵禁時期,一旦被發現就不妙了。”

  “張嘯林每次出動都是兩輛車,前面一輛車上是四個保镖,我們需要先放行前一輛,攔住後一輛,才能更順利執行暗殺任務。”胡諾琪分析道。

  “好在這種單刀三閘開關的并聯線路,并不算是多麼的難搞定,隻是這個電路有一些老化了。”張沐楓把線路拆開,安裝上了另一個開關,把控制線扯到了大新公司的側門邊的角落裡。

  “諾琪,我們試驗一下。”張沐楓吩咐道。

  紅綠燈随着控制鍵的按下而相繼閃亮。

  “收工。”張沐楓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自晨曦照入房間的一刻起,史茜妮壓抑不住内心的激動,她早早把孟芳蕤叫來,陪她一起挑選衣服。

  “這件怎麼樣?”史茜妮拿出一件杏黃色的旗袍。

  “太老氣了,而且是參觀美術館,沒有必要。”

  “這件呢?”史茜妮又抽出了一件寶藍色的立領衫和湖綠水紋褶裙。

  “我覺得你還是簡約一些更好,太花哨了,我們的學生裝就蠻不錯的。”

  ……

  “那這件米黃色的絨線衫呢?”史茜妮已經嘗試了十幾套衣服。

  “這個可以,顯得不失輕佻而又不失莊重。”孟芳蕤已經眼睛都看花了。

  兩個人忙碌了一早晨,癱仰在床沿上。

  張沐楓把車停在川島芳子寓所外。

  川島芳子一改自己的舊日男性的裝束,身着藕荷色的旗袍,外加一件栗色披風。

  “小張子,你來遲了。”川島芳子立在台階上嬌嗔道。

  “奴才該死,”張沐楓輕扇了自己兩個嘴巴,“讓小主您久等了。”

  川島芳子撲哧一笑,擡起右手,示意張沐楓過來攙扶。

  “小主今日盛裝出席,小張子真是榮幸之至。”張沐楓三步并作兩步邁上台階,曲下腰攙扶着川島芳子的素手緩步入車。

  自從上海美術館要舉辦印象畫派展的消息甫一發布,諸多人聞風而動,畢竟這是上海藝術界的一件盛事。汪政府同法國貝當政府的此次合作,借此向世界展示兩個新政府的氣象與和平友好的姿态,對内對外都是一個雙赢之舉。

  張沐楓瞥見美術館左手門邊上左右瞻望的史茜妮。他将身子一縮,躲在川島芳子的耳根下,不能讓川島小姐誤以為自己是在調戲女學生之類的登徒子。

  這次展覽以時間為順序包括前印象派、後印象派和新印象派三個展廳。

  張沐楓和川島芳子停駐在第一幅畫前。

  “川島小姐,這幅就是印象畫派開山祖師莫奈的《日出・印象》,他反對學院畫派的保守思想,為沉悶的畫壇注入了一股清風。讓我們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繪畫,不是原封不動地描摹,而是要再現每個人心中最本真的感觸。”張沐楓滔滔不絕地講解道,“莫奈的這幅畫最初是備受嘲諷的,然而他的高壽,最終等到了印象畫派被公認的那一天。”

  “這幾幅畫看起來像是塗鴉之作,太面目猙獰了。”川島芳子抱怨道。

  “這是最近幾年發掘出的最偉大的印象派大師梵高。他一生不得志,又患有精神病,終其一生隻賣出一幅畫作,全靠他的家人救濟他。他表現的是他熾熱的感情和對生活的熱愛,他的畫作不是冷冰冰的,而是充滿了溫度。這幅作品是他的《向日葵》,你看這烈日下的葵花的傲嬌的姿态,像極了對苦難的不屈和堅毅的信念;你在看這副《星月夜》,我們童年所見的星空不就是這般的模樣嗎?星星是拖着尾巴的,碩大而璀璨,小城鎮在靜谧的原野上沉沉入睡;這個又是他的自畫像,他為了追求一個妓女的芳心,而把右耳割了下來。”

  “哎呀,那多可怖呀!”川島芳子花容失色。

  “在這種藝術天才看來,所有的經曆都是為了觸發他的靈感,他的創作。梵高最後在貧困潦倒中自戕而死。”

  “我們到下一個展廳吧,梵高在我看來,就是一個懦夫,無聊而且膚淺。”川島芳子似乎對梵高沒有一點興緻。

  “這裡是後期印象派的兩個扛鼎人物,塞尚和高更。塞尚追求事物的立體感,他喜歡畫蘋果之類的景物,蘋果在他的筆下,就是一個個鮮活的人,有生命的氣息。這幅《聖維克多山》是他晚年的傑作,聖維克多山是他家鄉的小山,他生于斯長于斯,執著地畫了這座山20餘年,百畫不厭。聖維克多山就如同一位慈善的母親,用她的臂膀包裹着小鎮。”張沐楓說道。

  “這個人畫的倒是有闆有眼,不是那麼的毫無章法。”川島芳子俯身向前,仔細地察看着塞尚的《玩紙牌者》和《栗子樹》。

  “塞尚屬于半路出家,他大約40歲才轉到印象畫派的門下,以前的底子對他是好處,也是壞處,他的楞線是古典派的,而他的思想是現代派的。”張沐楓闡述着他的見解,手表的指針已經到了9點三刻,“川島小姐,不好意思,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張沐楓逆向從擁擠的人群中穿出,他匆忙走下階梯,然後擡首道:“史小姐,讓你久等了。”

  史茜妮見張沐楓終于來了,心花怒放,忙說:“沒有,沒有,我也是剛剛到。”

  剛進入會場,史茜妮說:“沒想到在上海足不出戶也能瞻仰這些大師的作品,以前學繪畫時,隻是在畫冊和幻燈片上看見過。”

  張沐楓心不在焉片道:“是的,難得一見。”他腦中在盤算着如何執行馬上要到的任務。

  史茜妮見他若有所思,以為是昨天招待不周,問道:“張先生昨日吃的可好?”

  “飯菜挺可口的,可是我肚子不争氣,有一些不舒服。史小姐,我先去一下洗手間,你慢慢欣賞。”張沐楓好不容易接過話茬,順嘴就編了一個借口。

  史茜妮看到張沐楓遠去的身影,感慨莫名。

  8點55分,他匆匆步出美術館,正好兩輛黑色的福特車相向而過。

  在第一輛車駛過斑馬線後,僞裝在大新公司一層購物的胡諾琪撥動了開關,指示燈由綠色變成了紅色,後面的車應然而止。

  胡諾琪争取了30秒鐘,張沐楓躊躇滿志。自執行任務以來,他鮮有失手。他取出墨鏡,罩在眼上,從風衣中抽出勃朗甯槍,對準車的後排“砰砰”兩槍,美術館前的人群頓時亂作一團。

  “一槍斃命,張嘯林在劫難逃。”張沐楓嘴角一笑,隐匿在人流中,溜進了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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