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風的職責主要是督察赈災放糧安撫災民,疏通漕運,臨機專斷便宜從事這概念有點模糊,論起辦案拿人說他有權也可說他無權也可,但聖旨上确确實實寫着呢,盧友亮不想因為這點跟巡察使叫真,隻好苦笑着搖搖頭把聖旨交還衛遂忠,并請狄風他們進府。
狄風其實心裡也沒底,他是巡察使有權監察各道民計官聲,又是定向督察赈災放糧安撫災民,劉福全所作所為倒是正對自己的職責,但自己這個便宜從事該有多大的權力沒人告訴他,以他自己的理解隻要能安撫災民平安讓他們度過災年自己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可萬一盧友亮不配合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處置盧友亮。
規矩都是人定的,狄風已經打定主意,隻要有錯的官員,他就死磕到底讓他不能翻身,将來見了李治,如果李治怪罪自己,自己就在臨機專斷便宜從事上做文章,誰讓你不說清楚呢!自從李治去過狄府和狄風長談幾次,又叫過狄風老弟之後,狄風對這個皇帝就不怎麼顧忌了,在他看來李治的脾氣還不錯,隻要自己不犯原則性錯誤相信李治是不會殺自己的,大不了丢官而已,可這個官狄風是不在乎的。無欲無求就能無畏無懼狄風現在就是如此。但這種想法隻限于李治,要是換做武則天他可不敢如此膽大妄為的。
可沒犯錯的官員如果不配合自己他就沒辦法了,幸好這個盧友亮讓步了。狄風對衛遂忠低聲道:“你要記住,以後裝13也要分分人,身上有毛病的官員面前你可以可勁的裝,對于那些沒毛病的官員裝了隻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衛遂忠疑惑的反問“侯爺,裝十三是何意?”
狄風以手觸額“你剛才的表現就是”
“下官知道了”衛遂忠點頭答應,可心裡卻不認同狄風,他想的是“以後我要是掌了權,官員有沒有錯,自己說了就算,沒錯我也能讓他有錯。”
對于劉福平的提審是在盧友亮的旁聽下進行的,劉福平很痛快就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其中就包括害死趙明成。劉福平之所以痛快,是因為私下裡衛遂忠已經對劉福平使了從狄風那裡學來的手段,一名司倉佐官當着劉福平的面就被衛遂忠砍了腦袋,這可是官吏啊!說殺就殺了,劉福平的心理防線輕易的就瓦解了。
劉福平這一招供接下來就順利,狄風沒有出面,衛遂忠帶着人按照劉福平的供述開始按個拿人。
狄風瘋了,衛遂忠也瘋了,凡是不上品級手裡有過人命的卒吏,在狄風的授意下都被拉到了集市,進行所謂的“公判大會”,兩天内青州城外已經挂起了七八具無頭屍體,要不是狄風攔着衛遂忠想把那些有品級的都砍幾個示威。
一時間狄風在青州官員眼中成了徹頭徹尾的屠夫,而在青州百姓眼裡狄風成了難得一見的青天大老爺,與此同時狄風也沒閑着,他深入受災地區,親切的把救災物資發放到了災民手裡,并對災民的生産自救做了指導……。
這邊劉福全剛到長安,那邊李治手裡已經接到了狄風的急報,看完狄風對青州的彙報,以及劉福平等人的供詞李治大怒,立刻讓大理寺捉拿劉福全,同時叫内侍告訴狄風“趙氏的诰封朕答應了。查奸除惡你做的不錯,安撫災民你也讓朕很滿意,可你砍了這麼多人的腦袋,你置朕于何地?朕的官吏難道都是罪大惡極之徒嗎?以後要多在民生上做文章,要慎殺,你殺人越多,朕的顔面丢的也越多!三司不是擺設,你也不是淩駕于律法之上的人,以後該如何自己琢磨去吧!”
李治的口谕還沒傳到狄風那裡就已經傳到了東宮,薛曜聽了忍不住問沛王李賢“咱們彈刻狄風的折子還要不要上?”
“折子先不要上了,聖上對狄風的态度已經表露無遺,上了也是留中不發,再說明崇俨已經上了彈刻狄風的折子,讓他們鬥去吧!”自從聽了神秘人的話李賢對狄風倒不急着出手了,他沉吟一下道:“你馬上安排人,把跟劉福全的一切聯系都處理幹淨……”
“那劉福全呢?”薛曜追問。
“這人沒救了,讓他永遠的閉嘴吧……”李賢狠狠道。說完李賢想了一下又道:“你去把正谏大夫明崇俨彈刻狄風的消息放出去,把狄風未經三司濫殺官吏的消息也放出去。”
狄風得了高宗口谕隻是莞爾一笑,和自己判斷的差不多,他這也是再試探高宗的底線,現在結果有了,看來高宗已經默許了他生殺予奪的權利隻是要注意一個度,殺人可以但不要做的太過分,改善災民的生存狀況才是他的主要任務,看來如何才能讓災區重新恢複秩序并能解決災民以後的生活才是高宗最關心的。
叫來了吳潭,狄風把趙明成遇害的處理結果告訴了他,畢竟趙明成還是吳潭的姐夫,算起來也沾了自己人的邊,這個人情狄風樂意順手松了。主兇劉福全、劉福平已經下了大理寺,隻等皇帝禦批問斬,其餘從犯狄風已經砍了,狄風讓吳潭回去告訴她姐姐吳玫,趙明成不畏強惡,為保清廉以死相抗,朝廷會有嘉獎,讓吳玫從新搭建靈堂,狄風會帶領青州府大小官吏前去吊念以彰廉潔之風。
吳潭最清楚狄風的為人,狄風對自己人絕對護短,也絕對大方,這個嘉獎一定豐厚,而狄風帶人去祭奠恐怕是要用自己的那個沒見過面的姐夫做文章。
果然第二天狄風就帶着青州府“幸存”下來的大小官吏來到了趙府,衛遂忠執筆吊詞寫的那叫一個煽情,趙明成火了,他已經成了不為強權為保災民利益而舍命抗争的楷模。青州百姓人人都在傳送趙明成的事迹。而趙明成的遺孀吳玫也成了,為夫申冤不懼惡勢力壓迫的巾帼英雄,據說趙氏的诰封也要到了,還有皇帝親自給題寫的匾額。
但沒人知道私底下狄風把在青州查抄的财物已經偷偷分給了吳玫多少。緊接着這位傳奇的巾帼女英雄又有驚人之舉,她居然把家産變賣,并連同朝廷的封賞一起,捐給了災區重建災民家園。
吳玫的這一舉動,讓那些青州官員傻了眼,青州府的官吏誰身上沒有點小毛病,狄風的狠辣手段已經把他們吓破了膽,如今人家一個婦道人家都做了表率,自己不跟着就怕那個殺星盯上自己,捐吧!
一時間青州出現了一個新鮮名詞捐款救災,不捐?不管你是官吏還是豪商馬上就會有衛遂忠出現去你家“慰問”。
有錢好辦事,青州受災最嚴重的幾個縣隻在幾天之内就有災民的“新民居”工程開始啟動。
狄風在青州的威望已經到了頂點大小官吏畏他如虎,按照他的設計,民居、幫扶産業,蓄水井一樣樣的都開始部署,這些便民設施和錢财砸進去讓青州官吏看的目瞪口呆的同時也紛紛在想自己的轄區怎麼不受災呢?
青州鬧的熱火朝天,狄風卻不知道長安已經吵成了一鍋粥,針對狄風私自動刑斬殺嫌犯的事已經分成了兩派,支持狄風的認為事出從權狄風動用雷霆手段沒錯;反對狄風的認為狄風壞了律法,越權之風不可開,如果放任不管要律法何用?
“聖後,我們是不是也要表表态?”内宮中許敬宗正在請示武則天。
“有明崇俨就夠了,聖人的意思還看不明白嘛!一幫小喽啰翻不起大浪的,讓他們鬧去吧。”武則天嘴說着,心裡卻暗暗歎氣,“賢兒哪都好,就是有點太急功近利了,拿你的母親當急先鋒使,難道皇家真的沒有親情可言了嗎?”
樓船之上衛遂忠不解的問狄風“侯爺,若大的名聲就這樣給了一個婦人,為什麼咱們不要啊?”
“想要你盡可去拿啊,但你要想好,咱們從戶部領的錢财有數,救濟災民的各項支出從哪裡來?你敢承認私下拿了查抄的财物?你敢承認鼓動官吏和豪商捐款?你敢承認就等着禦史的彈刻吧!有些名聲得了未必是好事。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狄風說完笑了笑看着寬闊的河面心想吳潭此時已經帶着吳玫出了青州地界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