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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站籠中的官吏

我要當球長 漢風雄烈 2564 2024-01-31 01:11

  紫禁城,養心殿。

  十月的天氣,北京已經下了一場小雪,但西暖閣裡熱氣熏熏,乾隆皇帝赤着頭,精淨的腦門在宮燈的映襯下亮亮發光,身上隻着一襲藍緞單衣的他都不覺得有絲毫的寒冷,一色明黃的盤龍扣帶緊束腰間,顯得精神極是充足。

  “吳書來!”興緻勃發的乾隆皇帝眉飛色舞,緬甸明瑞軍傳來的捷報,就像大冬天裡的一碗熱騰溫暖着乾隆的五髒六腑。西南邊陲有戰,中原腹心生亂,乾隆是很感壓力的,現在明瑞在蠻結大破緬軍,看了明瑞發來的捷報乾隆覺得緬甸已經不足為慮,他自己肩頭上的壓力頓減,對身邊的太監說話聲音中都透着掩不住的喜悅。

  對于滿清朝廷這是一個很好地消息。這消息陳鳴還不知道,就是他知道了,也不曉得自己的穿越已經引帶起了幾千裡外一場戰争軌迹的變動。曆史上的清緬戰争,明瑞确實在蠻結打了一個打勝仗,斬獲數千。但那是在年底的十二月份的事。這場勝仗打完才兩三個月,緬甸從暹羅抽調大軍反撲,集結五萬餘人圍攻明瑞,明瑞兵少無援,彈盡糧絕,這個傅恒的親侄子,乾隆中期的名将很快就撲了。

  可眼下十一月都不到呢,明瑞就在蠻結打了個大勝仗,報捷的文書上說斃俘七千,戰果比曆史上的還要大,這絕對是被‘蝴蝶’了。

  中原突然爆發了大亂,根腳深厚如明瑞者,肯定是知曉的。這一仗真好比一針強心劑,讓乾隆皇帝龍威大盛啊。

  “奴才在!”首領太監吳書來應聲而出答道。

  “去把湖廣、河南、陝西的奏折都拿來。”有了蠻結的大勝仗打底兒,乾隆也有心來忍受一條條的惡報了。吳達善帶領的陝西綠營都到洛陽大半個月了,卻還沒能突破陳逆在彭婆鎮的第一道防線,讓乾隆很失望很失望。

  湖廣總督定長也是一個廢柴。明明吩咐過他,要絕對保證鄖陽,結果呢?陳逆在鄖陽打的好不歡快,鄖陽幾十萬流民難民一朝被煽動,大清朝的麻煩就大了。

  乾隆明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才看了幾本奏折,臉色就晴轉陰雲,而且彤雲越來越密布。

  吳書來初調到乾隆身邊時,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内侍,跟宮裡裡外外的小太監一個樣,之所以現在能站到乾隆的身邊,靠的是他的聰明伶俐、巧舌如簧和善于察顔觀色,正是這三樣本領才使得他從衆多地位低下的小太監中脫穎而出,成為了乾隆皇帝潛邸時的貼身太監。

  吳書來早就把乾隆的心思摸索個清透了,這位爺對于身邊的人雖然不像先帝那樣苛刻,卻也絕對不像乾隆最向往的康熙那樣寬容。見乾隆猛然變了臉色,所有人心裡立馬一驚,暗叫倒黴。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對太監而言是一點都不錯,剛才還有說有笑、滿腔喜悅,現在轉眼間就要發怒,也是很平常的事了。可主子發怒,奴才兩腿在顫栗,害怕卻一點都不能表現出來,吳書來和西暖閣裡大大小小的太監宮女都隻能低下頭死撐着。

  那邊的乾隆無語了半響,之後重重地一掌拍在案上,震得案上的擺設都“蹦”地跳了一下。

  安穩日子過慣了,一遭曆經這等民亂大事,很難讓人心平氣和。

  ……

  鄖西縣城,滿清的三角旗已經從城頭墜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鮮豔的赤色紅旗。

  陳保廣、陳保生、黃守貴三個陳家軍埋下的暗子合力打下了人心惶惶的鄖西縣城,很輕松很輕松。他們先是派人悄悄進入縣城裡潛伏着,然後借着城内糧食日複一日的暴漲,掀動百姓鬧事搶糧,把鄖西縣僅有的一點武力也吸引到縣城裡的混亂中,最後三人合力湊出了六百條漢子,一舉拿下了鄖西縣。

  鄖陽府城陷落的消息已經傳到鄖西來了,大勢之下,鄖西縣的大戶士紳們不得不默認了縣城被賊匪占據的事實。而且陳保廣他們仨也不是要全盤通吃,隻是收拾了縣城裡幾家民憤最大的商賈大戶,然後與其他的士紳大戶達成‘和平協議’。

  縣衙大門外,這個平素裡路人都不敢正眼觀視的地方,此時卻排列起了十多個站籠,每個站籠裡面都囚着一個滿清官員或官吏,各有招牌挂在站籠邊,标示着他們原先的身份:知縣甯剛,典史袁瑞懷、刑房典吏王桐,戶房典吏周明元,等等……

  十多個站籠,身份最低的是大牢裡的兩個獄吏,可是,不管是知縣大老爺,還是那些說起來似乎很沒地位的小吏,真實的社會裡,這所有的人在鄖西縣都是有頭有臉的角。

  煌煌官吏被這般處置,真比一刀砍了他們都來得狠。那甯剛和袁瑞懷等人早已經後悔不失,要知道是受這般的屈辱,還不如學教谕許同飛,一刀了解了自己。

  要知道,就在一個月前,這裡站籠中的每一個人來到陳保廣三人的木廠,後者就要恭恭敬敬的伺候着,笑臉相迎,笑臉相送。現在陳保廣三之所以這麼的作踐他們,也跟之前手氣憋悶有深深地關系。

  籠外裡三層外三層的老百姓們,一道道好奇、嘲笑、戲谑的眼光,就像是淩遲的刀片,一道道的割在他們身上。

  滿清,官員朝廷一百二十年的威儀,這一下是在鄖西盡毀。即便日後陳家軍撤出鄖西縣去,清軍重新收複了鄖西,建立起就有的秩序,那縣衙官吏們的威風也别想在鄖西縣城中短日内重新立起了。甚至連清廷都跟着被嘲笑。

  四五十個十二三歲到十四五歲的童子軍持刀掂槍,軍姿很不嚴整,他們是陳保廣仨收攏來的流民難民中的孩子,有的直接就是孤兒。這些小孩懂得怕,知道怕,但他們對官府的怕抵擋不住吃穿的誘惑,對于這些孩子來說,有吃的有穿就是最大的幸福。

  這些人挺兇腆肚的站在站籠邊。護着這十幾個官吏不被人咬掉肉去。鄖西縣縣城裡的百姓可能還不敢徹底把臉撕破,但随着陳保廣他們打下縣城,城門大開,陳保廣等人‘開倉放糧’,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周邊的流民難民蜂擁而來,這些人裡很是有不少對官府恨之入骨的。

  陳保廣仨要保住這些人的性命,因為他們預設的好戲還沒有上演,要等到影響徹底擴散了,等到正牌的陳家軍開進縣城,舉行公審大會,再要這些貪官污吏的命。

  衙門大道另一頭的一個小院落内,一個外表流裡流氣的人看着周邊的一群人,做着最後一偏的吩咐,“詞可都記住了啊。也不是要你們誣賴好人,那些當官的、穿官皮的是什麼人誰都清楚。這些事沒有發生在你們身上,但它們發生在了别人的身上,都是事實,絕對的事實。

  記住了啊,一定要把氣氛給鼓動起來,哭罵的都要跟真的一樣,把火給我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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