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10天緊張而又艱苦的訓練,劉緻遠果然用這100門迫擊炮訓練成了一個迫擊炮營。一個連三十多門炮,一個炮為四個人,一個扛炮筒的,一個扛底座的,另外兩個扛炮彈,扛炮筒的兼着炮長。
冠縣的西邊過了衛運河就是河北省的館陶縣城,這時候館陶縣城早已為日軍的控制區,駐有皇協軍王金甲的一個營。這個王金甲原來是一個土匪,以後又投降了日軍。
張維翰和李幼平幾個領導商量後,就決定拿着王金甲試刀,看看這個迫擊炮營的威力到底怎麼樣。
館陶縣城雖然不怎麼大,但是有一圈土城牆,城牆有三米多高,城牆外有一圈臭水溝,有三米多寬,裡面有二米多深的水。别看這城牆不高,可要是沒有重武器,指望架着雲梯往上沖,确實就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
當時,張維翰集中了主力二千多人,在黎明前就把館陶縣城悄悄地三面圍上了。張維翰采取的戰術是三面圍之,一面放之,意思是對皇協軍網開一面,給他們一條活路,知趣的話就别死打硬抗。
天剛蒙蒙亮,張維翰發出了命令:“迫擊炮營,給我轟――”
迫擊炮就有這麼個好處,它是曲射彈道,藏在城牆後面也沒有什麼用處,它也能差不多落在城牆後面,彈皮一飛濺,幾乎不留什麼死角。當時,皇協軍知道10支隊要攻城,但是想到土八路,不會有什麼新鮮武器,藏在城牆後邊就保險了,沒想到炮彈就和長了眼睛一樣,一炸一大片,一炸一大片,當時就把皇協軍炸懵了。
張維翰看着差不多到火候了,右手一揮:“進攻――”
沖鋒号一吹,劉緻遠領着機槍營就上來了,原來的機槍營也歸劉緻遠指揮,他這時候已經升為了團長。沖在前面的早在臭水溝上放上了木闆,部隊就過了溝,這時候城牆上活着的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三十多挺機槍朝着城牆上一突突,然後雲梯一豎,就上了城牆。下了城牆後,劉緻遠隻管帶着機槍營猛打猛沖。後面的人早就打開了城門,大部隊蜂擁而入。
這一仗,大獲全勝,劉緻遠猛打猛沖,斃傷俘敵百餘人,收複館陶縣城,隻有王金甲領着少數殘兵敗将逃跑了。
重要的是這一仗打通了魯西北與冀南的通道,範築先又委任王化雲為該縣抗日縣長。
不多久,王金甲率領着殘兵敗将又來投誠,王金甲對迫擊炮營的描述是:“隻見滿天都是黑壓壓的迫擊炮彈,躲都沒地方躲。回去後,皇軍,不,鬼子又要我們守新的據點,要是你們的迫擊炮再來這麼一下子,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那小命可就真玩完了。想來想去,也沒有别的活路了,不願意當鬼子的炮灰了,隻有投降。”
這支部隊被範築先編為25支隊。
一天,韓行走到了10支隊的司令部外面,聽到幾個領導正在開會,研究“南杆”和“北杆”的問題。原來,冠縣的老百姓早都發動起來了,隻是還有“南杆”和“北杆”兩股綠林武裝,各領着四五百人不肯“屈就”。南杆的頭子自诩為“孫三民”,堅決擁護國民黨孫中山的三民主義,不服從**武裝的改編,倒不是與**頑抗到底,反正是你打你的鑼,我敲我的鼓,不和你尿到一個壺裡。那個北杆呢,也是頭特别難剃,處處和抗日政府找别扭。
會上,張維翰說:“大家還得開動腦筋,想想辦法,怎樣才能收服這兩股武裝。”
政治部政工科長吳政治是這樣的看法,他堅決地說:“對這兩股反動武裝,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工作,好話都說盡了,他就是不聽我們的話。好啊,我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們的時間也是有限的,我看,他就是不服從改編,我們就要堅決地消滅它,不能留着這個禍患。”
張維翰說:“我看,最好還是不要動武,這還牽扯到其它的綠林武裝。如果南杆我們打了,北杆我們還打不打,其它的綠林武裝,我們還打不打?”
吳政治有點兒着急地說:“司令員啊,形勢不等人啊!現在可以說是大兵壓境,鬼子就在我們面前,如果不及時地解決這個毒瘤,鬼子一來,說不定他們就可能投敵,會給我們造成更大的麻煩。”
政治部主任李幼平說:“鬼子一來,很容易就把南杆和北杆消滅了,或者說是連打帶拉,成了漢奸二鬼子,現在不解決這個問題,以後很可能就成為我們的死敵!不管用什麼辦法,盡力解決這兩股綠林武裝才是。”
這時候,韓行進屋了。衆人見後勤部長來了,紛紛打着招呼。韓行和衆人客氣了一番,然後插嘴說:“這個孫三民啊,我也聽說過,我能不能去做做工作。”
“你呀,”張維翰說,“你還是搞你的後勤算啦,把後勤搞好也不錯呀!你走的這一段時間,部隊都來告狀了,說吃得也不行了,軍火供應有的還是些臭彈,差點兒誤了大事。你來了,後勤這一塊我也就放心了。”
王幼平笑了,雖然是誇獎,但也是有點兒善意的嘲諷:“你看我們的後勤部長,多能幹呀,又能文又能武,幹後勤部長是狗攆鴨子――呱呱叫,說弄迫擊炮,一下子就弄來了100門迫擊炮。劉緻遠光誇獎你,誇獎得就和一朵花兒似的,真是叫我們這些人自愧不如呀!你還要去收服綠林武裝,那我們這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你這不是奪了我們的飯碗了嗎?你有把握嗎,那些人可都是些土匪呀!”
吳政治說話聲音雖然小,但那聲音的确有些對韓行的不認可:“收服綠林武裝,可不是這麼好玩的,弄不好,就回不來了。”
他說得這個回不來,不是犧牲了的回不來,話裡有話地說,幹脆就是叛變投敵了。
這時候,韓行的身上,已經挂滿了功勞簿,自己覺得膽子也大了,氣也粗了,對自己開個善意的玩笑可以,但是絕對不允許對自己的信仰有任何的懷疑。
于是,韓行氣呼呼地說:“那我就守着三位領導,再次說個大話,要是收服不了這個孫三民,那我這個後勤部長也不幹了,就到連隊裡當個小兵去。”
韓行一發脾氣,張維翰一愣,笑着說:“真是官大脾氣漲啊,不了起了!這個後勤部長你不幹誰幹,想撂挑子啊,沒門!”
王幼平也笑了,說:“收服綠林,是我們政工幹部的事兒,你要去,恐怕不大合适……”
相對于李幼平,吳政治說話更是直接:“不是合适不合适的事兒,我是不能同意啊,要不,就是失職啊!”
說這句話,更是讓韓行生氣,真是氣得韓行的肚子鼓鼓的,我都來了這麼長時間了,大功小功沒少立了,怎麼還這麼讓人不待見啊!
張維翰不虧為司令員,對他二人說:“這個事呀,我們再商量商量。”然後對韓行說:“你先出去一會兒,我們商量一下。”
韓行隻好出去了門,雖然在門外,但是也是支起耳朵在聽着。這樣雖然有點兒不大禮貌,但是韓行心裡憋悶得慌,還是忍不住要聽。
張維翰對李幼平和吳政治說:“根據韓行的能力,我認為,還是有必要讓他去試一試。”
話剛說完,吳政治立刻就反對了:“我認為不妥吧,韓行的政治身份還沒法确定,他到底姓共姓國誰也說不清楚,這樣叫他去了,弄不好就是放虎歸山,他可能就一去不回了。”
王幼平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對,隻是擺出了種種的困難:“收服南杆孫三民,且不說這個孫三民是滿腹經論,自認為是有一套大理論,是土匪中的理論家。光這個深入虎穴,摸老虎的屁股,就是個又得有勇又得有智的非常艱難的任務,韓行既不是軍事幹部,又不是政治幹部,讓他去……”李幼平搖了搖頭,“有點兒懸!”
王幼平雖然沒有直接反對,但是肯定也是支持吳政治的。這讓韓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倒是張維翰還是堅持着自己的意見:“我相信韓行的能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正因為這個任務艱巨,所以才讓韓行試一試。”
既然張維翰這麼堅持自己的意見,王幼平不虧為政治部主任,也表态說:“我也支持,出了事我負責。”
吳政治還是堅持着自己的意見:“我還是反對,堅持自己的意見。”
三比二,主要領導通過了,韓行被叫到了屋裡。張維翰熱情地對韓行說:“韓部長,經我們支隊研究,支持你提出的方案。說說吧,你還有什麼要求?”
韓行想了想說:“我一個人去南杆那裡,确實力量薄弱了點,最近有一支雜牌隊伍也加入了我們的支隊。我了解了一下趙發榮,這個人曾在直系軍閥的部隊裡當過排長,思想進步很快,人也比較聰明,聽說最近已快入黨。而我們部隊的事情,孫三民未必知道,況且趙發榮的這支隊伍加入我們支隊時間也不長,正好适合做這項工作。我想,不如我借着我以前的身份,帶着這支部隊加入南杆,一是算有了見面禮,二是也算有了我們的中堅力量,做起工作來也方便。”
張維翰聽了點了點頭說:“你的意思是拉進去,再拉出來,有創意,有創意。”
而吳政治卻直接反對了:“不行,不行,可不行!去了你一個人就夠冒險的了,再去一支部隊,遭受了損失,誰負責,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當然是我負責,”韓行說,“我願意接受黨的……不,支隊的處分。”
“到時候,你就負不起這個責了。”顯然,吳政治對韓行的這個方案,根本就是十二分的反對。
王幼平思考了一會兒,說:“我看這個方案行。哪裡有不冒險的事情,不行,就試一試。”
王幼平的支持,顯然促成了韓行的這套計劃。
臨行前,劉緻遠聽說韓行将要去剿匪,特意簡單地炒了幾個菜,備了一壺酒,也算是為韓行餞行。
酒過三巡,韓行就發開牢騷了,對劉緻遠說:“劉營長啊,我這個後勤部長不想幹了,我想還是跟着你當個小兵吧!”
“為什麼!”劉緻遠對韓行的話不理解,“拿破侖都說,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實話實說吧,你都是我的領導了,你放着你的領導不幹,卻願意跟着我當個小兵,到底為什麼?”
韓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後勤部長不好幹喲,底下又是要吃又是要喝,打起仗來又是要槍又是要炮,我上哪裡給你們弄去呀。所以說,還是當個小兵舒服,你叫我怎麼幹我就怎麼幹,保準沒有二話。孩子哭了抱給他娘,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
劉緻遠的眼珠子轉了轉,搖了搖頭說:“不對,你今天無緣無故地說這些屁話,肯定有你的原因。說吧,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别拐着彎地說這說那,都要把我拐迷糊了。”
韓行又喝了一口酒說:“槍杆子裡面出天下,炮筒子裡顯威風,你說這句話對吧!可是我手裡有什麼,什麼也沒有。如今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我怎麼打仗,是用牙咬呀還是用腳踹。”
劉緻遠一下子明白了:“你拐了這麼一個大彎,原來是算計我的炮兵營啊,說吧,想要多少炮?少給我灌這些**湯!”
韓行嘿嘿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孔子面前賣三字經,魯班面前耍大斧了,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能給你灌**湯呀。你要是這麼說,我就實話實說了,給我一個炮兵連吧,等有機會了,我再給你弄一個營。”
沒想到,劉緻遠連連搖頭說:“不行!不行!我這個炮兵營一下子就叫你給撅了三分之一。我劉緻遠之所以厲害,憑得什麼呀,還不是憑着這個炮兵營,機槍營,要炮有炮,要機關槍有機關槍,都給你了,我還怎麼打鬼子呀?我看,你還是幹你的後勤部長算了,風不打頭,雨不打臉,多自在呀!打鬼子也不是什麼好活,勞神費力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見馬克思了。”
韓行一聽就急了,氣火火地說:“要不,咱倆換換,你當這個後勤部長,我當你這個團長!”
劉緻遠一擺手說:“說實話,你這個後勤部長我幹不了。你又能調動飛機,又能變魔術變了迫擊炮,我可不行。所以,我就死了心了,老老實實地幹這個小團長算了,就低頭當你的部下算了。”
韓行真是急了,使出了殺手锏:“哼,真是給你面子你不要,給你個台階你不下,那麼,好!你這些炮彈打完了,就别找我了,願意找誰要找誰要去!”
這一下子,真把劉緻遠将住了,打了這麼些年的仗,這些神奇的迫擊炮,自己以前是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說上哪裡搞這些炮彈了。這不是斷了自己的糧草了嗎?劉緻遠是多聰明的人啊,急忙改口,大腿一拍說:“我就豁上了,給你一門炮。”
韓行一聽又急了:“你這是打發要飯的呀,一門炮能幹什麼,你不是不清楚。一個連!”韓行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好了,我就豁上了,”劉緻遠伸出了二個手指頭,“二門炮。”
“那不行,”韓行雖然繼續堅持,但也往下松了松口,“看在老同事的面子上,咱們各退一步,30門炮。”
“既然你仗義,那我也仗義,再添上一門,給你三門炮。”
雙方讨價還價,最後劉緻遠總算是答應給韓行一個排的炮兵,也就是12門迫擊炮。韓行知道再争也争不過來了,耷拉了一下腦袋,無可奈何地說:“真摳門呀,我算知道你這個劉團長摳門了。下次,我再倒騰了新玩藝,可是話說到頭裡,就沒有你的份了。”
劉緻遠趕緊給韓行倒滿了一杯酒,谄媚着說:“别價呀,誰讓咱倆是好朋友,好兄弟呢!也就是你吧,網開一面,要是别人呀,叫我爹也不行,打死我也不行,部隊仗着什麼,還不是仗着武器,沒有了武器,還打得什麼仗呀!”
韓行經過簡單的準備後,立刻就上路了,好在孫三民的南杆子離支隊的駐地也不遠,所以沒有多長時間就到了。魯西平原沒有山,南杆利用村莊的地形再建了一座堅固的堡壘,而在平原上怎樣建堡壘,韓行也算是見識到了。
這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小村莊,有點兒四方形,東西走向不過300米,南北走向也不過300米。在軍事上來說,堡壘過于大了,守比較難,容易被聲東擊西,顧此失彼,然而過于小了,也不好守,容易被炮擊,駐軍生活也不方便。這麼大小的堡壘,正好适合于四五百人的防守。他們又把老百姓大部分都攆走了,實際上,這就是一個大多數為軍事人員的堅固的軍事堡壘。
南杆充分地利用了村莊的優勢,魯西北的村莊大都是土坯房,土坯有土坯的特點,一尺多厚,子彈根本打不透。在房屋地基礎上,圍繞着這個寨子,壘起了土牆,這土牆都是用沙土夯實的,寬寬的,有的兩米寬,有的一米多寬,高上三米,手榴彈炸不塌,就是小炮彈的話,也是炸不塌的。
在村莊的四個角,設有比村牆還高出二米的角樓,角樓往外探,正好可以射擊進攻村裡土牆的敵人。
在堡壘村的外面一圈,還挖有将近三米深,五米寬的壕溝,裡面沒水,别說人了,坦克就是進去,恐怕也上不來。壕溝上設有吊橋,放下吊橋,外面的人才能進入到堡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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