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賽花笑了,捂着嘴說道:“還糾正什麼,還不是和我說得是一回事嗎。”
“那可不一樣,”孫三民說,“一個是吓得拉稀,一個是英勇負傷,能一樣嗎?”。
劉緻遠一看,再開玩笑就開過了,趕緊制止了孫賽花說:“不管怎麼樣,這回大家都盡了力了,也算打了一個大勝仗,為我們的勝仗幹杯――”
衆人都端起酒杯來,痛飲一杯。
衆人都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徐大喝完了這杯酒說了一句:“這次奉孫司令之命,前來支援濟南機場的戰鬥,沒想到,你範司令的部隊士氣這麼高,士兵又這麼能戰鬥,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佩服,佩服啊――”
張非也說了一句:“實在沒有想到,那時候的人竟是這樣的頑強。”
徐大的胳膊肘子就搗了張非一下子。
這個細節,韓行是看到了,心想,這個張非,到底年輕啊,這句話就有點兒露湯。
張維翰可不是個一般的人,笑着看了看張非說:“你說那時候的人,什麼意思啊,那你是什麼時候的人啊!”
徐大隻好給張非糾錯說:“張非的意思是說,哪個時代的人也沒有這樣頑強啊!”
張維翰也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笑了笑,也就沒再說話。
範築先又夾起了一塊雞肉,分别送到了徐大和張非的小碟子裡說:“快嘗嘗,這雞肉炖的爛不爛。這是本地的小雛雞,博平縣養了一些快速雞,兩個月就長成,我嫌它還是沒有慢慢長成的小雛雞好吃,所以就特地安排了這些土生土長的小雛雞。”
徐大和張非吃了這些雞塊,都說好吃,張非還說:“現在的一些雞呀,真是太沒有滋味了,哪有這樣慢慢長成的小雛雞好吃呀!”
張維翰就問他:“快速雞你吃過。”
“不是吃過,而是成天吃呀,現在的雞,不都是快速養成的嗎?”。張非說。
張維翰皺起了眉頭:“不對呀!這些快速雞都是在韓行的推薦下,運到我們這裡的新産品,也就是說,全國沒有幾家能吃到。也就是這些快速雞,大大地支援了我們的部隊,使我們的夥食大大地改善。怎麼你那裡就吃到了,還成天吃,你那裡是哪裡呀?”
“壞了,”張非心想,喝酒一放松,又說錯話了,叫張副司令抓住了話巴,他要是窮追不舍的話,自己可就太被動了。一但露了湯,可是違背組織原則的呀!
徐大又給張非補漏了,說:“我們那裡呀,早就養了這些快速雞了,所以成天吃,也是吃得有些煩煩的。”
張維翰聽了半信半疑,也可能是自己孤陋寡聞,知道外面的事情太少,所以也就沒有再問下去。
徐大一點頭,一個跟随他來的戰士抱來了一箱子酒,這些酒都沒有商标,顔色是褐色的,清清的,異常的清亮。徐大拿了一瓶,打開,然後對大家說:“這是從我們那裡的基地帶來的啤酒,請大家嘗一嘗,味道怎麼樣。”
說着,徐大把泛着白沫的啤酒倒在了每個人的杯子裡。範築先看到了這些冒着白沫的啤酒,有些發呆,驚異地說:“怎麼冒了這麼些的白沫,是不是變質了。”
張非聽了心裡好笑,說:“啤酒就是這個樣子的,沒有白沫反而不新鮮了。這樣的青島啤酒,我一頓能喝四五瓶。”
張維翰聽了他的話,又問道:“青島啤酒……青島我也去過,青島啤酒我也喝過,青島啤酒廠是1903年由英、德兩國商人合資開辦的是最早的啤酒生産廠。不過,這樣的酒瓶我可是沒有見過,什麼時候換得這樣的瓶子啊?”
“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瓶子嗎?”。看來,張非又說錯話了。
張維翰搖了搖頭說:“不對的,青島啤酒的酒瓶是又矮又小,我家裡至今還有兩瓶,你說得不對的,它的酒瓶一直沒有換的。”
韓行一聽,要麻煩,兩個不同時代的人,不管再掩飾,也可能有穿幫的時候,這下子好,直接就漏湯了。既然漏湯了,就應該有大智慧的人把漏湯止住。
果然,徐大又來補漏了,說:“這個青島啤酒廠是分廠,和原來的廠不一樣的。”
“那為什麼要把商标撕掉?”張維翰問。
“那還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徐大連考慮也沒有考慮就說,“戰争時期,一切事情都可能要出的,萬一被小鬼子拿了去,這麼好的啤酒,叫他們摸不透這是什麼玩藝,所以也不敢喝,總不能資敵呀!”
這些話說得,既嚴絲合縫,又含有幾分幽默,不禁把範築先都惹笑了,他端起啤酒來說:“看來,你們都懂得啤酒,敢情就是我不懂呀。好,那我就嘗一嘗啤酒的滋味,這麼好的啤酒,我們喝就對了,外國傳來中國的玩藝,總不能讓小鬼子喝了。幹――”說着,一口氣把啤酒喝幹,喝完了,一抹嘴,說:“我看,還是沒有老白幹好喝,一股子馬尿味。”
張維翰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裡的啤酒,大叫一聲:“過瘾,麻辣、新鮮、再來一杯。”說着,張着空酒杯再要啤酒喝。
韓行喝完了這杯啤酒,則是心裡一個勁地在保佑:“可别再穿幫了呀,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煩,可沒有時間和精力再來解釋這些問題。”
可是張維翰是什麼人呀,那可是個有心計的人,他隐隐地感覺到,這個徐大和張非似乎和自己有一定的距離,這個距離是多遠呢,他說不清。于是,他就随便問了一句:“我知道你們這回來是受了孫司令的委托,那麼,上面知道嗎?”。
“你說得是蔣介石啊,他能不知道嗎!”徐大光知道當時國民黨的空軍委員會委員長是蔣介石,這麼大的事情,他應該是知道的。
沒想到,一聽說蔣介石的名字,範築先“誇”的一聲就站了起來,一個标準的立正。就連單間外的所有國民黨軍官,聽說了蔣介石的名字,筷子一丢,也是一個立正,表現出極度虔誠的樣子。
徐大說得是沒錯呀,他可不知道所有的國民黨人士對蔣介石是這個的樣子。心裡就有點兒後悔,壞了,自己也穿幫了,蔣介石的名字是不能直呼的。
所以他也跟着站了起來,黃河裡尿泡随大流,以免引起更大的誤會。
張非也隻好跟着徐大站了起來。
張維翰和韓行為了尊重所有的國民黨人,所以也隻能跟着站了起來。
張維翰心裡默默地想道:這個徐大到底是個什麼人呢?看來,他真不是國民黨裡的人。那麼到底是哪一派的人呢?他說不清,隻是隐隐地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範築先見徐大說錯了話,也就揣着明白裝糊塗,對大家随便地擺了擺手說:“喝多了,喝多了,大家都坐下,都坐下。”
大家這才放松了身子,重新坐了下來。
喝完了這幾杯酒後,話就進入正題了,範築先說:“上峰命令我們支援武漢大會戰,你們不來,那就是一句空話。我們既然占領了飛機場,你們空軍又來支援了我們,下一步我們就可以看到武漢了。徐司令有什麼高見,我們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徐大微微地點了點頭,不慌不忙地說:“我哪有什麼高見啊,我來到了這裡,隻是奉了孫司令的命令,聽從韓行,聽從南征軍的調遣。不過,範司令既然叫我說說,那我也就隻有發表一下個人的意見了。
下一步,我們還要繼續攻擊濟南的日軍,徹底打爛日軍的指揮系統,叫他們亂成一團,才沒有時間和精力再顧及我們南征。第二步,南征武漢還有一個大障礙,就是徐州的小鬼子航空兵,他們控制着周圍幾千裡的地方,如果奪取不了這裡的制空權,進軍武漢也是一句空話。
如果徐州的制空權奪到了,那麼第三步就按照你們的計劃,可以空降傘兵了,到那時候,才是真正地支援了武漢大會戰。當然,那場戰役将更加複雜,更加需要智慧,因為我們的兵力有限,隻能是在最恰當的時間,最恰當的地點,最恰當的時機打擊最需要我們打擊的敵人。傘兵空降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兒,正好我們有飛機,當務之急,是抓緊進行實戰空降訓練。”
範築先首先大叫一聲,然後鼓掌道:“好!說到點子上了,和我們想的一樣。”
張維翰說:“這三步,哪一步也離不開空軍,特别是制空權,主要是指望你們了。”
韓行聽了,也是連連地點頭,心裡說:“不虧為真正的軍事專家,我和你相比,不過也就是一個稍微懂點兒軍事知識的小混混而已。”
韓行又說道:“日軍留下來的,還有12架飛機。另外還有大批的油料和炸彈,以及一些空軍用的物資,可夠我們的戰機用一陣子的了。”
徐大說:“你們看看是不是可以這樣,這些小鬼子的飛機,操作起來也并不複雜,是不是開個短期航校,培養一下我們自己的飛行員,來操作這些飛機。至于小鬼子留下來的汽油為航空汽油,而我們用的則是航空煤油,不是一個油類,還好,這些航空煤油我們都帶來了。”
範築先又大叫一聲:“好,那就麻煩徐司令了,抓緊辦一個航校,培養我們的飛行員,就用我們中國的飛行員,駕駛着日本的飛機,來打擊日本人吧。至于那些汽油嗎,你們不用,就讓日本飛機用呗,反正就是用了,也不感謝那些日本人。”
範築先說完了這句有點兒幽默的話,引起了大家的一陣嘻笑。
喝完慶功酒後,各部隊緊鑼密鼓地進行着準備。飛機場的周圍,每天都有飛機起落,那是運8―運輸機運載着傘兵在進行着實際的空降訓練。
還有就是,快速航校也開課了,每天都有新駕駛員駕駛着日本飛機升起來,落下去,在空中飛幾圈。戰争時期,一切都破了例,新駕駛員今天開課,明天就要飛上藍天去實踐。
也就是在這幾天内,範築先的各路部隊二萬多人,正在向濟南市、津浦沿線發起着連續不斷的進攻,目的是騷擾敵人,使敵人弄不清我們的主要進攻目标到底是在哪裡。
在這支隊伍裡,就有一支“娃娃兵”,也叫抗日挺進大隊,大隊長是範樹民,也就是範築先的小兒子。
範樹民于1920年生于山東館陶縣,也許是由于父親範築先的影響吧,從小就喜歡使槍弄棒,識全了字後,尤其好讀古代小說,特别是《水浒傳》《嶽飛全傳》《隋唐演義》,深受小說中英雄人物事迹的影響,與志趣相同的少年嬉戲時,常與嶽雲、羅成小英雄相比,經常不離口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範築先到了聊城就任縣長後,範樹民也随着父親來到了聊城,在聊城第二中學上學。
這時候的聊城,正是多事之秋,日本人瘋狂入侵,而國民黨和日本人簽訂了《何梅協定》,強迫撤出華北駐軍,搞所謂的華北自治,激起了全國人民的極大憤怒。
北平愛國學生有感于國難深重,已經到了民族生命存亡絕續之時,爆發了“一二.九”救亡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