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俠熱情地對韓行說:“韓司令呀,老長時間不來了,想你啊!”
韓行把臉一闆說:“張縣長,說到哪裡去了,可别叫我司令不司令的,如今我也就是一個小小的科長,你手下的一個小兵。”
張俠也把臉一沉說:“我可不這麼認為,你這個小兵哪裡也着不下啊!自從你到了太平莊,把我們的兵工廠給大大升級了一番,如今除了機關槍不能造,一般的步槍都可以裝配了,還有子彈……這使我們的築先縣隻能從敵人手裡奪取武器,到自己基本上自給自足,進步了不是一個台階。說過來,倒過去,都是你的功勞啊!”
韓行更是假裝生氣,說道:“張縣長啊,你這樣說,我就不愛聽了,怎麼能把集體的功勞,說成了我的功勞。我這是貪天之功啊,我看啊,還不是你領導的好啊!”
張俠又說道:“聽說你到了無人區後,又在無人區搞到了糧食,還建了糧站。我們太平莊根據地,糧食也缺啊,能不能你大手一劃拉,叫你的糧站給我們調濟一點兒糧食。”
韓行大咧咧地說:“要是旁人,肯定是不行。但是你張大縣長開口了,我還能不給你一個面子。”
兩人鬧了一陣子,然後書歸正傳。韓行看了一眼閨妹和翟麥子,這兩人多精啊,一看領導要開會,趕快找個引子出去了。周茂铎更是老黨員了,領導有事,不應該自己參加的,還呆在這裡幹什麼,也借口有事,出去躲着了。
屋裡隻剩下了張俠、韓行和王秀峨。
韓行喝了一口周茂铎給自己準備的白開水,對張俠說:“最近,運東大隊怎麼樣啊?”
這下子,說到張俠的痛處了:“不怎麼樣啊,一直不看好。由于出了内奸,受了幾次大的損失,又查不出來。結果弄得士氣低落,也沒有什麼大行動,所以這個運東大隊基本上就失去作用了。”
韓行想了想說:“必須查出内奸來,要是内奸不除,運東大隊就天無甯日啊!”
“可是怎麼查呢,你和王部長不是查了一陣子了嗎?”張俠焦急地問。
韓行對張俠說:“我想了想,排出了幾個嫌疑人的名單。張縣長,你看看是否準确?”
張俠看了王秀峨一眼說:“好吧,目前就我們三人知道。你說吧?”
韓行說了四個人的名字:“第一中隊長杜仰雲,第二中隊長董麻子,李小猴起義後,代替了張振海,李小猴也算上一個。還有就是白鳳儀。”
張俠不禁提出了異議:“李小猴是後來起義的,張振海犧牲後,他才代替張振海當了特務隊隊長,你為什麼把他也列進去了。”
韓行說:“隻有把中隊長一級的排除了,我們的隊伍才能安全。還有這個白鳳儀,雖然被俘後又被解救出來,但是他在敵人的牢房裡究竟表現怎麼樣,誰也說不清,所以還不能排除嫌疑人。”
張俠點了點頭說:“你準備怎樣排查呢?”
韓行說:“暫時還沒有什麼計策,總的原則是,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外松内緊,請張縣長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俠點了點頭說:“好吧!”
韓行又問:“運東大隊現在何處?”
張俠說:“你和王部長撤出去的時候,曾撂下一句話,那就是不要有大行動,以免造成更大的損失。還有就是宿營也要一天換一個地方,不叫敵人摸着行動規律。所以,我也弄不清他們現在到底在哪裡。不過,我猜,他們在外頭活動一陣子,也快回太平莊了,在這裡相對比較安全。”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時候,放哨的聯防隊員前來報告,運東大隊到了。韓行和張俠一聽,又是喜又是憂,喜的是運東大隊還能回來,憂的是,他們這一來,又把“尾巴”帶來了,太平莊從此也難得安甯。
盡管思想有些複雜,三人還是趕緊起身去迎接運東大隊。剛出屋門不遠,白鳳儀和胡潘生就迎了上來,幾隻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韓行、張俠、王秀峨是滿臉帶笑,可是白鳳儀和胡潘生卻并不怎樣高興。再看看幾個中隊長,哪個也沒有喜歡模樣,中隊長都這個慫樣了,這些當兵的模樣更不好看,一個個拉長了臉子,就和欠什麼人錢一樣。
西太平莊的老村長周茂铎一看隊伍來了,趕緊去安排住處。這個時候,白鳳儀緊緊地拉着韓行的手小聲說:“韓科長啊,我真不想在運東大隊呆了,我跟着你幹吧!叫我幹什麼我幹什麼?”
韓行批評他說:“白隊長啊,你是運東大隊的主心骨,主心骨沒了,這個隊伍也就散了。誰走,你也不能走!内奸查得怎麼樣了?”
白鳳儀說:“怎麼說呢,誰都像内奸,可誰又不是内奸。難查啊……”
韓行鼓勵他說:“别灰心,繼續查,狐狸隻要吃雞,早晚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白鳳儀剛走,李小丫穿着一身軍裝,飒爽英姿地到了韓行的跟前,“刷”地一下,給韓行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韓司令好,李小丫随隊來到。”
韓行馬上給她回了一個軍禮,安慰她說:“李小丫啊,部隊這麼艱苦,你能吃得消嗎。原來是闊小姐,這個彎子是不是有些轉得大了點啊!”
李小丫稚嫩地說:“沒什麼,誰天生也不是鐵打的,我也要鍛煉啊!這不,天天都在鍛煉嗎?”
韓行又鼓勵她說:“部隊就是個大熔爐,早晚有百煉成鋼的時候。我是衷心希望啊,你快快地成長起來。”
李小丫喊了一聲:“是!”打了個敬禮,又随着隊伍辦她的事去了。
韓行望着她的背影,由衷地佩服着這個小姑娘,原來是濟南女子中學的學生,闊小姐,和李瀚章有些淵源。以後來到了聊城,慘遭日寇的欺淩,使她背叛了她的家庭,參加了趙洪武的軍統,在軍統裡屢立戰功。
以後趙洪武受韓行之托,和李小丫一起,救出了被俘的白鳳儀。當時趙洪武和李小丫一起要求留在運東大隊,經過韓行和同志們慎重考慮後,隻留下了李小丫。
趙洪武是不敢留,留下就是一個禍患啊!
小樹早晚有長成大樹的時候,韓行想,用不了多久,李小丫就會鍛煉成一個鋼鐵戰士。
胡潘生看到韓行身邊沒人了,又來和韓行打招呼。韓行小聲對他說:“待一會兒,你到周茂铎家,我有話對你說。”
胡潘生點了點頭說:“好吧!”
不一會兒,胡潘生進了周茂铎的家裡,韓行一聲招呼,叫他進了一個小屋。小屋裡除了韓行外,還有王秀峨。韓行關上了門,小聲地對胡潘生說:“奸細查到了嗎?”
胡潘生搖了搖頭說:“還沒有,真急人啊!”
韓行說:“我考慮了一番,列出了四個嫌疑人。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對這四個人秘密地進行甄别、審查。”
胡潘生聽了,心裡一震,對韓行說:“運東大隊,本來就士氣不高,思想不穩,你這樣一審查,是不是會造成人人自危,激起兵變啊!我看還是穩定點好。”
韓行說:“不會的,我們的方式是外松内緊,秘密調查,根本不是政治迫害,這一點你盡管放心。至于調查的方式,現在不能告訴你,你隻要暗暗配合着我們就行。我和王秀峨今晚上就回到運東大隊,住一陣子。你是政委,這樣大的事情必須給你說。”
胡潘生點了點頭說:“感謝你們還信任我,我一定全力配合。但是有一點我要說明,狗還護主呢,你們要是做得過格了,我一定出面阻攔。”
韓行點了點頭說:“好吧,愛護同志是對的,但也不能一口臭肉壞了一鍋湯。”
晚上,韓行和王秀峨就來到了運東大隊的駐地,白鳳儀和胡潘生趕緊起身迎接說:“韓科長、王部長來了啊,歡迎!歡迎!來得正好,這裡正好有一個棘手的問題,等你來處理呢?”
說着,兩個戰士把一個穿着老百姓衣服的農村婦女給“押”了過來。韓行一看,押來的這人不是别人,正是閨妹。
韓行也是裝迷糊,問:“啥事啊,一個農村婦女來幹啥呀?”
“是這樣的,”白鳳儀說,“她非要參加咱們的運東大隊。要在過去,也沒有什麼,可是現在,正是特殊時期,外來的人一律不收。”
韓行又問胡潘生:“政委看呢?”
胡潘生說:“按照規定,是不能收,可是也得聽聽韓科長的意見啊?光不收人,也不是個胡琴啊,隊伍還要發展壯大啊!”
韓行推脫說:“這是你們運東大隊的事,我不管。”
白鳳儀繼續反對說:“這不是特殊時期嗎,哪能随便收人。再說又是一個農村婦女,能幹個啥,到了打仗的時候,不但不能沖上去拼刺刀,還是個累贅。”
這個時候,閨妹一聽說不要她,又來勁了:“不要小看我們婦女,婦女也頂半邊天,你們男人能幹的事情,我們也能幹。”
“你到底會個啥?”白鳳儀看不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