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東三大隊的大隊長郭雲同原來是花牛陳鄉的僞鄉長。由于白鳳儀和花牛陳鄉的秘書李樹森有點兒關系,所以就常常做李樹森的工作,李樹森答應做做僞鄉長郭雲同的工作。李樹森有事沒事的就多講八路軍的政策,當前的形勢,叫郭雲同多做好事,留條後路。
經過地下黨由表及裡,由淺入深的多次說服教育,使郭雲同認識到了幹僞鄉長與人民為敵,沒有出路,最終是死路一條。所以,于1941年一、二月間,郭雲同便帶着鄉公所的三十多名僞軍和槍支反正了。
反正後,郭雲同部被改編為運東第三大隊,郭雲同任大隊長,李樹森任秘書,地下黨組織又派了共産黨員李希進任幹事。
運東三大隊成立後,到1941年夏天便擴大到了70多人槍,到了冬天,由于沒有了青紗帳的掩護,增加了遊擊戰的困難。同時,敵我力量太過懸殊,運東三大隊成天處在了逃避敵人追剿的恐慌之中。
加之運東三大隊人員複雜,不少人貪生怕死,經受不住嚴峻的考驗。在這種情況下,以郭雲同為首的運東三大隊又投降了聊城的僞憲兵隊,郭雲同當了憲兵隊長,我們派進去的李希進也叛變投敵,成了郭雲同的幫兇。
由于運東三大隊的集體叛變投敵,産生了一系列的負面影響。首先是在我們内部引起了強烈的消極反應。在強大的敵人面前,一些人悲觀失望,對抗日喪失了信心,猶豫不決,想腳踏兩隻船,還有個别人,也想學着郭雲同的樣子,伺機想叛變投敵。
再就是運東三大隊活動的這一片區域,黨的組織全部暴露了,日、僞軍成天對這些村莊反複掃蕩,重點抓抗日幹部和積極分子。一些黨員幹部被捕、犧牲或者被迫出外逃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為了給死去的烈士報仇,為了懲戒叛變的敵人。韓行、王秀峨再進聊城,摸進敵人的老窩,準備實施清除行動。
韓行和王秀峨喬裝打扮,韓行打扮成一個臨清的闊商,王秀峨呢,打扮成他的太太,二人首先來到了聊城東關的古董店。不過到了這裡一看,古董店早已經關了門,換上了别的鋪面。
情報站的一些工作,韓行其實也并不知道。韓行問王秀峨,二哥他們搬到哪裡去了,王秀峨笑了笑說:“我領你去吧!”
韓行雖然不知道二哥潘小安搬到哪裡去了,但是也不問。情報部門有個規定,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到時候你需要去了,自然會有人告訴你應該去的地方。
王秀峨把韓行領到了一個北關的小印刷社,原來,潘小安又改行了,成了印刷社的老闆。幹地下工作就是這樣,經常地變換地點,變換職業,幹企業賺錢事小,搞情報工作事大。
月英在印刷社裡負責業務工作,韓行一進門,就看到月英的肚子有些大了。韓行明白了幾分,對王秀峨遞過了一個眼色,又對月英說:“印一套名片多少錢?”
月英一見是韓行,不好意地笑了,客氣地說:“韓老闆老長時間沒來了啊!印名片啊,好的還是一般的,要是好的話,請屋裡談!”
韓行點了點頭,直接和王秀峨進了裡面的小矮屋。
韓行一見二哥潘小安,自然是十分的親切,緊緊地拉着二哥的手說:“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
潘小安見是韓行和王秀峨來了,也是非常地高興,說:“四弟、五妹,好長時間未見,我也是想你們啊!”
韓行接着是話頭一轉,用臉撇了撇外面的月英:“月英好像是有情況了,不知道父親是哪位啊!”
潘小安也是臉一紅說:“九九歸一,終成正果。原來是想給你們二位一個信的,但是由于我們工作的特殊性,還是範圍越小越好,所以請你們原諒。”
韓行聽到了這句話,也是心裡一陣唏噓、感慨:“幹我們這項工作,也是懸崖上走鋼絲,刀口上舔血,過了今天,并不知道明天怎樣。人這一輩子,轉眼就是百年,還是不留下遺憾為好。你和老五月英,經過這麼多的曲折,終于結了秦晉之好,也算是圓了一夢子的好夢。我祝賀你們——”
說着,韓行從懷裡掏出了兩塊大洋來,慷慨地說:“這也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今晚上的飯算是我的了。”
潘小安急忙推辭說:“來到了我家裡,哪能讓你破費啊!”
韓行又把錢推了回去:“也就是借着這個事兒,高興高興呗。平常都是吃你的,喝你的,這回也該輪着我了吧!”
潘小安已不再推讓。
王秀峨也對潘小安感慨地說:“二哥呀,從今以後,你就算有了真正的家啦。過不了多久,也就有了後代啦,有了後代也就有了希望啦!我們骷髅幫的弟兄們,也算有了盼頭啦!”
潘小安反問王秀峨說:“不知五妹對婚姻是如何打算的?”
王秀峨臉一紅,看了一眼韓行,沒有回答。
潘小安多聰明的人啊,早已經知道了王秀峨是暗戀着韓行。這個時候,潘小安旁敲側擊地對韓行說:“四弟呀,不是我說你了。婚姻的事兒,總不能讓人家姑娘家開口呀!你得說話才行啊!”
韓行知道,是潘小安想錯了,趕緊掩飾着說道:“誰和誰是一對兒,老天爺早有安排,這是變不了的。就和你和月英一樣,老天爺早就安排好了,轉過來轉過去的,經過了九九八十一難,這不兩個人又在一起了。我呢,老天爺恐怕也早就安排好了。”
王秀峨一聽,韓行對自己并不“感冒”,臉色也是沉了下來。
吃飯的時候,潘小安是從飯館子裡要來了菜,一桌子還是相當的豐盛,還有一瓶好酒,是山西汾酒。吃着喝着,又拉到了10朵金花。
月英問:“10朵金花裡,我的姐妹們還好吧!”
韓行還沒有說話,王秀峨倒先說開了:“10朵金花裡,除了五妹你在這裡跟着潘隊長幹着,其他的九姐妹都跟着大姐大張大千在堂邑縣大隊幹着呢!要是你結婚的消息告訴了她們,她們一定給我要喜糖呢!所以喜糖無論如何得帶回去幾塊?”
“那是噢,那是噢,”月英高興地說,這才幾年啊,她的濟南話也被聊城話同化了,在說着聊城的地方語,“喜糖無論如何是要準備的。要是添了孩子,那就過滿月的喜糖都帶回去了。”
“我真羨慕你啊,姐妹們一定都羨慕你呢!”王秀峨看着月英漸漸隆起的肚子,眼睛放光地說。
韓行這才談起了正事:“憲兵隊的郭雲同這陣子過得怎麼樣啊,他住在哪裡?”
潘小安知道,自凡韓行問起了這件事,就說明郭雲同離死不遠了。潘小安說:“自從郭雲同叛變後,他也知道八路軍饒不了他,所以他就住在憲兵隊裡。憲兵隊平常戒備森嚴,我勸你倆還得小心謹慎,不妨找找楊金歧想想辦法。”
韓行和王秀峨對視了一下,都默默地點了點頭。潘小安是聊城情報站的負責人,也是這一帶地下工作的領軍人物,他的話,都是深思熟慮說出來的。韓行和王秀峨必須得聽。
談完了公事,又談私事,王秀峨感慨地說:“想我骷髅幫的弟兄們,自從王天雷大哥犧牲以後,真是死的死,亡的亡,四分五裂,好不容易剩下了我們三兄弟。其實,我是真想念三哥倪時遷的,不知道他現在混得怎麼樣了?”
潘小安看了一眼韓行,小聲說道:“聽說王金祥的部隊被我們打敗了以後,倪時遷的政工部當然也完了,他們又集體投降了日軍,都當了漢奸。現在倪時遷都成了聊城鬼子司令部特務隊的副隊長了,可見成了一個鐵杆的漢奸。”
韓行罵道:“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倪時遷啊,真是貪圖寶貴,沒有政治信仰。早知現在,何必當初,當初就不應該和他結拜為兄弟,早就該一槍斃了他。”
王秀峨對倪時遷的叛變投敵還是有些不相信,小心謹慎地問潘小安:“是不是三哥負有特殊的使命。”
潘小安急忙搖着頭說:“沒有,沒聽說。當初聽說倪時遷在部隊裡犯了事,那也是貪圖小便宜,吃飯不給錢,才違犯了軍紀被通緝的。他投靠了趙洪武的軍統,也是為了吃得好,穿得好,生活安逸。他進王金祥的政工部,是趙洪武派進去的。這下子好,王金祥完了,倪時遷又跟着日本人混去了。那真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遂了他的願啦!”
聽到了這裡,王秀峨罵道:“我們新結拜的五兄妹,大哥趙洪武為軍統的人,雖說是抗日,但也不一定以後會怎麼樣?可恨的是這個三哥,竟然黑白不分,事非混淆,投降了日本人,死心塌地的當漢奸,成為了千古罪人。從此,他就是我們三兄妹的敵人,隻要是我們撞見了他,就當合力誅之。”
韓行大叫一聲:“對,他就是我們的死敵。不過,得把他的罪行一一的說清楚了,讓他心服口服,然後公審處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