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12發炮彈砸向了東南角的炮樓,這一回打得更準,等隆隆的爆炸聲響過,沖天的硝煙散盡後,東南角的炮樓又塌了,比西南角的炮樓塌得還要慘。
這下子,孫二娘服氣了。她也懂點兒軍事,如果正面阻擊攻城的敵軍,敵軍顯得比較稀,二三槍打不上一個,如果從側面射擊敵軍,那情況就不一樣兒,從側面看,敵軍排得很密,幾乎是彈無虛發。如果有兩挺機槍,兩邊炮樓一邊一挺,再從正面阻擊敵人,那樣勝算就大了,可這兩個炮樓一丢,就等于是丢了半個城牆。
韓行又在喊話了:“孫二娘大掌櫃的,請你把南面的防線讓出來,我們要打炮了,上回是12門炮,這一回是100門炮。請你們往後退一退,捂好耳朵,否則,後果自負――”
孫二娘一聽,12門炮就打垮了兩座炮樓,再要是100門炮一轟,整個南牆就全完了,南牆完了,這個寨子也就敞開門了,還守個什麼勁呀!“慢着,慢着,有話咱們好好說,都是鄉裡鄉親的,又都是中國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
孫二娘終于讓步了,這也是韓行和孫三民所期待的。
韓行直到現在,才能和孫二娘說上兩句話,要不怎麼說槍杆子裡面出政權,誰拳頭大誰是老大呢,這時候,韓行算是深刻地體會到了。
孫二娘的話裡軟了許多:“你們都有什麼要求啊,到我這個寨子裡都是有什麼事啊,你們倒是說呀,不能光朝着我這裡打炮呀。這樣打下去,誰受得了啊!”
奇怪不,孫二娘話一軟,也不罵人了,話裡也有了女人味了。
韓行站起來,大聲地問:“如果日本人來了,你們打是不打!”
“怎麼不打,打它個龜孫子,”孫二娘又罵人了,“誰也不願意當漢奸不是,誰也不願意當亡國奴不是。”
“這就對了,”韓行對她的話裡表示了贊許,“你覺得光你們這個寨子打日本人能打得過嗎?”
“打不過也得打呀,”孫二娘這時候表現了女人強悍的一面,“誓死不當亡國奴,你們說是不是啊!”她又鼓動起她底下的那些兄弟們,叫他們發出強硬聲音。
底下七嘴八舌地說:“堅決聽大當家的話。”“堅決和日本人死磕到底。”“日本人算是什麼鳥啊,不能讓他們到中國來欺負咱們中國人。”
待他們嚣張完了,韓行說:“常言說獨木不成林,單人不為衆,衆人拾柴火焰高,咱們聯合起來抗日行不行!”
“那敢情好啊!”孫二娘剛才還是一副潑皮、無賴相,這會兒倒和韓行說到一塊兒去了,“早說呀,早說抗日的事,咱不就完了嗎!”
韓行心話,剛才你也不叫我說話呀!要不是大炮一轟,你能這麼安穩嗎。韓行隻好說:“你看看,我們還在吊橋外面,這像是商量聯合抗日的胡琴嗎?”
孫二娘笑了笑,隻好說:“放吊橋,迎接客人進門!”
吊橋放下了,韓行,孫三民領着三連這支雄赳赳、氣昂昂的隊伍開進了北杆,一連呢,占據了南門,在城門口警戒。
孫二娘在前面引路,帶領着這支隊伍進了北杆議室廳,按賓主坐定,孫二娘喊了一聲:“上茶――”。不一會兒,茶水上來。
韓行首先說:“長話短說,我們是範專員遊擊司令部的第六支隊,如果你們願意跟着範專員幹,我們歡迎,如果你們不願意跟着範專員幹,我們也不強勉。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跟着範專員幹,一塊兒打鬼子,還有給養,如果不願意跟着範專員幹,什麼好處也沒有,鬼子打你們,我們也不管。”
孫二娘一想,現逢亂世,鬼子遲早要打過來,自己孤軍奮戰,哪裡是鬼子的對手。有了範專員的這棵大樹,還有給養,再傻的人也不會算不過這個賬來吧!和底下幾個小頭目商量了一下,大家的口徑幾乎一緻,根本就沒有反對意見。
于是,孫二娘對韓行客氣地說:“我們這個小寨子,别人都叫我們土匪,我們就是想巴結範專員,燒香也找不着廟門啊。你們是範專員的第六支隊,是範專員的人,還是麻煩你們給聯系一下。”
孫三民這時候顯出能耐來了,對孫二娘說:“你知道這位兄弟是誰呀,這是範專員的秘書,韓行啊。”
孫二娘這回才聽出門道來,韓行原來是個名字呀!于是喜形于色地對韓行說:“那麼說,你就是範專員身邊的人了,是範專員的心腹是不是?那真是來了貴人了,你看看我這個人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你宰相肚裡能盛船,千萬别和我一般見識,我就是個粗人。奶奶的――上酒――”一激動,口頭語又上來了。
很快,上來了酒菜,三個人吃着喝着,順便着談了談條件。這也沒有辦法,中國人就好在吃飯喝酒之間談着正事。正事其實也沒有幾條,就是堅決打鬼子,不向鬼子投降,再就是聽從範築先的調遣。
韓行看着時機已經成熟,就拿出了委任狀,直接宣讀了範築先的命令,委任孫二娘為聊城遊擊司令部第五支隊司令員。孫二娘受寵若驚,趕緊單腿跪下,雙手要恭恭敬敬地接過委任狀。
韓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孫二娘說:“趕快找筆墨來,有個地方沒填對。”
孫二娘眼尖,突然看到了司令一行其實是空着呢,眉頭一皺,對韓行說:“委任狀的名字都空着哩,你不是拿着這張紙來糊弄老娘哩!”
韓行趕緊編瞎話說:“範專員光知道有個北杆,就是不知道孫二娘這個大名,問了許多人都不知道,沒辦法,名字才空着。臨走時,範專員對我授以大權說,委任狀上填名的事就交給你了。我這不是,也才知道你的大名叫孫二娘嗎!”
“你才叫孫二娘哩!”孫二娘笑着搗了韓行一拳。
“那你叫什麼?”
“我叫孫賽花――”
“什麼,苦菜花――”韓行其實是聽清了,也故意給她來了一個善意的玩笑。
孫二娘又搗了韓行一拳說:“你才叫苦菜花呢,我叫孫――賽――花――”
于是,一場收服北杆的鬧劇也就到此結束。
第二天,又到了10朵金花比賽升級的日子,韓東有些不明白,什麼叫做比賽升級啊?經過北杆的人一介紹,這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孫二娘牛b哄哄,其實比孫二娘還牛b的是她的10朵金花。
由于這是個土匪窩子,孫二娘一個女單身确實有許多不方便之處,更别說魯西多年來流傳着“女人當家,牆倒屋坍”“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女人不能入主流”的風俗,為了顯示女人的力量,孫賽花所以也就招聘了這10朵金花。
有了這10朵金花,那孫賽花的身份當然就漲多了。不是孫二娘多麼有本事,而是她的10朵金花太厲害,就和孫三民一樣,也不是孫三民多麼有能耐,而是副司令趙發榮和他的二個連太能幹。
當初孫二娘本來指望那些男土匪們能給她遮風擋雨,沒想到這些男土匪們一個個又懶又饞,還沒有本事。來投奔她的這些人,有的是流氓無賴一個,在村裡吃不上飯,所以就找到她這裡來混口飯吃。還有的是背了人命債,無處藏身,也找她來苟且偷生。還有的是看破紅塵,無依無靠,也來投奔她尋一個暫時的安身之所。就憑這些人來給她守寨子,别說孫二娘搖頭,就連這些小土匪們也是沒有一點兒信心。
孫二娘苦思冥想,終于想出了一條招聘人才的妙計。她在整個聊城專區發廣告說,招聘相貌和武功出衆的女服務員10名,工作也很簡單,也就是女警衛。從第一到第十,工資分别為10塊大洋到1塊大洋,不過,每月比武競争一次,優升劣下,每星期還放一天假。
那時候的10塊大洋是什麼概念啊?二塊錢一袋子洋面,3毛錢就能下飯館,一個正式當兵的月薪才5塊大洋,養家糊口基本上就沒有了什麼問題。
在現代來說,這也沒有什麼稀罕的,可在那個時代,男的都找不到工作,女的能被召上工,還能掙這麼多的錢,那可是個大新聞,所以來參加應聘的女人竟然成千上萬。
冠縣城邊子上,有一個村莊叫董閣莊,董大财主剛剛娶了兒媳婦,新媳婦就叫張大千,這個張大千是個另類,聽到召工的這條信息,就和丈夫董小十商量開了。
張大千對董小十說:“夫君啊,我要去參加服務員,聽說了嗎,一個月的工資最高的就有10塊大洋。”
董小十世故地對新媳婦說:“你懂什麼,這哪是召什麼服務員,其實就是召女土匪,說是服務員,其實就是給他守寨子,給她當警衛員。那個召工的就是個女土匪頭子,叫孫二娘,其實就是個開黑店,蒸人肉饅頭的主兒。”
“那我不管,”張大千對丈夫說,“出外掙錢有什麼不好,他敢給錢,我就敢給她當警衛。”
董小十有點兒生氣地說:“女人要有女人的婦道,守婦道才是好女人。”
張大千自小練武,文化卻不高,是董小十外出遊玩的時候看上的,看上了就請人說媒。張大千的老爹一看是财主說媒,自認為閨女是有了個好人家,于是就痛快地答應了。那時候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哪有說話的權力,雖然抗争了一番,但是拗不過大人,也就隻好嫁給了董家。
張大千對董小十說:“夫君啊,你說說什麼樣的女人是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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