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便有下人通報說李士群逃出了牢獄。
丁默邨和史筠珩面面相觑。
“這個亡命之徒,恐怕是要鬧出一陣子亂才好,隻是想不通他是如何逃出?”史筠珩故意裝作不知。
“我們還是要謹慎行事,這個人翻臉無情,殺人不眨眼,性起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丁默邨卻頗為憂懼,他了解李士群的手腕,他忙打電話到家裡詢問妻兒的情況,回信說一切安好,他還是不放心,決定加派幾名人手,日夜守候在房門外。
午後三點鐘,人正是昏昏欲睡的時辰,丁默邨的辦公室接到了電話,說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被人擄走了。灰頭土臉的老婆他是不稀罕的,然而兒子他就這一個,死了他就絕戶了。
“丁默邨,如果你還想要你兒子活命的話,你就一個人到黃浦江提籃橋來,五點鐘我們兩個人做一個了斷。”李士群把電話挂斷了。
丁默邨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去,他悄悄地安插了數名心腹僞裝成路人,然而自己穿上了防彈背心,帶好了各種武器,他取下衣鈎上的外套,徑自出門了。
提籃橋位于SH市區的北面,本來是一處英美設立的監獄,這裡渾濁惡臭,是各種黑道人物出入之地,有頭有臉的唯恐避之不及。
丁默邨下車後囑咐司機開車離開此地,他整了整衣冠,候在江邊的欄杆上。
暖風已經起了,這是日落黃昏時最後的一抹殘陽,太陽大而紅的駭人,如血迹,染紅了半邊天。
“沒想到你這個人倒是準時。”身後李士群突然發聲。
丁默邨回身一看,李士群的槍正抵在他兒子的額頭,另外幾個人押着她的老婆和三個女兒。
“我們兩個人的恩怨和他人無關。”丁默邨道。
“你在外頭風流快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可憐的老婆,她給你養着這幾個孩子,你一會兒追女學生,一忽兒養寡婦。”李士群哈哈大笑,風灌入他的嘴裡,他不禁咳嗽了數聲。
“說罷,你想要怎樣?”丁默邨攤開了手,把槍撂下。
“你少給我裝蒜了,我想怎樣?我想要你的命,我到了今天這個份上,全是拜你所賜。”李士群怒不可遏,他的槍托笃笃敲着丁默邨兒子的頭。
丁默邨恨毒了他。
“你生氣了?老子被關到監獄下達死刑書的時候,比你還難受,你連瞧都不去瞧我一眼,枉我和你共事多年,我們就這個交情?”李士群揪住丁默邨兒子的衣襟,晃動着他的頭顱說道,“你父親,就是個畜生,他想讓我死,我先讓他看着你眼睜睜死掉。”
懷中的孩子哇哇的哭了起來,一瞥中,丁默邨要沖上前來,他又止住了,他這道這一切都是枉然。
“來呀,我看你誰都舍得,就是舍不得你兒子,你老婆死你不傷心,你兒子死你倒是急了。”李士群大罵,他舉起手槍,對準了丁默邨的兒子的太陽穴。
“别,你要什麼,我統統給你,離開SH的通行證我給你帶來了,保準你能離開,你要去ZQ我也給你機會,ZQ的戴笠以前我交情也不淺,他會放你一馬的。”丁默邨急得語無倫次。
“哈哈,我要的就是你這幾句話。”李士群說完,上去一腳踢倒丁默邨。
丁默邨翻身起來,摸了摸嘴角的血迹,他不能反抗,為了他的兒子,他隻能忍着。
“沒想到呀,沒想到,你和RB人當面一套,背後還是一套,你居然勾結ZQ的軍統,我果然是沒有看錯,你千方百計置我于死地,就是為了踢開我這個絆腳石。”李士群仰天長歎,“可惜呀,我命不該絕。”
“啪”的一槍,丁默邨拿着槍的右手被擊穿。
“哎呀,”他捂着右手,翻倒在地,丁默邨順勢撿起搶來。李士群翻身跳入黃浦江中。
濁浪翻滾,沒有了蹤迹。
其他的幾個人,迅間被擊斃。
丁默邨驚魂未定,他看了看兒子,隻是收了些許輕傷,并無大礙,他當即下命,令人沿江搜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史筠珩得知事情後,也匆忙趕至慰問丁默邨:“這個李士群,真是死有餘辜。黃浦江的魚,不會放過他的。”
“那要看他的造化了,可能也死不了。”丁默邨惡狠狠地說。
“你的家人安全,我立即派一個小隊晝夜保護,一應全都照顧着,确保無虞。”史筠珩安慰道。
丁默邨聽着他的話,心想,這個史筠珩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出掉了李士群,還這麼的為他着想,難不成真的無異于觊觎76号的寶座,按照史筠珩的說法,他隻是暫時代理,等待南京的批複,他還是要回外交部的,這個人不簡單,然而他也無害處,至少目前看來,對自己的落難,沒有落井下石。
兩天後,秋津奈緒率領RB特高科一撥人,邀請丁默邨一行。
“秋津科長,你這是唱的哪一出?”丁默邨似乎覺得哪裡出了漏子。
“這是土肥圓君的拜帖,你最好前去。”秋津奈緒說道。
“不會是鴻門宴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土肥圓君自有分寸,丁主任好大的口氣,居然把自己比作劉邦?”秋津奈緒質問道。
“那我不敢,我隻是感覺未免太倉促了些。”丁默邨連連道歉。
車隊沒有開到特高科,而是往RBSH派遣軍司令部開去。
在一處庭院外停了下來,丁默邨随着進了房内。
“丁主任,有失遠迎。”土肥原賢二趿着木屐從内室走了出來。
“能夠收到土肥圓先生的邀約,丁某榮耀萬分。”丁默邨客套地說。
屋角的檀香兀自燃燒,一屋子缭繞的煙氣,更有幽陰之感。
兩人酒過三巡,談論起了時事。
“丁主任對于我們的老對手,ZQ的戴笠,是不是很熟識?”土肥原賢二發話道。
“我在他手下作了七八年,算是認識吧。”丁默邨道。
“我很喜歡三國的徐庶,身在曹營心在漢,不知丁主任對他有何看法?”土肥原賢二說道。
“這個人才不過郡守之能,不堪一用。”丁默邨爽快地答道。
“那為什麼曹操還不殺掉他?”
“殺一賢士,便是失去了天下士子之心,留為幕賓,還可以獲得好的名聲。”
“這也是,如今世道不靖,有許多人就愛做徐庶,可是大RB帝國,對于這種人,可沒有曹操的好脾氣。”
丁默邨聽得出土肥原賢二話裡有話,莫不是他的話洩露了出去?他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