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貼身警衛警惕地看了看韓行,也不像兇神惡煞般的樣子,才不情願地退了出去,豎起耳朵,瞪起眼睛守候在帳篷外.
于學忠看了看韓行身邊的幾個警衛,瞄了一眼,那意思是,我的警衛都退出去了,你的警衛怎麼還不退。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他眼睛裡的意思,韓行看出來了。
韓行心裡一時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行刺什麼的,我可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啊!自己的這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可是什麼也不管事呀!
張小三是幹什麼的,他的任務就是來保護韓行的,所以這些事情他全都看明白了,可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說什麼也賴在帳篷時裡不出去。
張小三這會兒裝起了傻,裝沒聽着,反正說什麼我也要待在韓參謀長的身邊,誰說也不行。
韓行又對張小三說了一句:“我和于軍長有事要談,你們出去吧!”
張小三這回不能裝聽不見了,隻好用猶疑的眼光看了看于學忠,那意思是,韓參謀長呀,你行嗎,還是小心為妙啊!
韓行又對張小三用眼睛瞥了一下,那意思是叫他出去。
張小三不得不對旁邊的幾個戰士說:“我們出去。”然後出去了也沒有走遠,就在帳篷外面緊緊地守候着。
當然,于學忠的幾個警衛也沒有走遠,他們也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守候着,見是韓行的幾個警衛出來了,不由得也是緊張了一陣子,手裡還下意識地摸了摸佩帶的槍支。
這兩撥人雖然是近在咫尺,但是各人揣着各人的小九九,一但有風吹草動,那就要兵戎相見,你死我活,就看誰的反應快了……
帳篷裡頭,韓行也在緊張地等待着于學忠說話,看看于學忠把人都攆出去了,不知道要玩什麼新花樣。
于學忠先是翻開了他的小木頭箱子,韓行心裡緊張了,他要是掏出了手槍,反手一槍的話,自己的小命也就完了。想到了這裡,不禁有些後悔起來,渾身想起小米,自己如今可是南征軍的參謀長啊,自己死了不要緊,整個的作戰方略,具體的作戰計劃,還沒有交待好啊!
自己要是走了,南征軍可怎麼辦?
于學忠在箱子裡翻了好長時間,才找出了一個關公像,然後用袖子擦了擦,擺到了正中的小桌子上。
韓行這才放下了心,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于學忠又翻身在雜物堆裡到處找,這裡翻翻,那裡掀掀。
韓行的心裡又緊張了,他要是猛然翻出一把匕首來,反身朝着自己撲過來,自己也是兇多吉少啊!自己兩眼一閉是輕松了,可是南征軍的這麼多事情可怎麼辦呢,誰又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呢?
于學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香爐和一把香,高興地笑了。
韓行卻心裡更加緊張了,弄不清這個于學忠到底要幹什麼?
于學忠擺正了關公像,在小香爐裡點上了一炷香,這才說:“我的好兄弟呀,是你救了我們51軍。我們早就商量好了的,要結拜為異姓兄弟,在六安前線上小鬼子沒有給我們這個機會。這會兒稍微有點兒時間了,這會兒要是不拜,待一會兒小鬼子打過來又沒有機會了。還有,要是我們都挂了,或者有一個挂了,豈不是遺憾終生嗎?趁現在有點兒時間,我們就抓緊辦這個事吧!”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韓行這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長長地喘息了一下子,身子松馳了下來。
帳篷外的張小三早就全身繃直了身子,就等着萬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自己立馬就像一隻猛虎一樣地撲進帳篷裡去。屋裡的一言一行,就連老鼠啃木頭的聲音,他都在豎着耳朵聽着呢!
這會兒聽到了帳篷裡的結局,他微微地一笑,對旁邊的戰士稍微點了點頭,意思是沒事兒,然後全身也松懈了下去。
就連于學忠的幾個警衛也緊張了好一陣子,這下子聽說帳篷裡要拜把兄弟,這才嘀咕着說:“拜把兄弟就拜把兄弟呗,搞得這麼神秘幹什麼?”“剛才我,吓得都出了一身大汗。”“至于嗎……真是的,可吓死我了。”
于學忠虔誠地跪在了地上,韓行也忠誠地跪在了地上。
于學忠首先說:“我,于學忠,山東蓬萊縣小門家鎮于家莊人,1896年11月16日出生于山東蓬萊,今年虛長到42歲。自從我和韓行兄弟相遇後,一見如故,性格相近,脾氣相投,猶如一母同胞之兄弟。從今以後,我願和韓行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如違此願,人神共殛。”
韓行也認真地說道:“我,韓行,1915年7月8日生于山東省濟南市,今年虛長到23歲。自從我和于學忠大哥認識後,一見如故,情同生足,從今以後,我願意和學忠大哥同生死,共患難,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如違此願,人神共殛。”
說完了,兩人共同對着關公像極崇拜地磕了三個頭,算是儀式完成,然後兩人才站了起來,互相摟抱了一下子,算是親兄弟了。
于學忠這才對門外喊:“都進來吧!”
門外于學忠的參謀和警衛們都進來了,當然韓行的警衛也進來了。他們出去的時候是滿心狐疑,老怕出什麼事情。這會子進來了,也一個個是笑逐顔開,笑着看着他們的軍長,雖然因為地位低,沒敢說道喜的話,那意思也是給軍長賀喜了。
這些警衛們互相看了一眼,又都出去了,在門外,他們也和親兄弟似的,這個給那個上煙,那個給這個拉起了家常。那意思的,我們的老闆都是親兄弟了,我們也就不用互相防備了。
帳篷裡于學忠對韓行親熱地說:“如今我倆都是親兄弟了,也就不用說客套話了。我們要辦的第二件事情是,我帶着你去見宋希濂,兄弟看看行不行啊?”
韓行心裡想道,自凡要在這富金山上和日本人開仗,那就必須去見**的主帥宋希濂。自己單獨去見是一回事,要是于學忠領着去見又是一回事,那樣身份自然就不一樣了。于是,點了點頭說:“大哥說的是,我早就想見一下宋希濂,正還找不到門路。大哥領着我去見,再好不過了。”
于學忠笑着說:“那我們就趕快走吧,本來我還要先請兄弟吃飯的,真是軍情緊急,來不及了。等兩軍厮殺的時候,我們做主将的才有時間,那時候,我再請韓行兄弟行吧!”
韓行也笑了,說:“兩軍厮殺起來,你就更沒有時間請我吃飯了。我就一個肚子,能吃多少,能喝多少啊,還是公事要緊。”
韓行就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灌了一肚子的水,然後又讓跟随的參謀、警衛們喝足了水,解完了手,渾身利索了,才和于學忠一塊兒上路,去找宋希濂。
富金山的主陣地紅花山,就在後沖山的東邊偏南一點兒,肉眼都能看得很清楚。就在上紅花山的路上,于學忠就又往南偏走了一些,前面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寺院。這個寺院與紅花山、後沖山,正好形成了一個三角形,也就是說,這個寺院正好在後沖山、紅花山的後邊一點兒,從這裡可以觀察到後沖山和紅花山的戰事情況。
妙高寺離紅花山隻有2公裡,離後沖山也就是有3公裡。
妙高寺建于隋唐之間,明清重修。現僅存大殿,南闊五間,進深三間,硬山灰瓦頂,前出廊,額枋嵌大型進深三間,硬山灰瓦頂,前出廊,額枋嵌大型木雕青獅、白象、怪獸等圖案,工藝甚精。
寺東南百米處有高僧塔林,寺院東側有比丘尼塔林。這些僧尼墓塔均用青石雕鑿而成,高1.8―2.6米不等,分為塔基塔座、塔身、塔頂三部分組成。每段均有蓮花、佛像、動物圖案,小巧玲珑,式樣多變,各不相同。有的還刻有塔銘。
見了如此高深的佛門靜地,韓行的心裡大惑,問于學忠說:“大哥呀,你把我引到這個地方來,什麼意思呀,是不是要我拜佛求仙,蔔得神卦呀?”
于學忠說:“就是你有此心情,我也沒有心情啊!咱們這不是來見宋希濂嗎!”
韓行至此才明白,原來妙高寺早已征做了宋希濂的指揮部。果然,到了大門口,門口有兩個警衛,全部挎着德式沖鋒槍。進了寺院裡,那裡頭的警衛就更多了。還沒有進大廳,宋希濂已小跑着過來了。
第一眼的印象至關重要,韓行也在疾步向前的功夫裡,仔細打量着宋希濂這個人物。
宋希濂字蔭國,1907年生人,此時也就是才31歲,湖南省湘鄉市人,畢業于黃埔一期。他長得是濃眉大眼,方正的鼻子,厚嘴唇,此時正是英機勃勃之年齡。
自從北伐戰争到解放戰争被俘,宋希濂曆經重要戰役數十次,曾獲青天白日勳章,有“鷹犬将軍”之稱。
宋希濂除了是黃埔畢業生以外,還有一段日本求學的經曆。在1927年,宋希濂曾經赴日本學習,在千葉陸軍步兵學校中國學生隊就讀,當過日本兵,也當做日本基層軍官。所以宋希濂對日軍非常了解,是個日本通。
之前淞滬,南京,蘭封會戰中,宋希濂率領36師均在第一線和日軍作戰,大小作戰上百次,也是和日軍交手最多的将領之一,深知日軍内部的一些行規。
宋希濂搖着韓行的手說:“早就知道南征軍的參謀長韓行來了,隻知道韓參謀長是足智多謀,富有韬略,曾想過,一定是一位知識豐富的長者。沒想到,我就夠年輕的了,韓參謀長比我還要年輕。真是自愧不如呀,慚愧呀,慚愧呀!”
恭維的話,誰都會說,韓行也趕緊拍他說:“富金山的主帥,71軍的軍長,統率着五六萬之衆,守衛着這麼重要的地方。那也真是針尖裡拔麥芒,人尖子裡的精英啊!你才比我大幾歲呀!我這些雜牌子人馬,和你能比嗎,真是星星傍着月亮,小狗跟着大象啊!”
兩人一邊說笑站,一邊就和老熟人一樣,手拉着手,宋希濂把韓行引到了司令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