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半死不活,灰頭土臉的日本官兵,又鼓起了百倍的精神,向着102師的陣地上,發起了最後的沖擊。
這時候的102師陣地上,情況也不怎麼樣?
剛才澄田崃四郎重炮集團的第一輪炮擊,就把102師的陣地上打慘了。陣地上躺着橫七豎八的屍體,屍體是相當的悲慘,有的屍體被炸成了幾塊,有的根本就看不清是屍體還是屍塊,還有斷胳膊、斷腿,這裡一塊,那裡一條。
挺奇怪的是,一個是烈士的遺容,有的是相當的平靜。這都是瞬間失去了生命,對死亡還沒有感到太多的恐怖。再一個就是屍體的傷口上流血不多,這都是被瞬間撕裂的狀況,血管流出來的血,很快被濃烈的塵土吸幹了。
那些剛剛入伍的江西籍士兵有的吓得捂着眼睛,其實頭上還套着豬籠子面具呢,捂也捂不住。有的摘下了豬籠子面具,大聲地嘔吐起來。
老戰士就罵新戰士:“媽的,不要命了,趕緊套上那個豬籠子。”“這有什麼不能看的,這有什麼難受的。”“小膽鬼,見多了也就習慣了。”“長長見識吧,這就叫戰場經驗。”“待一會兒,拼刺刀的時候,更要看看你的膽量了。”
還有那些被打成重傷的傷員,有的在默默地忍受着痛苦,有的在低聲地**着。這些都是斷胳膊斷腿的,至于重要的部位受傷,像兇腹受傷的,幾乎沒有了。因為在戰場上,醫療條件極差,要是兇腹部中了彈片,那就和宣布死亡差不多了。
在這個毒氣密布的戰場上,外露的傷口一但受到了毒氣的污染,死亡的風險又增加了幾成。
那些輕傷的傷員,自己把事先準備好的繃帶拿出來,在自己包裹着傷口。他們的臉上幾乎是平靜的,受點兒輕傷,這是不錯的啦。比起那些死去的戰友,已算萬分幸運啦!
柏輝章的作戰習慣是在參謀還沒有報損失之前,先計算着自己的102師還有多少能戰之士。
他站起來,戴着豬籠子面具,在估算着自己陣地的人數。他看了看一個營的損失,就能再推算出整個102師的損失。四個團,六千多人,一個回合下去,還剩下了四千多人。
“情形嚴峻啊!”柏輝章默默地說道。
這時候,日軍111旅團向着102師的陣地上發起攻擊了。
戴着這個蹩腳的豬籠子頭套說話不方便,柏輝章猛一下子把頭套摘了下來,大聲地呼喊道:“全師注意,堅決把這些小鬼子打下去,絕不能給我們中國人丢臉。戰鬥……”話還沒有說完,随即他就被一股子毒氣嗆得嗓子就和冒煙一樣,咳嗽不止。
警衛馬上過來,強硬地給他按上頭套。
布斯由三率領着111旅團剩下的這些官兵,向着102帥的陣地前進了。由于他們也是穿着防毒裝備,也是極不方便,豬籠子頭套的眼罩上是把眼睛的視角給限制住了,隻能看到前面有限的左右上下角度,而頭套上的呼吸器呢,也是不能大口地喘氣,所以顯得有些喘氣困難,稍微一跑,根本就是上氣不接下氣了。
所以日軍的進攻速度比較緩慢,也就是向前步行着進攻,最多的也就是小跑幾步。
150米,100米,80米……最近的日本兵到了這個距離的時候,突然中國的陣地上重機槍、輕機槍、步槍響起來了,小鬼子們是倒下了一片。
後面的布斯由三不由得大吃一驚,怎麼中國的陣地上還有活的啊!而且槍聲還是相當的猛烈。于是,他把指揮刀抽出來,朝前一揮:“迫擊炮,重機槍,輕機槍,擲彈筒的掩護――”
于是,後面小鬼子的迫擊炮、重機槍、輕機槍、擲彈筒一塊兒怒吼起來。
戰争是一門藝術,小鬼子的戰術是相當的嚴謹。迫擊炮專門對付中國的輕重機槍,重機槍專門對中國陣地進行火力壓制,輕機槍是近距離的壓制,而擲彈筒呢,直接就是朝着中國陣地的死角裡打。
而且這些武器還是打得相當的準确。雖然是二比四,但是中國的軍隊仍然占不了上風。
韓行早在後面通過望遠鏡看了個清清楚楚,他對旁邊的劉緻遠說:“劉團長,該你上了。”韓行知道,這時候正是火侯,如果待一會兒,小鬼子突破了102師的陣地,102師可能就要崩潰。到那個時候,就成了自己單獨要對付小鬼子了。
劉緻遠罵了聲:“媽的!小鬼子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知道你馬王爺三隻眼。直屬團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劉緻遠帶着全身穿着防毒裝備的直屬團往前沖了過去。
這個時候,小鬼子已經沖進了102師的陣地。要是在平常的話,雙方都沒有穿上防毒裝備,那麼這場肉搏戰将打得十分的壯觀、殘酷,精彩、好看,但是現在,雙方都穿着防毒裝備,這就有點兒滑稽和高難度了。
首先是雙方的防毒裝備樣式差不多,這就在雙方的辨認上産生了難度。鬼子是黃軍裝,而**也是黃軍裝,又戴着差不多的防毒面具,真是不大好認。但是聰明的**士兵就看見小鬼子的黃皮鞋了,鬼子的鞋是黃色的軟毛皮鞋,和**的普通膠底鞋和布鞋不大一樣,這就産生了細微的變化。
再就是雙方都戴着防毒面具,那就使自己的靈活程度受到了限制,使手腳不大靈活起來。但是有的**士兵是勇敢的,頭套一摘,甯願冒着中毒的危險,也要和小鬼子拼個你死我活。但是搏鬥了一會兒,就感覺到,自己的嗓子、身上嚴重不适,不住地咳嗽,渾身難受,隻得又找自己的頭套。
可是有的戰士再找自己頭套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了,混亂的戰場上,上哪裡找去……
實話實說,在拼刺技術上,日軍的官兵确實是技高一籌。他們三個或者兩個排成一個戰鬥小組,背靠着背,利用自己高超的拼刺技術,不斷地殺傷着中國士兵。
日軍的戰術雖說是全面進攻,但是在這個面上還是集中優勢兵力一點突破,突破了這一點兒,然後沿着這個突破點向全戰線迅速擴大突破口。
102師的陣地上是危機四伏,也許再過一會兒,陣地就會被全部突破。
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劉緻遠團來到了102師的陣地上。
一股綠軍裝的部隊,突然沖進了兩種黃軍裝的正在激戰的隊伍裡頭。
劉緻遠多聰明啊,他一眼就看清楚了中**隊和日本軍隊的主要區别。他摘下了頭套,大聲地喊着:“對着穿黃皮鞋的小鬼子,狠狠地打呀!”
于是突擊步槍的“突突突……”“哒哒哒……”的響聲四處響了起來。
劉緻遠團的突擊步槍雖然上了刺刀,但是不如小鬼子的三八大蓋上的刺刀步槍長,要是拼刺肉搏的話,肯定也占不了便宜。所以内部早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見了小鬼子,盡量用槍打,不要拼刺刀。
突擊步槍的彈匣是30發子彈,開槍就打,比小日本的三八式和102師的中正式和漢陽造強多了。突擊步槍響聲之處,必有小鬼子倒下之時。劉緻遠團的上來,不但近身拼搏的小鬼子很快由上風轉到了下風,就連繼續往上擁來的小鬼子也被突擊步槍遏制住了。
一團團剛剛撲上來的小鬼子,立刻被突擊步槍組成的密不透風的火力網打得一片一片地倒下。
本來小鬼子人就少,要是這樣打下去的話,那真是捉襟見肘。布斯由三知道,就是把111旅團拼光了,也不能最終站在102師的陣地上。
光棍不吃眼前虧,布斯由三隻好下命令道:“撤退吧!就有我們的炮兵來狠狠地對付這些中國人吧!”
他自己沖不上去了,卻又把皮球推給了炮兵。
松浦淳六郎在後面豈能看不見前面的戰況,他心裡這個着急啊,真是急得站立不甯,頭上的汗珠子嘩嘩地淌下來了。他控制不住地罵道:“這是怎麼回事呢,怎麼一個旅團竟然就攻不下中**隊的一個師。想當年在東北作戰,一個班的日軍就能攆着一個團的中**隊到處亂跑,一個小隊的日軍就能戰勝一個師。這是怎麼回事呢?這是怎麼回事呢?”
不過他靜下心來細細一想,自己的一個師團還不是在萬家嶺戰役中被中**隊打得大敗。現在,新組建的111旅團,幾乎又要全軍複沒。中**隊和中**隊,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就讓日軍的炮兵,來摧毀這些頑固的中**隊吧!松浦淳六郎也是這樣想的。
松浦淳六郎摸起了電話,對澄田崃四郎說道:“我們進攻受挫,請求火力支援。”
澄田崃四郎也有自己心裡的小九九,他已經損失了一個重炮聯隊,都是為了這個松浦淳六郎而做出的重大犧牲。說什麼,也不能再把另外的兩個聯隊暴露出來,如果自己的另外兩個聯隊也完了,那麼,自己的軍事生命也就完了。
澄田崃四郎平靜地,裝傻賣呆地對松浦淳六郎說:“松浦君,剛才不是已經支援了嗎。我們的重炮部隊,已經把中**隊的陣地摧毀了。炮兵再厲害,也不能上刺刀,真正最終解決問題的,還是你們步兵,自己的任務還得自己想辦法完成。”
松浦淳六郎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惱怒地說:“我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111旅團都快打光了。對付這些頑固的中**隊,還得指望你們炮兵的這些鋼鐵,隻有鋼鐵的炮彈才能摧毀中**隊的意志,才能打爛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