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柴龍在給漢奸們講話時,不小心說了一句“垂直領導”這個政治術語,被季槐李聽出來了。他在背後對警察們說:“垂直領導這句話,隻有**裡才有,是指的上級對下級的直接領導。這個柴龍啊,雖然當了四區的區隊副,可到底是**還是區隊副,真還說不清呢?”
這話就傳到了柴龍的耳朵裡,柴龍想,要想在四區立住腳,不但要控制住區保安隊,還必須控制警察所,要想控制警察所,則必須幹掉或者攆走季槐李,這是擋在我們前進路上的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一天下午,柴龍和幾個黨員約季槐李到圍子外面去散步。當到了一個僻靜處的時候,柴龍以區隊副的身份說話了:“季所長啊,你們警察所是專門搞情報的,你到八路軍那邊了解得情況怎麼樣啊?你被八路捉到過沒有?”
季愧李一聽,還以為柴龍是嫌他沒有本事,光吃幹飯的呢。于是吹噓起來:“你說八路那邊啊,我都去過好幾回了,穿着他們的衣裳,和他們的兵拉着呱,八路的人數啊,裝備啊,駐紮在哪裡呀,我怎麼能不知道,就連他們的聯絡方式,也叫我摸清楚了。咱是什麼人啊,哪能輕易叫八路逮着啊!”
柴龍突然話頭一轉,問季愧李說:“季所長啊,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一句話把季愧李問蒙了,他又懷疑起柴龍的身份來。既懷疑柴龍是**,要殺掉他,又懷疑柴龍是日本特務,要抓住他的把柄。
柴龍其實真不敢殺掉季愧李,那樣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柴龍暗示季愧李說:“告訴你,我可不是真漢奸,我是由于生活所迫,被迫吃這碗飯的。請你到那邊美言幾句,我們幹這一行的,誰沒有幾個朋友,多替我們這些人說說好話?”
柴龍的這些話是真真假假,模棱兩可,是反話又不像反話。季愧李是幹特務的,一聽就知道了柴龍指的是他私通八路軍。可是自己的話已叫柴龍抓住了把柄,柴龍要是到日本人那裡告上一狀,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自此以後,季愧李收斂了許多,再也不敢打柴龍的主意了。
可是一個警察所就立在區保安隊的跟前,這些警察們出出進進,還是使柴龍的保安隊受到了許多的限制,柴龍就想辦法,利用矛盾要和警察所幹上一架。
這一天,機會來了,季槐李仗着聊城縣警察隊長吳肖三的勢力,不把區自衛隊放在眼裡,自己不種菜,卻到區中隊的菜園裡,拔區中隊的菜吃。柴龍裝看不着,就叫兩個老實巴交的兵去幹涉。沒想到,警察們根本就不把這兩個兵放在眼裡,打了一個,還給抓走了一個。
柴龍終于抓住他們的把柄了,迅速把區中隊的通訊班集合起來,對他們鼓動說:“弟兄們,同樣是當兵吃糧,這些警察從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今天好,不勞而食,跑到我們的地裡去偷菜。弟兄們去管管,他們還把王老二給揍了一頓,把李小五給抓走了。真是拿着蘿蔔不當回菜,拿着窩窩頭不當幹糧,拿着我們區中隊不當人。弟兄們,大家說,怎麼辦啊――”
這些區中隊的士兵們,早就被這些警察們欺壓慣了,平常對他們是敢怒不敢言,原隊長張明堂懼怕吳肖三的勢力,也是對警察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讓慣了。這些士兵們一看,有新隊長為他們撐腰,還怕什麼,他們一齊大聲嚷嚷道:“揍他們去。”“不能讓他們騎在我們頭上拉屎。”“太欺負人了,我們都讓他們給欺負住了。”
柴龍拔出了手槍,大呼道:“弟兄們,我們是吃窩窩頭長大的,也不是吓大的。走――我給你們出氣去,看看這些龜孫子到底撐得什麼洋勁,不把他們治出稀屎來,我就不姓柴。”
柴龍領着通訊班迅速地包圍了警察所,紅槍會聽說了這個事後,也來了幾百人,前來助陣,把小小的警察所圍了個鐵桶一般。刀槍林立,寒光閃閃,怒吼聲,叫罵聲,不絕于耳,警察所的人吓得關上了大門,屁也不敢放了。
柴龍痛說了警察所長季槐李的罪惡後,然後叫通訊班的弟兄們沖進去,把警察所長揪出來痛打一頓,當然自己的李小五也放出來了。
柴龍對區長張明堂說了這件事後,張明堂也是早就恨透了這個狗仗人勢的季槐李,叫各保長聯名告他。各保長連夜寫上呈文,派人送到李瀚章那裡,告這個警察所長的狀。
李瀚章沒有辦法,為了平息内亂,隻得撤掉了這個警察所長季槐李。柴龍又推薦**員王丙臣擔任所長,呈文送到了縣裡,李瀚章也照文批準。
這們,僞四區的武裝就都掌握在**的手裡了。
四區的紅槍會在不斷發展壯大,而齊匪的殘部卻是越來越感覺到了壓迫,尤其是大災之年,搞不到糧食,餓也餓毀了。
和七裡鋪相連的兩個村莊,齊匪有兩個連長,一個叫張英林,一個叫肖印田,幾次派中間人來說情,要和柴龍拜把子,結為異性兄弟。柴龍和韓行商量後認為,他們醉中之意不在酒,這哪是拜什麼把子啊,分明他們是為了齊匪的生存,要搶四區的糧食。
對兩個連長投出的橄榄枝,柴龍置之不理。
這一次,連長出面不管事,齊匪的一個叫王連級的團長親自出面了,他叫了馮莊的一個中間人,就在馮莊,要宴請柴龍,說要和柴龍談一談,交個朋友。
柴龍和韓行、王秀峨坐在一塊兒商量。柴龍說:“前幾次,齊匪的兩個連長派人聯系過多趟,要請我,要和我結拜兄弟,都被我謝絕了。這次,這個王團長又來請我,和領導商量一下,去是不去?”
韓行說:“這還用說嗎,又是一次鴻門宴。王金祥、齊子修之流就好擺鴻門宴,第一次是在金豪大飯店,第二次是在鄄城大擺鴻門宴。真是黔驢技窮啊,他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又來這一套。”
王秀峨說:“依我的意見,置之不理,一攤臭狗屎,還理它幹什麼?”
柴龍說:“我是這樣想的,請兩位領導給參謀一下。如果一次、兩次來請,我們不理他,顯得我們大氣,不和齊匪為伍。可是他們三番五次地來叫,如果我們不去,顯得我們怕他。我反複考慮了一下,如今我們紅槍會已經十分強大,他如果敢扣住我,或者殺了我,紅槍會豈能饒了他們,這會給他們造成更大的麻煩。所以我說,不妨我們去一趟,隻要是我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就不怕他出什麼幺蛾子。”
韓行一想,心裡覺得十分的敞亮,自己也不是個怕事的人,在如此主動的形勢下,豈能害怕小小的齊匪。韓行對柴龍點了點頭說:“柴會長說的話,倒說到我的心坎裡去了。要是柴會長敢去的話,我這個師爺,也陪着柴會長走一趟。”
王秀峨一聽卻是大吃一驚,對韓行嚴肅地說:“一個人去冒險,我是反對,如果兩個人都去做這糊塗事,那就是無組織無紀律了。不行!堅決不行!!萬一你兩個都陷在那裡,紅槍會怎麼辦?敵工工作怎麼辦?還有以後的南征軍誰來帶?你倆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說陣子風就是雨,大腦也不考慮一下。”
韓行對柴龍看了一眼,笑着對王秀峨說:“五妹啊,我平常最煩有個保姆管着我。好不容易走了個張小三,又來了一個王秀峨,還叫人自由不自由啦!”
王秀峨對韓行嚴肅地說:“韓行同志,韓科長,說白了吧,領導上明着叫我來配合你的工作,實際上叫我來保護你的,一旦你出了問題,就拿我是問呀。”
韓行也來了倔驢脾氣,對王秀峨嚴肅地說:“說白了吧,王部長,我這個人也是有脾氣的。一旦我想好了的事情,别人是改變不了的。”
柴龍一看韓行和王秀峨意見相左,他倆一貫配合挺好的,怎麼在這個問題上,針尖對麥芒――頂起來了。也隻好采取了折衷的辦法說:“好了,好了,二位領導也不要争了,我的意見呢?我去一趟,至于韓科長呢,我看就不要去了,你在後面掌握着大局。”
韓行卻堅決地說:“我說過,隻要柴會長去,我就陪着柴會長走一趟。”
到了這個時候,王秀峨也沒有什麼辦法了,隻好對韓行說:“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韓行搖了搖頭說:“還指望着你在後面主持大局呢,你走了,誰來主持大局。”
這回,王秀峨也來脾氣了:“我就不信沒有我,地球就不轉了,地球還是照樣轉,轉得還更好。說句不好聽的話,要是韓科長挂了,我也就不活了。”
三個人都是這樣的脾氣,誰也說服不了誰,看來隻有三個人共赴鴻門宴了。當然也是做了充分準備的,不怕一萬,也怕萬一嗎!
這一天,天高氣爽,萬裡無雲,柴龍穿着一身紅,紅包頭、紅便褂,紅燈籠褲,紅鞋,裝模作樣地走在前頭。師爺韓行緊靠着他,走在了旁邊,那也是紅褂子,紅褲子,隻是沒有用紅布包頭,嫌包了頭太熱,還有那雙紅鞋,穿上就和妖怪一樣,實在不願意穿,但為了“演戲”,也隻得穿上。
最快更新無錯小說閱讀,請訪問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