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雨後的上海不知是季節的緣故還是其他,似乎更加的冰冷徹骨,讓人幾乎不勝寒意。
福山公館。
福山雅竹少有閑情的的坐在沙發上,教習着亮亮學習日語。
“叔叔,您什麼時候可以将媽媽救出來?”
亮亮原本晴朗的臉突然陰暗了下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霧氣蒙蒙的看着他,擔憂的問着。
福山雅竹無奈歎息一聲,心疼的将他擁入懷中,撫摸着他稚嫩的臉頰,柔聲道:“亮亮,叔叔不是說過嗎?隻要一有機會,叔叔一定會将你的媽媽救出來的。”
“可是,你什麼時候有機會啊!我昨天夢見媽媽渾身都是血,我好怕再也見不到我的媽媽了……”說到這裡,亮亮的淚終于按耐不住流了下來。
“放心,你媽媽是個堅強的人,一定會沒事的。”
這時,石墨夫婦端着水果走了上來。
接過亮亮,石墨一臉感激的說道:“多謝副機關長救了我們夫婦,還有郎亮,叨擾了你這麼久,也該是我們離開的時候了。”
“不行。”
福山雅竹淡淡的說着:“羽生玄一正在四處抓捕你們,你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亮亮着想不是麼?”
“這……”
“你盡管放心的住在我這裡,不用再想其它的了。”
石墨一臉凝重的說道:“可是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我知道,你們是我們日本人的敵人,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不是每個日本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至少,我這裡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石墨面色凝重點點頭:“我知道您心善,可您能幫我們一時,難道還會幫助我們一世嗎?”
不等福山雅竹回答,白蘭手提着袋子走上前來。“福山,我的到來沒有打擾你們談話吧!”
“怎麼會呢?”福山雅竹淡淡一笑。
白蘭徑自走到他的身邊坐下,而後将手裡的袋子交到了他的手中:“這是我為你定做的西服,拿去試試?”
福山雅竹無奈的笑了笑,随後拿着西服向房間走去。
白蘭對着石墨夫婦微微一笑到:“石伯伯,在這裡還住的習慣吧!”
“怎麼,你是個中國人?”石墨一臉不可置信的問。
“是啊!”
白蘭點了點頭:“福山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石墨聽此,審視的眸光打量着她。
白蘭看出他眼中的複雜,沉聲說道:“石伯伯,在聽到這個事情後,我知道很多人都會和您一樣向我投來異樣的眼光,可是,你們并不了解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戰争瘋子,都會去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在日本,其實也有很多的百姓和我們一樣遭受着妻離子散,流離失所,饑寒交迫,他們也并不渴望這個該死的戰争。”
“但他們不還是選擇了效忠他們的天皇麼?”石墨用憤怒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是啊……”
白蘭長歎一聲:“那些人已經是被剝去靈魂的驅殼了,除了殺人他們不會其他。”
“那你還選擇去愛一個日本人嗎?”石墨死死的盯着她,眼中寒光點點。
白蘭卻是失笑的搖搖頭:“福山不一樣,他是個善良的人,他從未傷害過中國人半分。亮亮不就是他所救的嗎?這樣有正義感的男人,難道不值得我愛嗎?”
“但願你的選擇是對的。”
石墨淡淡的說了一聲,視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抱起亮亮和妻子蹒跚而去。
這時,福山雅竹從樓上漫不經心的走了下來。白蘭靜靜的看着他臉上的一颦一笑,原本淩亂的心瞬間又平靜了下來。
“和他們相處的怎麼樣?”福山雅竹坐到她的身邊,将她擁入懷中關切的問。
“他們已經是驚弓之鳥,任何人的話他們恐怕都不會輕易相信的。”
福山雅竹點點頭:“這我能理解,畢竟我的身份對他們而言本身就是一種芥蒂,但願組織上能盡快派人來勸服他們将手中的情報交給我們。”
“可是,現在的上海全部都在禁嚴,很難出入的。”
福山雅竹勾唇冷笑:“隻要能來人,我就會有辦法讓他們順利進入這裡。”
“但願,時間還來得及。”白蘭一臉惆怅的說着。
福山雅竹深情的凝望着她多愁善感的臉,輕輕在她額頭送去一吻:“白蘭,你每次來都讓我忘記眼前的一切,可每一次的離開又讓我依依不舍,我好想讓你時時刻刻都陪在我的身邊,因為隻有你才能讓我感覺到幸福。”
白蘭莞爾一笑:“福山,我也想,可是,誰讓我們生活在這個戰争的年代呢?隻有戰争勝利了,你就履行你的諾言,娶我,陪我一生一世吧!”
“我答應你。”福山雅竹堅定的點點頭,情不自禁的垂眸親吻着她性感的雙唇,整個屋内頓時更加的溫暖起來,溫暖的讓所有人忘記一切,隻是在盡情的享受。
整點的鐘聲再次敲響,将他們來之不易的纏綿打破。
兩人含情脈脈的對望着彼此,眼中滿是濃濃的情誼和不舍。
“福山,丁默村還在家裡等着我們呢,我們還是盡早過去吧!免得他突然造訪讓我們猝不及防。”
福山雅竹無奈的歎息一聲,緊緊将他擁入懷中,最後再感受一下這幸福時刻,許久之後,他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和白蘭向着丁公館走去。
……
極司菲爾路,34号。
一走進大廳,撲鼻的香味就迎面傳來。
丁默村上前恭敬殷勤的說道:“副機關長,您來了。”
福山雅竹淡漠一笑:“丁主任有請,我又怎好拒絕?”
丁默村将他們帶到了餐廳,此時桌上已經擺滿了精緻的日本料理。他們并未說什麼,而是徑自落座,看着丁默村親自為所有人斟酒,看着他那異常熱情的樣子不做言語。
這時,特工總部新任命的特務隊長謝雨急匆匆走上前來。
“主任,屬下有要事禀報!”
丁默村一臉陰郁,李生說道:“誰讓你不通報一聲就闖進來的?”
“對不起,主任事情緊急,我一時間給忘記了。”
丁默村見此,也明白事情恐怕非常嚴重,他連忙對着福山雅竹賠笑說道:“副機關長,您看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要先失陪一下,您請自便。”
福山雅竹沒有作聲,隻是點了點頭,看着丁默村和謝雨兩人連忙朝書房走去,他側首對着白蘭低語道:“最近特工總部是有什麼行動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你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想起一件事。最近,特工總部從南京調來一批新人。”
“哦?新人?”
“是,聽同事說,好像自從蔣男的事情發生後,丁默村就對特務隊不再信任了,所以就從南京又調來了一批新人。怎麼,你覺得這裡有蹊跷?”
福山雅竹點點頭:“今天,老師對我說最近兩黨還有先進學生,愛國人士屢次被不明人士暗殺,我懷疑,就是丁默村所為。”
“那我明天去調查一下。”
福山雅竹點點頭,而後在宮崎龍井的耳邊低語了一陣。當腳步聲漸行漸近之時,福山雅竹劇烈的咳嗽再次響起,在餐廳内不斷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