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良牧大隊後面二百來米,福榮真平大佐才帶着自己的聯隊主力,慢慢地走進了孔家樓山谷。
就在孔家樓山谷的南頭的坡地上,韓行正拿着望遠鏡仔細地觀察着63聯隊的動向,就在韓行的後面,特戰營的戰士們正埋伏在茂密的樹林中。
韓行對旁邊的殷兆立說:“好不容易,63聯隊算是全進來了。再往下,就看孫元良的這一刷子了。”
殷兆立也高興地說:“真是把63聯隊引進來不容易呀,咱們先是在何家樓小高地重創了鬼子的一個小隊,又是在草山上全殲了鬼子的一個中隊,還在南莊子來了一個假伏擊,為的是什麼呀,不就是把63聯隊引到孔家樓來嗎。這下好了,我們的任務終于完成了。”
“不會吧?”殷兆立說,“我們把難幹的活都幹了,做好了飯,就等着他們來會餐了。要是連這個北頭都堵不住的話,真是太無能了。”
63聯隊進入了孔家樓山谷後,他們慢慢吞吞地往前行走着,也是怕真的遇到了埋伏。
這時候,久經戰陣的福榮真平多了一個心眼,他命令一個中隊暫時不要跟着大部隊行走,就在孔家樓的北口守着,萬一遇到了麻煩,也好有個逃跑的出口。這也叫狡兔三窟,執行這個任務的就是綠平中隊。
要是整個聯隊平安無事了,他們再通過孔家樓山谷。
福榮真平戰戰兢兢地走到了孔家樓中部山谷的時候,突然間,從兩邊山頭上射下來無數的密集子彈,“乒乒乓乓”地響成一片,打得山谷裡是一片片的塵土飛揚和硝煙彌漫。
隻是由于鬼子的隊形比較稀疏,再加上确實遠了一些,才沒有使鬼子造成太大的傷亡。
迫擊炮彈也打下來了,隻炸得福榮真平的附近是“轟――”“轟――”“轟――”地閃起了一團又一團的火光,一團團的煙霧騰空而起,産生了一個又一個的小蘑菇雲,一個個小的蘑菇雲又形成了一片片巨大的黑色煙霧。
這些榴彈打得準頭欠缺了一些,隻是在鬼子的周圍爆炸,盡管這樣,還是引起了不小的傷亡。
“真有埋伏呀!”真榮真平的心裡頓時涼了半截。他急忙大吼道:“占領兩邊坡地,頂住中**隊的進攻。”
鬼子們急忙占領了兩邊樹木茂盛的坡地,向山頂上的**對射。山頂上的中**隊離着山谷遠點兒,又沒有迅速地沖下來,才使小鬼子有了喘息的時間。
福榮真平也算鎮靜,他想了想,從目前來看,中**隊是居高臨下,又是在暗處布置,還弄不清是多少人?而日軍是在明處,地形又是十分的不利,要是打下去,隻能是越打越被動。看來,隻能是往後撤了,先保存住隊伍,再想辦法不遲。于是他命令道:“互相掩護着,往後撤退。”
這時候,山頭上的523團,524團才從兩邊山頭上壓下來,向小鬼子展開了進攻。日軍的良牧大隊也占領了一些坡地,就在這些坡地上,阻止着中**隊的繼續下壓,掩護着63聯隊的主力向後撤退。
殷兆立的特戰營從前面壓過來了,也向着良牧大隊的掩護部隊,展開了猛烈的進攻。一時間,輕重機槍,突擊步槍狂風暴雨般的子彈,又傾瀉在良牧大隊官兵的頭上。
這時候,523團的邱一平連長正帶領着他的連隊,迅速地向孔家樓北邊,也就是守衛孔家樓北口的那個日軍中隊,發動了進攻。
槍聲一響,根本就談不上襲擊了,那就是明着打了。由于山頂比較高,邱一平率領着這一個連隊接近了綠平中隊的時候,足足耗費了10分鐘的時間。
有了這10分鐘的時間,足以讓綠平中隊做好了充分防禦的準備。
雙方一接近了100米的時候,綠平中隊的重機槍、輕機槍、擲彈筒就響了起來。
邱一平一看,光你有嗎,我也有啊,每個班都裝備有一挺輕機槍,于是所有的國造仿制捷克zb26輕機槍一塊兒居高臨下,向着日軍的綠平中隊噴射着憤怒的火焰,所有的中正式步槍也朝着綠平中隊怒射了起來。
在地形上,邱一平中隊占着優勢,而在火力下,小鬼子略占優勢,雙方一下子打成了平局。
就在這時候,福榮真平的主力撤下來了,加強了火力。日軍的重機槍、輕機槍、擲彈筒壓制得邱一平的連隊更是下不來了。
邱一平一看是真急了,要是這時候不堵住這個口子,再晚一會兒,日軍就全撤完了。他這個時候是多少需要援兵和火力支援啊,但是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關鍵的地方,就他這麼一個連孤軍作戰,什麼也指望不上了。
邱一平大吼一聲:“手榴彈,給我砸,砸也要把這個口子給我堵住!”
一排排的手榴彈向鬼子群裡飛去,居高臨下的地形,給手榴彈的投擲創造了極好的條件,手榴彈能比平地上多扔出去好遠。
“轟轟――”“轟轟轟――”連續不斷的爆炸聲,造成了鬼子重大的傷亡,一團團的煙霧也影響了鬼子的視線。
“沖,給我沖――”邱一平帶頭沖了下來,所有的士兵都跟随着他沖了下來。
邱一平揮舞着一把駁殼槍,德械師的所有一線軍官都配置了這種手槍。駁殼槍特别好使,其真正的名稱應是7.63毫米毛瑟m1932型全自動手槍,歐洲多稱為c96手炮。駁殼槍歪着發射,不斷地有彈殼從手槍上跳出來,隻有歪着射擊才不至于傷着眼睛。
一個鬼子倒下了,又有一個鬼子倒下了,就在這時候,一顆子彈擊穿了邱一平的心髒。他至死都在瞪着眼睛,好像還在命令着士兵們,沖,給我沖,堵住這個口子,一定不讓鬼子從這裡跑掉……
等韓行領着特戰營攆到了孔家樓的山口時,福榮真平已經帶着63聯隊全部撤走了,留下了遍地的來不及帶走的鬼子屍體和**士兵的遺體。
韓行感到深深的悲哀,他們已經盡了力了,這一個連的**官兵有的已經沖到子鬼子綠平中隊的陣地上,有的拿着手榴彈和鬼子同歸于盡,有的還沒有沖到鬼子的陣地上已經為國捐軀了,一路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遺體,他們全部都是前部中彈,向前撲着倒在地上的。
令人可惜的是,他們用全連的犧牲,也沒有截住窮兇極惡的這個聯隊的小鬼子。如果不是一個連,而是一個營,63聯隊還能逃脫了覆滅的命運嗎?
氣得殷兆立是破口大罵:“這個孫元良,怎麼布的兵,這麼重要的孔家樓的入口,怎麼就隻有這麼少的兵力出兵堵截。這個孫元良……這個孫元良……太混蛋了,太無能了。”
不一會兒,大批的**士兵擁了過來,孫元良也過來了。和韓行心情不一樣的是,他卻顯得非常地興奮,高興地對韓行說:“大勝啊,大勝啊,這一仗可把小鬼子打慘了!”
韓行可沒有這樣好的心情,陰沉着臉對他說:“孫師長啊,臨走前,我不是說過嗎?後面一定要留有2個連的重點兵力,堵住敵人的後路。這下子好,跳進鍋裡的魚又讓它跑了?”
孫元良說:“我就是留了兩個連的兵力堵住他的後路呀!”孫元良說。
韓行看了看地上的遺體,說道:“那一個連呢,我怎麼看到地上隻有大約一個連呢?”
孫元良說道:“是這樣的,我派了523團的一個連,524團的一個連,同時從兩邊夾擊,沒想到,523團的邱連長沖下來了,524團的李連長卻沒有沖下來。打掃完了戰場,我一定執行戰場紀律,好好地處罰一下李連長。”
原來是這樣啊。韓行的糟糕心情仍然沒有釋放,就是因為李連長的贻誤戰機,導緻了邱連長的孤軍作戰,一個連全部犧牲,緻使63聯隊從布置好的大網裡又逃了出去。
如果兩個連隊同時出擊,一左一右夾擊綠平中隊,那結果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樣子。
這個時候,524團的李連長才領着一個連隊沖了下來。孫元良見了他也是怒氣大發,罵道:“本來指望你們來堵住小鬼子的退路,真是黃瓜菜也涼了,怎麼比大部隊還要慢,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怎麼才下來。”
對此,李連長也是有一肚子的牢騷發不出來。本來,他們按照預先的計劃要沖鋒的,可是團長韓憲元攔住他說:“慌什麼,慢一點兒。要是這時候下去,你這個連就甭想回來了。”
李連長心裡明白,這是韓憲元團長有保存實力之嫌,但是為了這個團,為了自己的連隊,也就隻好晚了這麼十來分鐘。
這是這十來分鐘的時間裡,把523團邱一平的這個連賣了,也讓日軍的63聯隊逃出了包圍圈。
孫元良一肚子的火是沒處發洩的,他要是不處理一下李連長,對邱一平的這個連,對523團的吳求劍沒法交待,于是孫元良大吼一聲:“來人,把李連長拉下去槍斃!”
行刑人員上來就抓住了他連長,扭着他的膀子就要執行戰場紀律。
這時候,韓憲元出來說話了,他先喊了一聲:“慢着!”接着走到了李連長的跟前,對着他連扇了四個耳光,又踹了他一腳,然後走到了孫元良的跟前,求情說:“數不清的戰鬥還在後面,目前我們傷亡慘重,能不能暫且留下李連長的一條命,叫他戴罪贖罪。就算死在鬼子的槍下,那也算值了。”
本來孫元良要槍斃李連長,那也是做做樣子給523團看的,這下子該演的戲演了,也就閉了閉眼睛,沒再說話。
這時候,韓憲于對李連長使了一個眼色。李連長趕緊到了孫元良的面前,一個立正說:“報告孫師長,卑下有罪,你就是槍斃我一千回,也不為過。但是還請你給我留下一口氣,我要把這最後一口氣,用在殺鬼子的戰場上。”
孫元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罵了一句:“你滾吧!”
李連長趕緊躲在了他的團長韓憲元的身後。
對于88師内部玩的這一套,韓行是無話可說,也不能妄加指責。對于國民黨軍隊内部保存實力,派系複雜,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一套,也早就見識過了,所以也是見怪不怪。
對于韓行有意無意的指責,孫元良還是覺得攪了他的大好心情,有些不滿意地說:“噢,對了,韓參謀長,你不是說有空軍支援嗎?怎麼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看到空軍的影子啊!”
對這個問題,韓行是這樣解釋的。
“我是想用空軍支援來,可是先上來,空軍不敢上,怕一上來,吓走了63聯隊。後來小鬼子進了孔家樓山谷,空軍也不能來,因為鬼子的隊形太稀疏了,沒法實行轟炸。再後來,兩軍近戰,空軍更使不上勁了。所以嗎,空軍沒法支援。”
對于這樣的回答,孫元良也是無可指責。
福榮真平撤出了孔家樓山谷後,真是氣得肚子嗚嗚的,經過這一連串的戰鬥,元氣大傷,已經傷亡了一千多人。再想重整旗鼓地進攻孔家樓山谷,信心不免大受影響。仔細想了想,**占據着這麼好的地形,就是攻到了後沖山、紅花山的後面時,黃瓜菜也涼了,自己的這個聯隊恐怕也早就打沒有人了。
萬全之策,還是編個理由抓緊回到固始縣城,孩子哭了抱給他娘。理由還不好編嗎,就說是中**隊的空軍如何如何厲害,說是中國的軍隊是如此之多,足足有三個師以上,殺不過去。再說,地形也确實是極端不利。真是假事,誰知道啊?
于是,福榮真平領着一敗塗地的63聯隊,當天撤回了固始縣城。
這邊的危機剛剛解除,富金山的主陣地又是危機重重,日軍的第16師團已經到了六安以西,也就是說13師團解除了後顧之憂,能集中全力進攻富金山。
紅花山的形勢更加緊張了起來。
孫元良也好,韓行領着的特戰營也好,迅速地又趕往了富金山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