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底,聊城失守,魯西平原遂蹂躏于日寇的鐵蹄之下,各種旗号的雜牌軍隊遍地紛起。那時,白瑞玺已辭去了大白村正村長的工作,在村裡當了一名小學教員。然而兵荒馬亂的年月,學生也無心求學,白瑞玺經常在家閑住。
1939年底,我魯西軍區四分區的劉緻遠司令和另外的兩們警衛員,騎着馬來到了大白村開展抗日工作。他們進了鄉公所,先和大鄉長白連雙先生接洽。
鄉長白連雙又叫了白肖凱、白紹九前去參加座談。
白連雙先生出身富農,文化底子較深,是一位主張抗日的先進人士,當鄉長已經多年,在趙牛河有一定影響,我黨争取他一同抗日,早就對他深入了解透了的,他也積極響應黨的号召,做了許多抗日的工作。
為什麼劉緻遠偏偏相中了大白村開展抗日工作呢,這也是在經過了一定的了解和調查後才決定的。
那時候,趙河鄉是茌平縣第三區的一個大鄉,由趙牛河流經這裡而得名。它包括河兩岸的十幾個大小村莊,如大白,劉望海、賈趙莊、大吳、丁莊、宋莊、邢莊、蘇莊、辛莊、王樓、石莊、呂家河頭、前後常、大小馬等。
其中,部分村莊已經有了黨的組織,黨在這一帶有着較好的群衆基礎。
參加這次座談會的除了黨員白肖凱外,還有白紹九等人。白紹九原來是村裡的副村長,也是以後才辭職的,他曾在聊城魯西特委張郁光同志主辦的魯西北抗日司令部政訓處受過訓,也是一位抗日人士。
劉緻遠司令第一次來到大白莊,在趙牛河鄉引起了很大反響,群衆紛紛傳言,八路軍來了,茌南人民有盼頭了。這是**開辟茌南,以大白、劉望海為中心的三區抗日根據地的最早嘗試。
當時,大白村周圍的情況還是很複雜的。範專員殉難後,各地呈現出一片混亂的局面,日、頑公開勾結,雜牌軍紛紛而起,各霸一方,争相擴展勢力。大白村四面都有據點,每時都能聽到各個據點的口令,齊子修、栾小秃、張步雲、馮二皮等,司令比牛毛還多。
但是,對大白村構成最大威脅的還是紅槍會。
紅槍會是一種曆史上農民宗教繁衍下來的一種會道門組織,它有一定的信仰和師門傳授,打仗時念咒語,還有的會下神弄鬼愚惑群衆。
抗戰前後,山東省國民黨要員韓複榘、何思源、沈鴻烈都先後來陽谷、茌平、東阿一帶活動,茌平、東阿、聊城、陽谷一帶的紅槍會、黃沙會、忠孝團都被國民黨頑固派控制。
陽谷的忠孝團曾要密謀殺害範築先,隻因臨清專員韓多峰替範築先走了一遭,範築先那次才免遭殺害。不過韓多峰卻挨了一槍,差點兒挂了。
在聊城東部的花牛陳,以陳萬泗、陳友懷為頭子的紅槍會,聯結茌平、東阿交界一帶的紅槍會,頑固地與八路軍為敵,不讓八路軍駐在附近抗日,不許群衆向八路軍交納公糧,不斷地制造摩擦。
他們集結在東阿的遲橋、付莊、堿塊侯、張八莊、戴井、郭囤、劉明吳、劉道人堂一帶,以堿場侯為司令部,離着大白村隻有六裡遠。
從大白向南,一直到銅城,聯結陽谷安樂鎮一帶,全是他們的地盤。在這成千上萬的烏合之衆之間,有地痞流氓,有亡命之徒,但絕大部分是受蒙蔽的群衆。
由于受國民黨頑固派的操縱,個别壞人從中作祟,其破壞作用是相當大的。他們早就想把大白村劃入他們的勢力範圍之内。
當時,石莊的紅槍會頭子石文玺與白連雙是兒女親家,石文玺的侄女就是白連雙的三媳婦,石文玺曾前來遊說白連雙,讓大白随從紅槍會。但是被白連雙婉轉地回絕了。
辛莊的季懷義,宋莊的桑保銀也企圖前來拉攏脅迫,但白連雙先生都沒有服從。
大白村被擠得實在受不了了,有些青年人就想投靠馮二皮,被白連雙追出村外二裡地又給叫了回來。
白連雙對他們說:“三支隊、紅槍會、馮二皮都不行,憑我多年的經驗,别看八路軍穿得破,吃得孬,槍也不好,就是群衆紀律過硬,這樣的軍隊,以後才能成事。咱也忍着慢慢受吧,受到哪步算哪步,說不定哪一天就有晴天的日子。”
早也盼,晚也盼,今天盼,明天盼,終于把八路軍盼來了。
當八路軍來大白村開展抗日的消息傳開之後,首先引起了紅槍會的忌恨。他們暗暗地和日僞聯絡,得到了日、僞的支持,他們有恃無恐,對大白村施加各種壓力。
一有八路軍進入到了大白村,他們就擊鼓為号或傳簽告急,馬上就有手執武器的紅槍會員成千上萬地從各村湊集起來,包圍了大白村,又是喊口号,又是裝神弄鬼,尋釁破壞抗戰,給我們抗日武裝在茌南的活動造成了很大的困難。
1939年夏秋之季,紅槍會頭子陳玉懷與日、僞軍勾結,蒙蔽群衆,終于向我抗日武裝下手了。
當時,我抗日武裝的一支部隊正駐在東阿縣卓莊。這個卓莊是我茌平、博平、聊城、東阿邊界的一塊地方。當時大隊長朱文正沒在,隻有副大隊長許青和三十多個戰士駐紮在這裡。
這個卓莊有個土圍子,許青認為這裡可以防守,就在這裡駐紮,準備擴充武裝。
紅槍會的耳目遍布各地,很快有人把這個消息通報了陳玉懷,陳玉懷領着幾千人半夜就包圍了卓莊。他們擊鼓傳令,手持火把,一齊喊着:“捉八路啊。”“殺八路啊。”“八路就是妖魔啊,,”把卓莊圍了個水洩不通。
還有更多的紅槍會員接到了通知,紛紛帶着武器趕往卓莊。
村裡,許青的戰士們非常着急,紛紛要求反擊,和紅槍會拼了。許青是個老紅軍,長征幹部,政策觀念很強。他對同志們說:
“大白和遲橋為中心的抗日根據地并不鞏固,群衆對我們黨的抗日統一戰線還不了解,眼下敵衆我寡,紅槍會又多是受蒙蔽的群衆,打是沒有好結果的。我們應該揭穿敵人的陰謀,讓群衆認清誰是救國救民真正抗日的,誰是禍國殃民的漢奸走狗,教育廣大群衆槍口對外,一緻打鬼子。”
許青叫戰士們上了房,以防不測,而自己卻站到了土圍子上的一個高崗處,向成千上萬的紅槍會員們喊話:“紅槍會員們,大家聽我說一下,大家聽我說一下。”
紅槍會員一見有一個穿着八路軍制服的人,毫不怕死地站在了土圍子上,也是吃了一驚。一些人紛紛停止了呐喊,聽這個八路軍究竟要說什麼。
許青向他們喊道:“我們八路軍是幹什麼的,我們八路軍是真正抗日的隊伍,是打鬼子的。我們八路軍也就是以前的紅軍,是和窮苦的老百姓站在一起的。我們八路軍也是老百姓自己的隊伍,是替你們說話替你們辦事的隊伍。目前的形勢呢……”
陳玉懷最怕八路軍的攻心戰,八路軍一宣傳,老百姓不是什麼事情也知道了嗎,他對他的幫兇姜玉芝說:“我看,八路軍就是煮熟的鴨子,,嘴硬。要是照八路軍這麼一說,我們都是瞎胡鬧了。”
姜玉芝也恨恨地說:“我看就是不能讓他們說話。死到臨頭了,還說個什麼勁呢,”
兩個人一嘀咕,是臭味相同。陳玉懷立刻向部下發出了命令:“擊鼓,叫紅槍會進攻。”
幾十個破鼓響起來了,許青的話哪裡還有人聽得清,再加上他還是個南方人,就是喊破嗓子,也是對牛彈琴啊。
陳玉懷光着個膀子,嘴裡是念念有詞,别人也不知道他念得什麼。他念完了咒語,神仙附體後,一馬當先,率領着衆紅槍會員,大聲地吼叫着:“刀槍不入。刀槍不入。刀槍不入。。”然後一步步向許青的土圍子逼近。
許青朝他們大聲地呼喊着:“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中國人不打中國人,請你們停止前進,退回去,退回去。”
可是這些紅槍會員們,在陳玉懷和姜玉芝的帶領下,哪裡聽他的,還是慢慢地向土圍子逼近,嘴裡一個勁地喊着:“刀槍不入。刀槍不入。”
後面的戰士們都急了,一個勁地喊着說:“許大隊長,開槍吧。”“再不開槍,就來不及了。”“給他們還講什麼理呀。”
可是許青還是想着黨的政策,還是想着這些都是無辜的群衆,對戰士們下命令說:“不許開槍。不許開槍。”
這些紅槍會員們可不管這一套,在陳玉懷、姜玉芝的帶領下,慢慢地走到了土圍子底下。陳玉懷手裡揮舞着大刀片子,朝前一揮說:“沖呀,,殺呀,,”
衆紅槍會員們一擁而上,無數支紅纓槍朝着許青就戳了過去。
許青就是有千張嘴,就是有萬丈的豪氣,在鋼鐵的紅纓槍下,也施展不開本事,身上被戳成了血窟窿壯烈犧牲。
這些紅槍會員,又繼續進攻,哪裡會放過這些抗日的戰士們啊。戰士們一個人隻有兩隻手,又不能打槍,怎麼能拼過幾萬隻手啊,除了十幾個戰士當場被殺死外,其餘的人全部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