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傅子恪拉着夏九歌的手提氣狂奔,一路上,兩人一獸都出奇地保持着沉默。
都追到青嶼山的半山腰了,還是沒發現夏雲奇的身影,夏九歌幾乎都要懷疑,是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難道夏雲奇隻是悄悄出門會小蜜了?
然而下一刻,青嶼山上突然騰起的火焰,幾乎照亮了半邊天空。
夏九歌瞳孔一緊,喃喃低語:“果然和他有關系。”
連放火燒祖墳這種事都做的出來,當年的事,夏雲奇一定知情!
虧她還叫了他這麼多年的二叔,想想真是白瞎了,放着殺父仇人在眼前都不知道。
心底燃起濃濃恨意,沿着經脈一路燃燒……靈力爆發的瞬間,她整個人像是化作了一顆流星,直向火場奔去。
然而,她卻狠狠地撞在了一個人懷裡。
“讓開!”夏九歌迸出兩個字。
父親慘死,母親有孕失蹤,弟妹下落不明,她若是不報這個仇,哪裡有面目用“夏九歌”這個名字活在世上?
傅子恪牢牢箍住她,沉聲道:“你懷疑他和你父母的事有關?”
這裡是夏家祖墳,卻在他們追蹤夏雲奇時意外失火,很明顯是為了要掩飾某些事情,他結合夏九歌的态度稍微一聯想,便能推斷出這個事實。
夏九歌咬牙點頭,眸底燃燒着熊熊怒火。
傅子恪皺眉:“你打算怎麼做,沖進去打他一頓,還是殺了他?”
夏九歌咬牙切齒道:“都行。”
然而一盆冷水很快就潑了下來:“你憑什麼以為他會老實交待?還有,他為什麼要害自己的哥嫂?”
“當然是因為山河社稷圖!”這個答案是夏九歌早就知道的,也在郭氏那裡得到了證實。
傅子恪若有所思:“這麼說,他把你養大是另有所圖?”略微停頓一下,他又補充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現在就更不能沖動了。”
“為什麼?”夏九歌不能理解。
傅子恪擡起頭,火光照亮了他的側臉,給冷峻的線條添了幾分柔和,卻無法驅散他眼底越來越濃重的冷意。
“放長線,釣大魚,把他背後的人查出來,然後……”他眼眸微眯,“一網打盡。”
夏九歌覺得,自己被他說服了。
也對,夏雲奇看上去不像是這麼有魄力的人,而且當年的事,也不是他一個人做得來的。
畢竟,夏雲奇雖然修為不低,但卻不會煉制蠱蟲這種詭異的東西。
确切地說,蠱蟲一類的東西,都屬于巫術的範疇,并不是靈師應有的技能。
好吧,為了刨根究底,老娘先忍了!
“你有計劃了?”看傅子恪兇有成竹的樣子,她忍不住發問。
“當然,”薄唇勾起一抹自信微笑,傅子恪看着兩眼發光的夏九歌,伸手勾住她腰身,把她拉近自己,爾後才輕聲道:“不過本王現在很困,沒心情說這些。”
“傅子恪,你……”夏九歌才剛說了幾個字,他的手指就點住了她的唇。
“乖,先回去睡覺。”
夏九歌很是無語,要睡也是各自回去睡好吧,可這個家夥偏偏要死皮賴臉地跟着她,擠在她那張小床上不說,還把她當成了人形抱枕,緊緊地箍在懷裡。
要不是她趕路趕的實在太累,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樣竟然也能睡着。
睜開眼時已是天光大亮,傅子恪的臉因為靠的太近而顯得有些陌生。
此刻他面容平靜,雙眼緊閉。
夏九歌端詳了他一會兒,撇了撇嘴,一個男人,長這麼長的睫毛幹嗎?睫毛精!
不過,說實話,他長的是帥,眉眼就像畫出來的一樣,簡直和人類不是一個次元的。
嗯……嘴唇也不錯,紅潤有光澤,弧度完美……
夏九歌正抱着欣賞的心态看帥哥,耳邊卻忽然傳來了個不屑的聲音:“花癡。”
嘲風正蹲在床頭上,一臉鄙視。
一想到昨天傅子恪對它的威脅,夏九歌就想笑。
她促狹一笑:“我看,你這是在嫉妒吧。”
逗弄這個被困在神器裡不知道多少年了的家夥,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我會嫉妒他?”嘲風擡頭挺兇,擺了個自以為很炫酷的姿勢,“想當年,想給老子暖床的美女都能從金沙灘排到琉璃宮!”
“是嗎?你在吹牛吧。”雖然不知道那兩個地名是什麼意思,但夏九歌估摸着,也和吹牛從北京排到海南島差不多呗。
嘲風老臉一紅:“老子才沒有吹牛!”
一人一獸鬥嘴鬥得正歡,沒人留意到傅子恪。
在嘲風說出金沙灘和琉璃宮時,他的眉心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
他早就在懷疑這隻所謂“靈獸”的來曆和身份,在聽到這兩個名字時,心頭的疑雲就更重了。
“吹牛就承認吧,你不就一器靈嗎,估計連女人都沒見過幾回,更别說是美女了。”夏九歌笑道。
嘲風哆嗦了一下,很是慶幸自己現在寄居在靈獸體内,臉上都是毛,所以看不出臉紅。
禍從口出,他剛才差點把自己的老底給抖落出來了。
看着嘲風突然變得畏縮起來,她忍不住伸手過去捏了捏小獸的下巴。
“不過,你現在的樣子,還真是萌萌哒。”夏九歌的這句話是由心而發的。
腓腓這種生物本來就生得招人喜歡,嘲風附身的這一隻毛發是純正的銀色,尾巴也蓬松的恰到好處,簡直可以說是腓腓中的極品美男了。
“别捏老子的臉!還有……那個萌萌哒是什麼狗屁意思?”
嘲風被她寵溺的語氣弄得渾身發毛,認定那不是個好詞兒。
媽的,它可不是什麼寵物,愚蠢的人類!
看它渾身不得勁的樣子,她玩心大起,撐起身子去捏它的臉頰,嘲風撒腿就跑,硬是把窗紙撞了個洞,跑了個不見蹤影。
夏九歌撲了個空,因為用力過猛,重重地摔在了傅子恪身上,而傅子恪也正好伸手想要去扶住她,于是乎就造成了一個相當尴尬的局面。
短暫的靜默後,夏九歌的尖叫聲差點掀翻房頂:“你你你……你在摸哪兒啊!”
“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傅子恪的語氣和表情一樣無辜,幽深眸底卻泛起了愉悅笑意。
這樣的意外,他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