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歌看到有人要來打架,已用靈力在周身布下屏障,随時準備着召喚出月魄。
沒想到,她壓根還沒有動作,就已經有人受傷倒下了,這個傷受的,真是匪夷所思。
幾乎是在看到那個大漢受傷倒地時,她已經暗叫一聲不好,點足疾退,占據了屋角的有力地勢,用靈力在前方布下屏障,閃爍着銀輝的月魄已經出現在手中。
“這個妖女根本就是南邵奸細,是來殺我們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
這一聲吆喝頓時帶動了輿論,讓本來就很激動的白氏國人更加沒了理智,前仆後繼地往前沖,會武的動武,通靈的使術,總之各顯本事,目标就隻有一個夏九歌。
她本以為那靈力屏障能抵擋一陣子,然而前方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傳來,屏障登時瓦解。
眼看一群白氏國人蜂擁而上,夏九歌一咬牙,手中月魄陡然向上一指!
淡金色靈力噴薄而出,卻沒有沖着人群,而是……直接掀了屋頂。
白氏國人下意識地停步擡頭,看着那個一身素衣的姑娘直接躍上半空,輕飄飄地跳出了他們的包圍。
待他們追出去時,夏九歌已經站在了樹林邊緣,眸底映着月魄的幽幽銀光,璀璨無比。
她非常确定,自己之前并沒有動手,那麼,就是其他人下手傷了那個舉着斧頭的大漢。
可是,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做?白氏國人應該很團結才對,怎麼可能會為了她對同族下手?除非是……
夏九歌眸光一閃,又想起了那聲恰到好處的吆喝。
真的是恰到好處,準确而迅速地調動起了群衆的不滿情緒,讓他們來圍攻自己。
那麼,出手傷人的那家夥,根本就不是為了救她,而是為了狠狠地坑她一把。
有人,想要阻撓她的計劃呢。
她和白氏國人拉開了一段距離,讓白長老有機會控制了一下局面,用的自然是“有話好好說”這種老套路。
白月咬牙切齒道:“她都傷了白勇大哥了,跟這種奸細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剛才根本就沒有出手,傷他的另有其人!”夏九歌立刻反駁。
受傷的白勇已經被兩個族人扶了出來,白月撕開他的衣襟,露出新鮮的傷口,憤然道:“不是你,難道我們同族還會自相殘殺不成?白氏國有白氏國的規矩,若敢傷害同族,會被神靈抛棄,永堕地獄的!”
夏九歌很是無語,一個誓言能有什麼約束的效力?也就白月這種中二病患者才會挂在嘴邊上。
不過,她說的也有一定道理,白氏國人看上去很團結的樣子,而且他們現在想要的是南邵的驅蠱之術,并不是她的性命,那就是說,給她挖坑的那家夥很有可能不是白氏國人了,而是一個……
她的目光從所有人臉上一一掃過,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與衆不同的人。
她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身邊突然響起了磨牙的聲音,緊接着一團銀灰色的影子便蹿了出去,直撲其中一個白氏國人的面門。
“你們看,這妖女放靈獸殺人了!”
人群頓時又激動起來,個個躍躍欲試,要上前來圍毆夏九歌。
隻是,嘲風的動作比他們都快,在他們沖上來時,他忽然大叫一聲“兇手在這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放縱自己的靈獸傷人,還敢誣賴我們的兄弟?”白朱急了,看到那被嘲風撲中的白氏國人臉上挂了彩,便迫不及待要沖上去找夏九歌算賬。
他還沒碰到夏九歌,白長老威嚴的聲音已經響起:“他不是我們白氏國人!”
所有人再次驚訝回頭,這回有了白長老的提示,總算是看出來了。
這個臉上挂了彩的家夥,看上去很是眼生啊!不,不僅是眼生,簡直就是……從來沒見過!
等等……這人的相貌,怎麼好像還在不斷變化?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團正被人揉搓着的面團,眉毛鼻子眼睛都忽高忽低,忽大忽小,看着心裡就不舒服。
“混賬老三,壞我的大事!”那個相貌還在不斷變化的家夥嚷嚷了這麼一句,一把揪起嘲風的尾巴,抓着就跑。
夏九歌想追過去,卻被白氏國人攔住了去路,表示要她把話說清楚。
就這麼一耽擱的工夫,那個神秘人已經抓了嘲風闖進了密林中,很快就不見蹤影了。
夏九歌心裡很是惱火,卻還不得不和這群人周旋。
既然人不是她傷的,白氏國人也沒那麼激動了,于是話題又回到了南邵的驅蠱之術上來。
“南邵人占領你們的疆土,殺害你們的同胞時,你們什麼感覺?”她沉聲發問。
人群中一陣靜默,隔了許久,還是白月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個字:“恨!”
夏九歌繼續發問:“如果你們得到了驅蠱之術,不再怕南邵人的蠱毒,那你們首先要做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白月之前在林中已經說過了。
其餘的白氏國人自然也不例外,回答和她大同小異,總結起來無非是兩個字――報仇。
看着那一張張激動的面孔,夏九歌冷笑:“你們是人,南邵國的人同樣是人,而且戰争是由上位者發動的,南邵國的将士也隻不過是聽命行事,他們也有老小妻兒,你們仗着不怕蠱毒去打赢了他們,殺了南邵的百姓,那你們的做法,不就和從前南邵人做的一樣嗎?”
她冷冷的目光從那一張張激動的面孔上滑過,一字字道:“從前,他們是劊子手,今後,你們也會變成一樣的劊子手!”tqR1
白氏國人都沉默了,就連白月也沒了剛才的激動,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九歌轉向了白長老:“所以,驅蠱之術我不能給你們,但是,如果你們有人中了南邵的蠱毒,我會保證把他治好。”
白長老皺眉:“可是,姑娘總不會一直留在這裡,我們中了蠱毒,難道還要千裡迢迢去找你?這樣的話,恐怕……”
大部分蠱毒發作得很快,如果不能及時救治,就沒有救治的必要了。
“我會安排妥當的人選,留在這裡幫你們驅蠱。”夏九歌早就想好了,蕭陌的流沙谷裡有得是藥童學徒之輩,他們畢生心願便是學醫救人,她隻需要挑一個資質和品質同步發展的,把驅蠱之術教給他便是了。
嗯,挺好的,流沙谷還能多開辟一門學科,專門服務于被南邵的蠱毒害慘了的群體。
這件事,回頭就應該交給蕭陌來辦。
這家夥出于職業習慣,對驅蠱之術應該也很好奇,到時候該拿這個敲詐他些什麼呢?
白長老見她竟然在這時候還神遊天外,不得不輕咳一聲,把她的神智給喚了回來。
“姑娘既然這麼說,自然是不會在我們族人中挑人了,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等姑娘找好妥當的人選,我們中已經有人中蠱了怎麼辦?”白長老不愧是個長老,考慮問題比較全面,嗯,相當全面。
這确實是個問題,雖然驅蠱之術不算難學,但架不住蠱毒的種類多啊,單是一個比較簡單的五毒蠱,就因為喂食蠱蟲的毒藥順序不同,就有……咳咳,好多個排列組合。
好吧,夏九歌承認,她是數學白癡,除了數手指頭之外,根本搞不清楚這排列組合的具體數字。
所以說,學驅蠱之術是需要時間的,除非像她這樣體内就有玲珑塔,能随時查閱。
夏九歌正在為這個問題發愁,突然看到樹林邊緣有個圓滾滾的影子在移動。
仔細一看,那不是嘲風麼?
這家夥不僅英勇地替她找出了坑她的壞人,而且還從壞人那裡全身而退了?不錯不錯,敢情這厮最近體重沒有質的飛躍,修為倒是飛躍了不少。
看到嘲風,夏九歌頓時靈機一動。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前,不就有一個最佳人選……最佳腓腓麼?
她奔上前去,一反常态地雙手捧起了嘲風,而不是像平常那樣直接揪着尾巴拎起來。
嘲風原本耷拉着腦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如今被她這麼特殊對待,綠豆小眼立刻眨啊眨的,滿是迷茫。
“嘲風大爺,你是不是一個善良又勇敢而且還樂于助人的英雄好漢?”夏九歌的聲音甜得自己都要起膩了。
嘲風大爺哪裡享受過這種級别的待遇,立刻就飄飄然起來了:“當然!”
他的重點隻放在英雄好漢這四個字身上了,對于前面的修飾性詞語……也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冒,完全沒放在心上。
得意之餘,他還不忘鄙視夏九歌一下:“你現在才發現本大爺的好啊?真是沒眼光!”
“是是是,我沒有眼光,有眼不識……大英雄!”夏九歌嘴上說着誇他的話,掌心靈力暗運,白光微閃間,位于她識海中的玲珑塔,已經悄無聲息地置換到了嘲風體内。
“這不是……”嘲風正想開口說出自己的懷疑,卻被夏九歌打斷了。
她果斷從懷裡掏出一卷手紙,塞到了嘲風懷裡。
“現在所有驅蠱的術法已經都教給你了,你就是他們的大英雄大救星了!”夏九歌的嗓門很大,務必讓所有白氏國人都聽到。
趁着嘲風懵圈的工夫,她回頭沖白長老飛了個眼神:“他會留下來幫你們的,直到我派人來替換他為止,那麼,這個洞光珠……”
白長老倒是個實在人,不疑有他,便把洞光珠遞了過來。
夏九歌果斷接過來揣進懷裡,代替了手紙原先所在的位置,緊接着回頭對嘲風丢下一句:“你先替我頂着啊,我得空便來接你。”
說罷,她已經果斷把嘲風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一抛,還不忘大喊一聲:“哎,中了蠱的同志們,讓神獸一摸,包你百病全消!”
趁着嘲風被白氏國人圍住的工夫,她已經像魚似的閃身溜出了包圍圈,騎上馬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