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黑袍男子三人,身高七尺,蛇眼猿臂,冷冷的瞧着身着淺藍袍的子軒,仿佛是在看一個死物,黑色瞳仁之中泛懾人的青光;
這種人一瞧,就不是什麼好人,生性狠毒,殘酷,悻逆無情,定是大奸大惡之輩,從他們圍殺鋒烈之事,就足以看出一二;
身旁的士子避恐不及,紛紛給幾人讓開了道路;
小小的空隙之中,四人對峙;
三人動,一人也跟着動,就是飛蛾撲火般非要擋在他們的身前;
子軒的嘴中仍在滔滔不絕的講解着儒家之典籍,身下長着的雙腿好似不停使喚一般,不住的顫抖着;
他心中膽戰心慌,但想要為鋒烈争取時間,哪怕隻有一點點的時間,
三人心中始終有所顧忌,不敢下手,目光陰冷的凝視着,狠辣的眼眸透着一抹炙熱的怒火;
子軒望着三人如毒蛇一般陰毒的目光,隻感到一股徹骨的冷氣直接從脊梁尾冒出風馳電掣般竄入腦海之中,直直的讓人感到不寒而栗,但卻仍擋在三人面前就像是不停歇的齒輪機械般喋喋不休的講着,;
‘父親,我想我明白了’子軒心中悲歎;
他原為燕人,自小與父親學習儒家之意,上古先賢之語銘刻心間不敢忘卻,秦一統天下而後,他一時問茫然了,問父親曰:“學儒何用?”父答‘知人事,明事理’他苦笑:“可儒生能何如?”父歎息,曰;“兒遠行,便明理”
他自遠行,背上行囊,日讀書,行千裡,至代郡,遇鋒烈,直至今日,他方才終于明白學儒何用;
【知人事,明事理】
思索間,子軒白皙的嘴角勾起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殘蕩,到此刻他感激鋒烈,讓他真的明白讀了半輩子的儒家典籍‘所尋找’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也許今日就要死了吧?真是可惜,可憐,可悲,可歎’心如哀默,他黑色的目光堅定如初;
“螳臂擋車,不自量力”一名黑袍男子從嘴中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話:
目光陰冷而森然,他有些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心情使得他想要殺人;
一旁,空地之上,塵土飛揚,冷風撲面;
鋒烈正與一名黑衣殺手對戰;
他空手,身為百戰将軍,可自身武藝尚且不熟,一舉一動之間總有些生疏之感;
黑衣殺手,雖身短,但猿臂,手持着青銅利刃,刺殺之技渾然純熟,身手靈巧,利刃揮舞之間總是逼得的鋒烈一再退後;
為防止被偷襲,鋒烈戰鬥之間,不得不留神四周,當他瞧見魏豹起身攔住了黑衣人頭領的時候,眸子一亮,心中大喜,引得腳下的挪移的步伐都不由得輕快了許多;
魏豹與黑衣男子單獨對戰;
明了此間緣由的士子早已退卻;
一名黑衣人的眸子中閃過兇光,從懷中掏出一把相似的青銅利刃與另外一人,呈夾擊之勢,朝着鋒烈拼殺了過來:
也正是在這時,子軒擔憂之下,不管不顧的擋在三名黑袍人面前:
鋒烈急的怒了,緊握着雙拳,心頭怒火更加的炙熱,全神貫注之下,腳下步伐騰躍的更加快速,不時,還不時出手攻擊試探一二,右手似青龍探爪,隻撲要害處,攻敵必所救,愈發狠辣,出手不再留情;
表面雖是維持原樣,但雙方的局面正在緩緩扭轉;
‘刺殺’之所以稱之為刺殺,是因暗無聲息,乘人不備;
黑衣人一行已然暴露,推延的越久,刺殺成功的幾率就越來越渺茫;
虞府的黑衣小斯,丫鬟,為防止六人刺殺禍及自身,紛紛運動起來,從倉庫中,柴房裡,取出手腕大小的粗壯大棍,廚刀,黑塌;
并且,他們還在主家‘金福’的命令之下,給站在青林側的士子們帶去了大大小小,但都可堪一戰的青竹棍,幾支竹頭削掉甚至可做槍用;
五息,
十息;
鋒烈的出手更加的快速,手似箭,腿似鞭,捉,拿,踢,纏,躍,攻擊,躲閃的動作更加的,靈活,多變,恍若鬼魅一般,漸漸與兩名黑衣殺手戰成平手;
兩名男子大驚失色,他們怎能想到發鋒烈武技成長速度如此驚人,這,似乎隻有上古傳說中所記錄的大英雄,如神如魔一般的人才能做到啊,莫非上天早已注定我們六人今日的刺殺不成,這少年是有神佛庇佑,是将來要成神做祖的大人物嗎?
思索間,他們心頭一顫,精氣神亂了,攻擊的動作自然亂了幾分,不複往時的淩厲,,;
也就在這時,心中急切之下,一名黑袍男子急了,他不明白緣由,但知道他們若是還不出手斬殺鋒烈,将再無機會;
他的目光中透出一抹殺氣,冷冷的對着子軒道:“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子軒答曰“道義之所在,不敢不從”
他面色煞白,昂首挺兇,秀氣的面龐上微微勉強的勾起的一抹淡淡的苦笑,黑色的如淵的眸子明亮而堅定,讓人不由得心生敬佩:
退?
他怎麼可能退?
而今二十三歲,從幼時的黃口小兒到如今的秀氣少年,跟随着父親學了整整十九年零三個月的儒家典籍,為此甚至不顧一切的遠遊,儒家之六德,六行,六藝,終日謹記心間,日日研究上古典籍不敢忘卻,堅持了一生的東西。他若退了,豈不是說他一生來所堅持的東西,;
不過一簡荒唐言,那他這一生又算什麼,可笑的愚昧,亦或者是什麼可悲的東西?
黑衣男子目光冷然,他們隻為取鋒烈的性命而來,無關道義,無關品德,
他隻知道他們若是再不出手的話,将再無機會,
他的右手一抖,黑漆漆的寬袖下墜下一抹凜然的寒光,右手緊握,目如寒冰,靈巧的身姿如獵豹捕食般,卒然出手;
【花開花落花非花,緣起緣滅緣非緣】
刀光現,寒光閃;
冷冽似風,徹骨透心;
衆人心中贊歎;‘想不到士子亦有‘子軒’這般慷慨悲壯之儒生’
同時,他們心裡就仿佛貓抓了一樣,癢癢的,好奇的很,要說子軒在代郡之中有如此名氣,他能做出如此豪情萬丈的事來也不會覺得奇怪,可鋒烈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們從來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可他不但做出傳世的‘傾城吟’技驚四座,且對方明顯專攻刺殺的門客,他竟可以以一敵二,還能占的上風,武藝如此強橫,這是何等的厲害?
可為何他們從未聽過鋒烈之名?
“住手”虞公子黑色眸子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大聲嬌喝道;
鋒烈瞟了一眼,,;
他心中大驚,他可不認為儒雅的子軒會是三人的對手,急忙舍去擊倒在地的兩名刺客,飛快的往子軒身側撲去,大步流星,疾馳如電;
黑衣男子不管不顧,一個斜跨步,手中青銅之刃斜劈而去;
子軒膽戰心驚,腳尖一點,修長的身軀恰是一朵藍雲,連忙急速向退去,君子六藝之中,射、禦、兩藝都極為考驗身體素質的,他雖不及黑衣殺手,但有逃脫之力;
黑衣男子欺身而上,青銅刃上閃爍着冷冷的寒光,
他連忙一閃,利刃劃破子軒的白嫩的右臂;炙熱的鮮血噴湧而出;
三人配合無間,又一名男子順着攻擊的間隙,手持的青銅刃迅猛如豹,手中的青銅人直直的刺向子軒心頭,要奪其命
鋒烈的一個提腿側踢恰似毒蠍之尾,空氣震蕩,腿風呼嘯,狠狠的抽打在黑衣男子的兇膛之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至少有三支兇膛肋骨應聲而裂,倒飛而出;
短小精悍的身軀重重的砸在了一顆一寸粗的青竹上,挺拔的青竹不堪重負,碧藍色的天空上,翠綠的落葉‘嘩’‘嘩’的飄然落下,從底部斷裂開來,薄薄的嘴角流出殷紅的血液,頓時,另外兩名黑衣男子被震懾當場,如履薄冰般謹慎的緩緩的退後着,淩厲的目光下隐隐間透着一抹心驚膽怯;
強,很強;
方才的他與這時的鋒烈判若兩人,
出手狠辣,動作純熟,一看,就百戰之人,完全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怪不得,怪不得另外兩名不是他們的對手,他,怎麼能成長的如此迅速;
趁機,鋒烈連忙拉住的子軒的藍色長袍,将護在身後,黑色的眸子之中冷冷的道;“怎麼?還打嗎”
他強烈的壓制着呼吸,沉重的,緩緩的,調整在自己的呼吸,他不是玄幻故事的練氣士,也不是武俠小說裡的俠客,也隻是一個平常人,會累,會痛的人;
之前與兩名黑衣人對戰,特别是最前面的對戰,讓他耗費更多,更大的氣力,心神也耗費極大,他雖然也很想很想将這六名黑衣男子拿下,但疲倦的身體清晰的告訴他,不行:
特别,另一邊,哪怕是正面對戰來說,黑衣人首領僅僅隻會比他差上一絲而已,子軒的上臂在流血,他必須盡快的結束這邊的戰鬥:
另一邊,魏豹被鼻青臉腫的打到在地上,灰塵撲面,傷痕累累,狼狽不堪的模樣,讓作為他的‘仇人’的鋒烈都有些心生不忍了,微微的有些不安,薄薄的右眼角皮的不停的眨着;
‘他是不是坑這孩子太慘了點?’
四周手持的青竹棍的士子,虞府的黑衣小斯,總之隻要是八尺男兒,在虞公子的示意之下,膽也不顫了,心也不慌,氣勢洶洶的,緩緩的移動着步伐,向幾人逼近着;
黑衣人首領的身邊,凝視着,黑色平靜的眸子中透出一抹深邃,他也許可以并不在意向他逼近的‘敵人們’與受傷到在地上的狼狽不堪的三名随從,可不得不在意鋒烈的出手速度,他成長了,已經沒有把握将其斬殺,至少,正面對戰上如此;
面對鋒烈的問話,兩人沉默不語,将詢問的視線緩緩投向黑衣首領;
片刻後,随之移動步伐,徐徐的走着,倒在地上,身受重傷的三人也踉踉跄跄的站了起來,一人獨自前行,兩人相互攙扶着,一瘸一拐的,六名黑衣人又聚集在了一起;
空氣靜宜,落葉如雪;
鋒烈沒攔,靜靜的瞧着;
一,是如此近的距離之内,他攔與不攔沒有什麼兩樣,黑衣人首領疾走如飛,特别是他認真的時候,短短幾個呼吸之内就能撲殺到鋒烈的身邊,二,是顯然六人沒有再次刺殺的打算,他沒必要步步緊逼,使得他們狗急跳牆,,;
六名黑衣人虎頭蛇尾的離去,衆人的心底都不由得深深的送了一口氣,緊握的手掌放松了少許,,;
痛的緊了,子軒緊緊鎖住了清秀的眉頭,死死的咬着皓齒,從右手的藍色衣袖上撕下一塊布條,傷口不重,将其綁住,身上無傷藥,鮮紅色血一滴滴的侵染了藍色的布條;
小玉白嫩的雙手捧着一支天藍色的小玉瓶,裡面裝着急忙拿來的專治刀傷散,遞給了虞公子;
她徐徐的走到了子軒的身邊,沉聲道:“值得嗎?”波光潋滟的美目之中閃過一抹複雜,圓潤的紅唇亦是非常性感;
子軒應了一聲‘謝謝’;
“為我所堅持的,那有什麼值不值得”子軒忍着傷痛左手接過傷藥,聲音低沉的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