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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風雲突變的聊城第17回血腥的絕食示威

組織豪傑去抗日 沃土456 3449 2024-01-31 01:11

  韓行對大家擺了擺手,叫大家不要聲張,悄悄地走近了專署門口.現在要緊的是了解情況,隻有了解了情況了,才能采取正确的行動啊!

  隻見這支靜坐隊伍裡拉起了一個大橫幅,上寫:“臨清地區請願團”,這幾百個人裡頭,以老人聚多,男人居多,大部分人穿得也算整齊,看來都還是些有鼻子有眼的人物。他們一個個精神疲憊,神情恍惚,看來已是相當的疲勞和衰弱了。

  就在他們的面前,放着一些幹糧和飲用水,但卻絲毫未動。

  一個瘦瘦的老頭兒,在人群裡奔走,不斷地向大家遊說着:“我說鄉親們啊,父老兄弟們呀,有什麼事情吃完飯再說嗎!先喝點兒水,喝點兒水也行呀!老這樣下去,不行啊,人要餓出毛病來,渴出毛病來的呀!”

  不用說,這個瘦老頭兒就是韓多峰了。韓行心裡想道,怨不得沒有去迎接我們啊,原來已是自顧不瑕,局面時刻有崩盤的可能。

  “不好,他們這是在絕食,絕水。”韓行判斷道。“真要是這裡鬧出人命來,給韓多峰本來就不穩的政權裡更是渴上加鹽、雪上加霜。”

  離韓行最近的一個老頭兒在嘟囔着:“反正我們都是快死的人了,早晚脫不了死。與其成天擔驚受怕,苟延殘喘,逼得人生不如死,還不如現在就死在專署門口,也好讓官府知道一下,現在的老百姓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天要塌了,人沒命了,乍就不出來一個救星呢!救救我們這些窮苦的老百姓啊。”

  可這些請願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呢?韓行、陳蘋、張小三和幾個人都去了解了,這是由整個臨清地區下層民衆組織起來的請願團,主要是由中小地主代表、貧苦農民代表、各地的小手工業者代表,也能基本上代表了臨清地區大部分民衆的願望。

  臨清地區的亂象首先從韓複榘時代說起,那時候土匪就多,前任專員趙仁泉采取的主要策略就是剿的方式。今天殺一批,明天殺一批,這兒殺了,那裡又起來了,真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土匪卻是越殺越多。

  當地群衆稱他為“殺人不眨眼的趙屠戶”。

  1937年10月下旬,趙仁泉接到了韓複榘的命令,帶着地方團隊的槍支人馬攜款逃到黃河以南去了,卻使這個地區的形勢更加混亂。

  日軍占領臨清縣城後,曾出現過當地漢奸組織的維持會和漢奸軍隊的“皇協民軍”。但日寇因為兵力不達,又在1938年5月放棄了這個運河港口城市的據點。

  就在日寇占領臨清縣城的這段日子裡,土匪和打着各種抗日旗号的武裝就更多了。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誰來養活這些軍隊,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武裝的給養問題,最終還得由當地民衆來解決。

  一個鄉鎮裡,一個村裡,今天你派款,明天我派糧,早已超出了當地的承受能力。要是達不到這些土匪武裝的要求,不是牽牛架戶,就是挖地三尺,逮住什麼拿什麼,槍斃幾個人吓唬吓唬也是時常發生的事情。

  當地民衆已處在了水深火熱之中,生命和财産已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官、民、匪,在這三種力量的角逐中,最不經折騰的就屬于民了。民衆終于受不了了,組織了請願團,到新上任的專署專員韓多峰這裡來絕食絕水示威,以彰顯**。

  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兒,最先受不了了,一下子昏厥在地上。

  韓多峰早就顧不得專員的架子了,抱起他來,就往他嘴裡灌水。灌了幾口水後,這老頭兒醒過來了,又拒絕喝水,以表示絕食絕水的決心。他哆嗦着說:“韓專員呀,我早死一會兒晚死一會兒已經無所謂了,你就不要救我了吧,還是救救臨清的父老鄉親們吧!”

  韓多峰說:“自凡我來,就是救民于水火之中的,匪患我們一定要清除的。”

  老頭兒說:“話都會說,可是什麼時候能清除呢?我們實在是沒法活了啊,等不及了。我那個村裡,明天就要交100石糧食,上哪裡弄去啊,家家戶戶早就揭不開鍋了。”

  另一個老頭兒說:“我那個村裡,明天就要交80石糧食,要是交不上,就得架戶了。真要是架了戶,又得死幾口,真是沒有我們的活命了。”

  幾個人紛紛訴說着各自村裡的苦處。

  韓多峰聽了,卻也是沒有什麼辦法,指望自己手中的武裝力量,看門還算勉強可以,隻要是他不來打自己。可是要想打土匪,真是想也别想,隻能是被土匪打了。隻能含糊其辭地說道:“這麼大的事兒,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容我們積蓄力量,早晚一天有解決的時候。”

  老頭兒說:“恐怕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為了臨清的民衆,我就以死來表示我們的意願吧!”說完,這個老頭兒一下子咬破了自己的舌頭,流血不止,不一會兒,早已衰弱不堪的身體氣絕身亡。

  這一幕,叫見識過衆多戰場死人的韓行也是膽戰心驚。那是在戰場上,人都是為了活命而殺死自己的敵人,而在這個請願場上,在沒人逼近自己的情況下,卻主動自殺身亡。

  如果不是身臨絕境,正常的人誰會做出這樣的無奈之舉。

  韓多峰以頭搶地,哭咧咧地說:“這是何必呀,這是何必呀!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呀,還請大家多多考慮。”

  這時候,請願場的另一頭又傳出來一個壞消息,又一個老頭因為體力不支,而早早地去了西天。

  韓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心裡感到劇烈地震撼,這些早已經絕食絕水不知道多長時間的老頭們,如果再拖延下去,不知又會死多少人。多死一個人,就是對韓多峰權力的一次重大打擊。

  又有人一陣驚呼,又死了一個……本來有些麻木的隊伍,又引起了一片噪動。

  噪動完後,又是一陣麻木,因為這些人都自顧不瑕,身體都嚴重地透支。與見過了太多的災難相比,這已經不算是什麼了……

  韓多峰已經将要崩潰,他跪在地上,幾乎是哭泣着大呼道:“有道是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今天我跪在了衆位父老鄉親的面前,也不算什麼丢人的。如果指望絕食絕水能解決問題,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個死了。但是鄉親們,聽我說一句,父精母血,生命來之不易,大家都是各自家裡的頂梁柱,還要勇于擔當才是。如果我們都趴在這裡了,利索倒是利索了,可是我們的孫男弟女怎麼辦?我們的土地房屋怎麼辦?還是請大家想開一點兒,靜侯佳音,我們會盡快地研究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請願團中為首的一個,名叫王老五的,終于說話了:“這些話,我們的耳朵裡早就磨出繭子來了。驢打黃瓜,來個幹脆的吧!什麼時候能去除匪患,還我們一個平安、有保障的社會。”

  “這……”韓多峰的嘴裡一時有些語塞,“情況太複雜了,我們的力量還是有限,恐怕是……”

  韓行接上了韓多峰的話巴,問這個王老五:“請問這位老先生尊姓大名?”打蛇打七寸,看人也要看看這個隊伍裡誰是領頭的,隻有和領頭的對上話,才能進一步遏制事情的惡性發展。

  這位老先生坐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說:“倒過來寫也是一個王字,排行老五,别人都叫我王老五。請問,你是誰?”

  韓行說:“我是範築先的隊伍,遊擊總隊的韓行是也。”

  王老五聽了眼睛一亮:“莫不是南征軍裡的參謀長,在武漢大會戰中,打得小鬼子丢盔棄甲,死了好幾萬人的韓行将軍。”

  韓行隻好點了點頭說:“正是小人,晚輩在長輩面前張狂了。”

  王老五在韓行面前也不坐在地上了,趕緊站了起來,兩手抱拳,施了一禮說:“什麼長輩啊,在韓将軍面前,也隻是空長了一副臭皮囊,虛長了幾歲。你是有本事的人呀,領着千軍萬馬打日本,大長了我中華民族的志氣,大滅了小日本的威風。遇到了你這樣的人,我心裡才是佩服哩!”

  韓行趕緊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何必都坐在地上呢!趕緊都站起來說話多好,也隻有吃飽了喝足了,才能拉拉家常,共叙臨清發展大計是不是。”

  這個王老五,别看拉近乎歸拉近乎,原則性還是非常強的,他對韓行說道:“我們來,也不是來為難韓專員的,實在是逼着鄉親們沒法活了,才開了會,組織起來,前來請願的。韓參謀長呀,你也是軍人出身,我願意聽你個痛快話。你說說,什麼時候,匪患才能清除,還我們鄉親們一個平安、穩定的世界。”

  “那你需要多少日子?”韓行反問他。

  王老五看了看地上一個個餓得半死不活,渴得奄奄一息的請願團,說道:“我也就實話實說,半個月吧!如果半個月能解決匪患問題,我們也好回去給鄉親們一個交待。如果半個月解決不了匪患問題,我們請願團就全部餓死,渴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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