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拌上六六六的窩窩頭(一)

組織豪傑去抗日 沃土456 2306 2024-01-31 01:11

  小李莊的知青三天沒見到糧食的模樣了,都餓趴在床上。王小路是赤腳醫生,屬于“高級知青”,平時給社員看病,張家半個窩窩,李家一碗湯的使腸子裡還粘了點兒油水,所以還沒有餓趴下。

  知青也得吃糧食呀!王小路給大隊書記“借”糧食的時候,經過大隊書記的點撥,向公社要糧的任務,當然非他莫屬了。

  當太陽升起來有一杆子高的時候,王小路在井旁看到了貧協主任五爺子在打水,王小路把頭耷拉在水桶邊,咕噜咕噜地往肚子裡灌了一陣子涼水。

  五爺子看着王小路兇前的破褂子上洇濕了一大片,說:“早飯還沒吃吧?”“你說呢,五爺子。”“上公社去,還有十五裡地呀?”五爺子也知道小路去公社要糧食。

  “十五裡地也得走呀,要不借你‘爹’使使?”“我的洋車子不是毀了嗎!”五爺子說了謊,覺得臉上有點發燒,一陣子尴尬。

  “那你就别早晨起來喝豆汁――甜沫索索個臉!”

  “小兔崽子,沒大沒小,好心當成驢肝肺。”

  其實,五爺子有一輛八成新的“大金鹿”,也沒有壞。那是全家唯一能看得見,摸得着,走親串友能炫耀一番的傳家寶。有一回下了小雨,五爺子怕車子塞泥,是人扛着車子回來的。知青小高碰見了,越守着人多越喊:“五爺呀,都是人騎車子,你老人家怎麼車子騎人呀,那是你爹呀!”

  五爺子胡子一撅,氣哼哼地說:“年輕人,懂什麼,人騎車子,那是高興,現在車子騎人,我也是快樂。這就是我爹,你管得着嗎。”

  “噢――那是你親爹,自行車就是你親爹!”小高大聲一喊,惹的大姑娘,小媳婦,男勞力們一陣哈哈大笑。

  五爺子猶豫了一會兒,又說:“你這小子,光惹老的生氣,氣死我,誰管你!這麼着吧,我支援你一個窩頭,一頭蒜。”“哪能呢?”王小路說,“你的家底我還不知道嗎,兩個蛋子碰得叮當響,二裡地以外都聽見了。家裡早就沒糧食了,還不是靠野菜過日子。這個窩頭還是留給你老爹吧!”

  “老爹反正在床上躺着,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你還得跑路啊,傻小子!我就隻有這個能力了,就一個窩頭,一頭蒜。你等着,乖兒子!”五爺子颠颠地跑回家了。

  王小路的心裡一陣子撲騰,五爺子的老爹癱瘓在床,一個窩窩頭可以支撐着老人一天的命啊,在這春荒的嚴重時刻,這可是個大人情。要說辭掉這個窩窩頭,也不現實,肚子裡沒食兒,光打軟腿,還真不敢去公社。

  要不去公社要糧食,知青小組的十一個知青,可就隻有等死的份了。

  王小路吃了五爺子的一個窩頭一頭蒜,又灌了半桶涼水,肚子一下子從三掐漲到了四掐,頓時豪氣了許多,雄赳赳,氣昂昂地向公社走去。

  春天的太陽有氣無力地灑滿大地,地裡稀稀拉拉的青一片黃一片,就像秃子頭上長滿了一個個癞瘡。王小路估計着它的産量,二百多斤,不到三百斤,差的苗也就一百多斤。

  肚子有了食思維也開始活躍起來,怎麼能沒有糧食吃呢?還不是因為地力太差,白花花的鹽堿地十多年不上肥,莊稼榨幹了地裡的油水。為什麼不上肥呢?隊裡沒錢買化肥,而土雜肥呢?原來的時候,社員積了些,偷偷地上了自留地,自留地的莊稼長得青油油的,而隊上的莊稼卻長得一塌糊塗。

  書記搞了一陣子鬥争,要求多積肥上公家地,有的上公家地的熱情不大,所以就不再積肥了,有的還是偷偷地積了些肥上了自留地。書記又組織隊上再搞鬥争,到後來隊上和自留地的莊稼都沒有長好。

  王小路又琢磨着,是不是村裡的人傻呀,不傻呀!至少絕不比城裡人傻。你看井台上吊杆吊鈎的設計,多好的杠杆作用和防漏桶的o型雙鈎呀。看看五爺子在給兒子娶媳婦蓋房的時候,每間房的預算也就隻有三百塊錢,買多少磚、灰,怎樣打地基,怎樣合理安排勞力,那裡面的道道真是既複雜又微妙。

  要說村裡人懶,不懶呀!别看幹公家的活拖拖沓沓,死氣沉沉,可要幹起自留地的活來,那人人都是行家裡手,擺弄的地就像買的花布一樣,既花哨又漂亮。公社獸醫站買土墊地基,一毛錢一車土,三嬸子一個娘們家,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大勁,大冬天價,扒了小棉襖,露出小花褂,幹了一晚上,拉了四十車土。

  這些聰明勤快的人為什麼沒有糧食吃呢?琢磨來琢磨去,真是琢磨不透。

  急急忙忙地一個多小時就到了房子破破爛爛的公社,正巧管知青的邱社長在。王小路把斷糧的事兒一說,邱社長的回答很簡單:“糧食我這裡鳥蛋精光,什麼也沒有。你還是去找鎮上吧?”

  王小路有點着急:“七死八活到了這裡,多少給解決一點呀,我是屎殼郎墊桌子腿,不行硬撐,還不一定能撐幾時哩!”邱社長指了指院子:“你看看,你看看,我這裡能找出一個糧食粒兒都是你的。去年上頭下的公糧指标多點,交完了公糧,大隊上的毛也拔得差不多了。各村都在挨餓,也不光你們知青,鎮上興許還能留點救濟糧。”

  王小路沒有辦法,隻好悻悻地往鎮上走去,心裡想,無論如何,到鎮上磨破嘴皮也要要上糧食。去年夏天每人分了一百五十斤麥子,趕面條、蒸饅頭,過了一陣子嘴瘾。等到見到秋糧的時候,麥子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秋天每人又分了二百斤玉米,冬天正趕上挖渠,活太累,又沒菜。秋天切了一大缸蘿蔔條,撒上四十斤鹽,從腌上那天就吃,一直吃到缸底朝天。因為菜少,隻能朝着玉米面使勁了,每個人的肚子就和無底洞似的,總也填不滿。一過了春節,隻能是少量的糧食摻上大量的瓜幹和野菜了。

  春脖子長,冬天的大肚子漢刹不住車,糧食還是嘩嘩地下。現在呢,囤和肚子都空了,三天不認識糧食什麼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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