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明傑的擔心有點多餘,蠻寨畢竟是氏族管理的村寨,雨剛下到第二天,族長就帶領着族人防漏補危、引洪入江,此時的白馬寨的絲毫沒有受災的迹象。?
對于狄風一行人的到來,有過一面之緣的謝三木極為熱情,老遠就迎了上來“千杯不倒的狄兄弟什麼風把你這個酒神吹來了?莫不是還再惦記我寨子裡的劍南燒春。”說完又看到狄風身後的謝無靈,忙施禮道:“謝先生也來了,我說百靈鳥今天叫的歡快,原來是兩位貴客到了寨子,快裡面請”
謝三木把衆人讓到了,上次狄風喝酒的廣場,便吩咐族人領着衆衙役下去歇息,又把狄風、謝無靈和田陽明引進了角樓内。
四人坐定,謝無靈先開了口“老寨主的身體如何了?”
“唉~~怕是挺不了幾日了,現在已經開始說胡話了”謝三木搖頭歎氣的回了一句。
“哦?這是從何說起?”狄風不知道白馬寨的寨主出了什麼情況忙追問了一句。
“狄兄弟,不,看我這嘴,忙糊塗了,應該叫狄縣尉才對……”謝三木把情況說了一遍。狄風這才知道,原來白馬寨的老寨主已經年過七旬,前幾日突然中風不起,現在的白馬寨已經被謝三木接手。
“原來是這樣,狄某失禮,現在理應先看望老寨主才對,還請三木兄道路”狄風忙起身要去看望病重的老寨主。
謝三木有意無意的掃了謝無靈一眼,見謝無靈點頭,這才道:“狄縣尉客氣了,這邊請”
四人才走到老寨主的主樓前,卻被一個人給攔了下來,狄風一看這人正是謝嘉藝。
“三木,你帶這幾人要去哪裡?”謝嘉藝看了一眼狄風,沉聲問向謝三木。
“嘉藝少爺,老奴準備帶狄縣尉和謝先生去探望我爹”
謝嘉藝本有心難為狄風,可人家帶人看望自己老子這種事情卻不好阻攔,隻能道了一聲“去吧”便讓看開了路。
謝老寨主躺在榻上,緊閉着眼睛,頭上冷汗淋淋,嘴裡還不住的嘟囔着什麼,由于身體虛弱,語音含糊不清,狄風聽了一會,也沒聽出到底在說什麼,也正如謝三木所言看樣子老寨主挺不了幾天了,但狄風總覺的這老寨主,病得有點蹊跷,因為狄風前世也伺候過中風的父母,這老寨主怎麼看也不像中風的症狀,反倒有點像是賴文忠中了趙靈兒蠱毒後的模樣。
但沒有證據,狄風可不敢亂說,像這種情況隻有讓趙靈兒那樣精通蠱毒者來看過才行。
返回謝三木的竹樓,狄風說出了此行的第二個目的“三木老兄,狄某來此一是擔心白馬寨手了洪災,現在看來應該是多餘了;二呢,是我信甯前任捕頭謝猛被害,經差,兇犯很可能逃到了白馬寨方向,擔心歹人再次行兇,所以我要問問寨子裡的族人這幾日是否有人見過陌生人。”
“原來如此,謝捕頭被害我也聽說了,那謝猛還是我的子侄輩,幫助狄縣尉緝兇也是我謝三木份内之事,這好辦我馬上吩咐族人,挨家詢問”謝三木答應的爽快,說完就喚來了一個族人交代了一番。
狄風也向田陽明使了一個眼色,田陽明會意跟着出去,招呼衙役幫着一起詢問,正在這時,謝嘉藝走了進來,對着狄風厲聲問道:“狄風,你雖是信甯縣尉,但這白馬寨卻是我謝氏的封地,豈是你個小小的從九品能肆意妄為的?”
“這家夥就是在沒事找事,自己要公文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謝氏族人不配合好拿公文說事,可人家謝三木都答應了帶人挨家詢問,你遊跳出來幹什麼?”狄風面對謝嘉藝自然沒有老臉色“怎麼又是你,我現你我二人還真是有緣,既然有緣,狄某就多說一句,嘉藝賢弟啊,你最好學學諸葛亮的小弟弟”
謝嘉藝被狄風說的一愣,“諸葛亮的弟弟諸葛均,并沒有出彩的地方啊,為什麼要學他?”不禁問道:“何出此言,還請明示?”
“就是要你做個“聰明吊”遇事多動動腦子,狄某是辦案信甯官文随身,不是閑的無聊來找麻煩,謝主簿就在此地,看公文找他便是”狄風說着沖謝無靈一拱手,道了聲“有勞”。
謝無靈拿出信甯公文,但一時憋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心道“這個狄風,簡直就是潑皮無賴子一般,笑罵随性完全不按常理”
謝嘉藝這才聽明白,狄風是在編排自己,在看到就連謝三木都忍着笑憋的老臉通紅,一時羞惱難抑“狄風你好大的膽子,我乃堂堂的朝散大夫,你敢辱罵上官,我這就去參軍衙門告你個不敬上官的罪過”
“有勞了,嘉藝賢弟請便”狄風笑着沖謝嘉藝抱拳,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心裡卻想好了打算“不把這謝嘉藝氣走,沒準他還會跳出來橫生枝節,隻是鬥幾句嘴,就不信李子和會因為這點小事,不顧李績和狄仁傑的面子治自己的罪”
果不其然,謝嘉藝被狄風無所謂的模樣一激,扔下一句“你等好!”就怒氣沖沖的走了。
謝嘉藝剛走,田陽明帶着幾個衙役匆匆趕了回來,在狄風耳邊低語了幾句,狄風一聽,不由眉頭一皺,,他轉身對着謝三木抱拳道:“謝寨主,打擾了,狄某剛剛聽聞縣裡有要事急招狄某回去,在下這就告辭”
謝三木和謝無靈對望一眼,又客套了兩句,就送狄風等人出了寨門。
一出寨門,謝無靈忙問狄風生了什麼事,狄風忙道“狄捕頭在白馬寨現了一點線索,隻是這人不通武功,不知道會不會與謝猛的死有關?”說完暗中觀察謝無靈的表情。
謝無靈一聽忙追問道:“此人現在何處?”
看到謝無靈表情自然隻是正常的詢問并無不妥之處,便回道:“已經不知所蹤了。”
“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往何處?”謝無靈接着問道。
“回信甯吧,幾個蠻寨應該與白馬寨情況相仿,這些寨主可比咱們衙門辦事效率高的多”
“狄縣尉所言不錯,要是為官一方能把治下百姓當作自己的族人,那将是何等光景……”
兩人說着調轉馬頭向着信甯城奔去。
此時的信甯城外已經聚集了幾百的流民,吳大友正在指揮着丁壯搭蓋簡易的窩棚,有一些身強體壯的流民也加入了搭窩棚的行列,幹活勤快表現出色的還能從衙役那裡領取一個黑乎乎的餅子。
一見到狄風和謝無靈回來了,吳大友趕過來,把狄風和謝無靈拉到了一邊,低聲說道:“這下可麻煩了,縣裡的存糧不多,照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被吃光,請糧的公文已經了出去,但我估計黔州府也不會有太多的存糧,受災的地方太多……”說到這吳大友四下看了看,把聲音壓得更低,接着道:“在黔州救災的糧食沒有到信甯以前,我們要不要隻把糧食供應給那些身強體壯者”
“這話怎麼講?”狄風不明白吳大友的用意,“為什麼還要區别對待災民”
“是這樣,從災民中調出身強體壯者負責災民的治安管理,這些人有了吃的就不會聚衆鬧事,剩下的老弱病殘想要鬧事也興不起風浪,如果真有個别不聽話的膽敢鬧事,不用咱們動手,那些得了好處的自然就會收拾他們,這樣一來既節省了糧食又省去了管理人手,你們看,我已經試了,效果不錯”吳大友說着向災民的集聚處撇了撇眼睛。
隻見災民的集聚地,身強體壯的災民分成了兩撥,一撥在幫着搭建窩棚的同時還指揮着老弱、婦女搬運材料;另一撥則拿着木棒在驅趕新到的災民,排隊檢查,把新來的身強體壯者挑出來,把老弱病殘趕到了廣場空地,等着分派任務。秩序井然,看着倒也頗有效率。
不過狄風看着心裡一陣酸,“這還是人麼?衣衫褴褛的老人,婦女、孩童像牲畜一樣,被人棍棒驅趕着接受檢查,稍有不從就會惹來一陣打罵……怎麼還當衆脫衣服?”
狄風隻見一個壯漢正在,撕扯一個女孩的衣服,女孩臉色吓得慘白,但不敢聲張,隻是咬着嘴唇死死的抓住衣襟不放,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出了血迹,眼神裡盡是哀求之色。旁邊的人一臉木然,有幾個已經被脫得精光的男女捂着身體瑟瑟的蹲在地上不敢擡頭。
“住手!”狄風一聲大喝,一縱身跳了過去,一腳将壯漢踢倒在地大罵道:“你這狗才,狗膽包天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這龌龊之事”
大漢被狄風踢得不輕,喘了半天才回過氣來,一看狄風身穿官服,忙開口辯解道:“大老爺,冤枉小民了,小民隻是按照狄縣尉,狄大老爺的吩咐,在給她們檢查身體,衣服是不能在讓她們穿了,怕有瘟毒,一會,會有幹淨的衣服送來”
狄風一聽愣住了,狄縣尉不就是自己嘛,自己什麼時候下過這樣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