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關上,太史慈沉凝的氣息,猛然爆發了出來,勢如火山崩裂一般,右手快速的在弓弦上轉了兩圈半,鋒銳的弓弦,甚至都已經割破了他的手指,可是他卻渾然不覺,神情異常專注,似乎天上地下,此刻他的眼中便隻有那一對如影随形的狼牙箭一樣。
铮!
啪!
弓弦崩斷!
在太史慈運轉到極緻的擰弦之法動作中,他手中的長弓終于承受不住,弓弦猛然間斷裂開來,而弓弦上蓄勢已久的破甲箭,卻在弓弦崩斷開的前一個瞬間,離弦而出,向着激射而來的狼牙箭飛去!
同時,太史慈的右手上,飛出了一抹殷紅,崩斷的弓弦将他右手的三根手指同時割破,帶出了一絲血迹。
絲毫不顧自己手指上的傷勢,太史慈的眼神,異常專注的看向了空中!
狼牙箭和破甲箭,勢如飛火流星,在虛空之中,眼看着便要再次精準的對撞到一處!可是就在即将發生對撞之前的那一個瞬間,狼牙箭忽然自動一分為二,一根箭矢忽然變化成了兩根,位于左側的狼牙箭去勢不便,依舊保持着原有的軌迹;而右側的狼牙箭則是在空中詭異的飄忽出了一個細微的弧度,和左側的狼牙箭拉開了數寸的距離,竟是不可思議的避開了破甲箭的對撞!
“不好!”
汜水關之上,同時響起了一片倒抽冷氣之聲,誰也未曾料到,呂布的射術竟是如此精湛,将一箭雙雕的射法運用的如此純熟,竟是硬生生的瞞過了幾乎所有人的眼睛!
現如今,汜水關上唯一懸挂着的金色大旗,已經不單單是馬超的将旗了,而是十八路諸侯共同的期望之所在,若是連這最後一面大旗,都要被呂布射落的話,那十八路諸侯的顔面,便可謂是丢到家了,因此,無論此前是否與馬超存在過節,各路諸侯們都真心的希望,太史慈能憑借其自身的射術,将馬超的這面冠軍侯大旗保留下來。
可是如今,呂布一箭雙雕,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同時射出了兩支狼牙箭,而太史慈手中的長弓,又已經崩斷了,顯然已無法再次施射,又如何去抵擋呂布的狼牙箭?
就在衆人将要陷入絕望之時,虛空之中,異變再起!
太史慈射出的那根破甲箭,竟然從内部發出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随即整隻破甲箭竟是轟然崩裂,化為兩根斷箭,分别刺向了呂布的兩支狼牙箭!
破甲箭中最高深的射法,斷箭之術!
這一手射術,也是飛将軍李廣所創出來的,但是李廣本人也不會使用,隻是提出了理論上的可能性,等傳到太史慈的手中後,太史慈也曾反複鑽研斷箭之術的奧義,但他窮十年之功,也未能參透其中的玄奧,直到他投到馬超的麾下,馬超将内勁的修煉之法無私的傳授給了太史慈,太史慈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使用内勁施射,這才發現可以将内勁灌注到箭矢中,在即将擊中目标之際,用内勁震斷箭矢,由此才窺到了斷箭之術的門徑。後來太史慈經過整整一年時間的鑽研,才将灌注内勁的多寡、時機等細節的問題完全掌握,徹底領悟了斷箭之術的精髓所在。
啪啪!
虛空之中,響起了兩聲短促且激烈的碰撞聲。太史慈射出的兩根斷箭,準确無誤的擊中了呂布射出的兩支狼牙箭,帶有箭頭的那一截兒斷箭再次将狼牙箭剖開;但是沒有箭頭而隻有箭羽的那一截兒斷箭,雖然也擊中了第二支狼牙箭,但卻因為沒有箭頭的鋒銳,因此而未能成功的破開狼牙箭,隻是将狼牙箭撞得偏離了原有的軌迹罷了。
偏斜了的狼牙箭歪歪斜斜的繼續向前飛行,隔着馬超的金色大旗足有兩尺遠的距離激射而過,卻也未能如呂布所願,将馬超的戰旗射落。
看着釘入汜水關城牆上的那根狼牙箭,在低頭看看手上殷紅的血迹,太史慈沉默了片刻,猛地擡起頭來,向着城下的呂布大聲說道:“飛将果然名不虛傳,太史慈認輸!”
嚴格來說,太史慈确實未能将呂布的狼牙箭完全阻擋下來,可呂布也未能将馬超的金色大旗射落,按理來說,兩人之間這番神乎其技的較量,應該算作是平手才對。
可是太史慈知道,自己站在城頭之上,占有居高臨下的地利優勢,而且自己又是防守的一方,在距離上又占有巨大的便宜,如此一算,這場較量本身就不甚公平,太史慈又生就了一副傲骨,自然不會恬不知恥的以勝利者自居,反而是坦然的認輸了。
“哈哈哈,痛快!此戰痛快!沒想到十八路諸侯,竟有你這等人物!可惜,你的身邊卻盡是些鼠輩!太史慈,不若你便投到本侯麾下吧,本侯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呂布大笑着說道。
太史慈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卻并沒有說話。他對馬超的感情,那可并非是簡單的君臣之誼,馬超授予他五禽之戲,教他修煉内勁,對太史慈而言,這份恩情實在是太過深重了,太史慈又怎麼會背離馬超呢?
見到太史慈的反應,呂布手中的方天畫戟指向了汜水關之上,怒道:“既不肯降,那便來戰吧!且讓本侯看看,這汜水關中,究竟是卧虎藏龍,還是一群廢物!”
呂布三番五次的辱罵各路諸侯,早已令各路諸侯怒不可遏了,當下,河内太守王匡的部将方悅站了出來,怒道:“各位将軍,呂布實在是欺人太甚,末将願前往與呂布一戰!”
方悅此人,素來有河内上将之稱,手中一杆大槍着實厲害,各路諸侯對方悅的武勇也是早有耳聞,見到方悅主動請戰,也期盼着方悅能稍挫呂布的威風,便紛紛點頭答應了下來。
當下,方悅披挂上馬,手持他成名的戰槍,帶領河内郡的五百騎兵,旋風般的沖出汜水關,直奔呂布殺去。
呂布淡然一笑,絲毫未将方悅看在眼中,揮起方天畫戟,催動赤兔寶馬,也不招呼身後的兵将,竟是單人獨騎殺入了方悅的陣中。方天畫戟所到之處,立刻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眨眼之間,便已是赫然斬殺了方悅部下十餘人!
方悅見部下将士慘叫連連,心中一橫,揮動大槍直取呂布,槍影重重籠罩向呂布周身要害。呂布見方悅直奔自己而來,手中的方天畫戟随意一揮,便将方悅的槍影悉數擊散,随後方天畫戟橫向一斬,戟刃上的月牙彎刃在方悅的腰間劃過,隻聽嘶啦一聲,方悅連人帶甲被呂布攔腰斬斷,腹中花花綠綠的東西奔湧而出,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方悅部下的五百騎兵見狀,齊齊發出一陣驚恐的呼喊,争先恐後的兜轉戰馬,沒命介的向着汜水關奔逃而回,竟是連方悅的屍首都不敢去搶奪了。
見到呂布僅用了兩招,便于五百将士的合圍之中,輕易地斬殺了河内上将方悅,汜水關的城頭上,頓時響起了一片倒抽冷氣之聲!呂布之勇,盡人皆知,但是聽聞是一回事,眼見為實卻又是一回事!如今親眼見到了呂布的武藝,各路諸侯方才深切的體會到了那句“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含義!
“還有誰,敢去一戰,并搶回方将軍的屍首?”袁紹的聲音,已經不在沉穩了,強自鎮定的詢問着各路諸侯。
各路諸侯一片沉靜,無人應答。
袁紹無奈,隻好加重了砝碼:“擊退呂布者,官升三級,賞金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上當太守張楊的身後,轉出大将穆順的身影,開口大聲請戰。
在衆人的殷切期望中,穆順挺槍躍馬,威風凜凜的出關殺向呂布,結果他的下場比起方悅還要慘,方悅好歹支撐了兩招,可是穆順卻是被呂布手起戟落,隻一招便被劈落馬下,成了方天畫戟之下的又一縷亡魂!
“還……還有誰,敢去戰那呂布?”袁紹的聲調,越發的不平穩了。此前華雄在汜水關逞威的時候,袁紹還曾經說過,他部下的顔良、文醜兩員大将,其中随意一人便可斬殺華雄,可眼下,袁紹見識到了呂布的武藝之後,卻是不敢再提顔良、文醜的名字了,唯恐這兩人也是有去無回。
衆人将目光看向了馬超,或者說,是将目光看向了馬超身後的關羽。想當初,關羽溫酒斬華雄,給各路諸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刻見呂布悍勇難當,自然也就将希望寄托到了關羽的身上,希望他能夠再次力挽狂瀾于即倒了。
可是,馬超不發話,關羽又怎會輕易出戰?無視衆人殷切的目光,關羽握着青龍偃月刀,半眯着丹鳳眼,安靜的站在馬超的身後,就像是沒看到衆人的目光一樣。
“哼!不過是僥幸勝了一次罷了,有何可自傲的?末将武安國,願前往戰那呂布!”
見到關羽無動于衷,北海太守孔融的身後,步出一員大将,憤怒的大聲說道。此人,便是孔融部下的頭号大将,武安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