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流雲臉色一變:“你想反悔?”
她隻緊張了一瞬間,就重新放松下來,滿不在乎地冷笑一聲:“無所謂,反正隻剩下十幾天性命的人又不是我,不過,你可想好了,沈素櫻一旦斷氣,就會和你那位夫君重續他們的三世情緣了,你确定自己受得了?”
夏九歌抿了抿唇,被她的話挑撥起了絲絲怒意。
廢話,當然受不了,誰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有什麼三世情緣?
但是,這并不是她會讓姬流雲無休止地勒索自己的理由。
“想看地圖,就要拿出等價的東西來換,這個基本道理你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應該不會不懂吧?”她冷冷反問。
姬流雲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大約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屑道:“我說過了,噬魂蠱沒有解法,你去過南邵,這一點應該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唐逍的事我會自己解決,”夏九歌冷靜道,“我要知道,究竟怎樣才能解開三生咒。”
之前姬流雲隻是說,去了須彌山,就能救傅子恪,但具體到那裡有什麼,到底怎麼救,她卻一個字兒都沒漏。
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夏九歌覺得很不爽。
事實上,她現在還不能确定,姬流雲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一個三觀恨不得碎成渣渣的女人,能信任麼?當然,不能。
姬流雲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看到她譏诮的眼神,夏九歌就知道,這女人笃定自己對傅子恪情根深種,所以哪怕有一線希望都要去試一下。
嫣紅的唇畔微勾,綻出一抹冷笑,夏九歌眼底陡然閃過一抹殺氣。
“那好,老娘不去了!”話音未落,她已經轉過身去,走得相當霸氣決絕。
三、四、五……走到十步開外,姬流雲終于忍不住了:“等等,你真的打算讓傅子恪和沈素櫻雙宿雙飛,糾纏三輩子?”
夏九歌回身露齒一笑,臉上殺氣彌漫:“一睜眼,一閉眼,不就是一輩子了?”
姬流雲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什麼意思?”
在她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夏九歌笑得殺氣縱橫:“不就是三世情緣麼,大不了老娘找到沈素櫻的轉世,一刀殺了就是,至于三生三世,也不過是多砍兩刀而已。”tqR1
說話的時候,她秀麗的眉鋒微揚,帶了三分凜厲。
顯然沒想到她還能有這麼個辦法,姬流雲一臉大寫的懵逼,連聲音都變得幹癟了:“你說的容易……”
“做起來更容易,”夏九歌迅速回應,“大概你消息不太靈通,不知道我在冥界有個好兄弟麼,找出一個魂魄的轉世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容易。”
她在這邊誇下海口時,遠在冥界的朝戈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串噴嚏,被師父狠狠地敲了頭。
夏九歌當然不知道,朝戈已經因為她做了許多違反冥界規矩的事兒,現在正被勒令不準随便外出,跟随師父重新學習冥界的規矩。
她隻是隐約猜出了朝戈的身份不同尋常,所以說得理直氣壯,連姬流雲也被忽悠了。
仔細想想,這好像還真是個辦法,至少能保證沈素櫻那三世情緣是落空了,不過……
“你休想騙我,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姬流雲眼神一凜。
姬流雲相信,任何人做事都需要利益驅動,更何況沈素櫻和傅子恪轉世,也未必是分分鐘的事情,說不定還會在冥界稽留一段時日。
就算這些都不耗費時間,夏九歌有本事等沈素櫻一轉生就殺了她,連帶着讓傅子恪一同投胎轉世開始下一生,等傅子恪結束那三生三世的束縛開始新的人生,至少也要十幾二十年才能長大,到時候夏九歌和他之間……相差了那麼多年歲,應該也沒有可能了。
說實話,正常人都會這麼想,隻可惜,她遇上的是夏九歌。
她的靈魂來自于現代,說話做事自然和這個世界截然不同,不走尋常路。
沖着姬流雲嫣然一笑,夏九歌撩了撩頭發:“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姬流雲下意識地跟着反問。
夏九歌笑得眉眼彎彎,一字字道:“千金難買我樂意!”
看到姬流雲吃癟的表情,她覺得心底的一口鳥氣,總算是出了那麼一丢丢。
正想轉身繼續頭發甩甩大步走開的潇灑,身後的女人卻再次叫停:“好,我告訴你,須彌山山頂的琉璃宮,供奉這一塊名為五曜的聖石,它是萬物之源,隻有它才能抹去三珠樹上符咒的刻痕,解開三生咒。”
這個答案讓夏九歌很是無語,剛才姬流雲說的時候,她已經動用靈力探查了山河社稷圖,結果如她所料,一無所獲。
媽蛋,這山河社稷圖号稱什麼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徒有虛名。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六顆神珠沒有記載就罷了,現在連這叫什麼五曜的聖石也不知道,它幹脆改個名字叫啥都不知道算了!
現在她壓根就沒法求證這五曜聖石的真實性,隻能由着姬流雲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了。
“它還有什麼功能?”夏九歌冷冷發問。
“能消弭三生咒的效力,還不夠麼?”姬流雲輕蔑地揚起下巴。
夏九歌索性不和她兜圈子,直截了當地問道:“我問的是,你想要它來做什麼?”
姬流雲會無緣無故地幫别人麼?當然不會,信她就是傻子了。
當然,對方看中的也有可能是須彌山的其他東西,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剛才她就不會試圖遮掩這五曜聖石的事了。
很明顯,姬流雲也是沖着這東西去的。
“不關你事。”這一次,姬流雲連和她周旋的耐心都沒有了,聲音一下子冷硬起來。
對方的表情變化太明顯,夏九歌敢打賭,這塊聖石對她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作用,還很有可能是她做這一系列事情的最終目的所在。
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得到什麼信息,反正試探的目的已經達到,她索性見好就收。
徑直走向姬流雲,她敷衍地擡起手來,示意對方把手心貼上來。
這是高手之間神識交流的方式,隻需要調動少許靈力溝通一下,就可以讓雙方的意識對接,共享信息。
當然,隻是共享部分信息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姬流雲竟然遲疑了一下,并沒有夏九歌想象中的那樣迫不及待。
皺了皺眉,她不耐煩道:“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把地圖當風筝一樣放到半空,讓所有人都圍觀一下吧?”
切,她又不是投影儀,再說了,要是真的投影到了半空中,那些觊觎山河社稷圖的人不得蜂擁而上撕了她啊!
現在知道山河社稷圖存在她體内的人隻有那麼幾個,她已經麻煩不斷了,要是這事兒曝光了,她覺得自己一定比現代的超級明星還要慘,人家隻需要應付狗仔的圍追堵截和拍照就行了,她要應付的就是層出不窮的殺身之禍了。
明知道她說的在理,但姬流雲還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猶豫了半天才擡起了手。
夏九歌閉上眼睛,識海處的山河社稷圖逐漸加速旋轉,光芒大盛。
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之前她看到的圖景再次顯現。
這一次,她有了足夠的時間去看這幅圖。
高聳入雲的須彌山,周圍有七山七海環繞,海面上瞬息萬變,忽而平靜無波,忽而驚濤駭浪,在平靜的瞬間,海面便如同一面鏡子,依稀可見鏡中須彌山的倒影。
和海面相接的地方,山體已經收縮成了山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那麼細的地方,竟然能撐得住上面的一整座山。
本來是無意中掃了一眼山體底部,沒想到這一眼,卻看出了一個上次被忽略的問題來。
媽蛋,她就說這麼細的東西撐不住吧,這尼瑪明明就是個斷的啊!
夏九歌仔仔細細看了三遍,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須彌山是懸浮在海面上的。
這這這……這是什麼原理?怪不得這座山的外觀這麼奇特,敢情壓根就是個反重力反常理的存在!
大約是她内心的呐喊太過強烈,以至于和她此刻共享這幅投影的姬流雲也感受到了。
一個不屑的聲音傳來:“這是天柱,自然是斷裂的。”
“天柱?”好奇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結果山河社稷圖這回倒是很利索地給出了答案。
敢情這天柱,和夏九歌從前在神話故事裡看到的不周山有些相似,都是在一場惡戰中被撞斷了,隻不過在這個世界的版本中,撞斷它的是什麼玩意兒,至今也沒有定論。
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天柱斷裂,就等于是斷了去須彌山的唯一道路。
想到這裡,夏九歌心下一沉,唯一的去路都完蛋了,她要怎麼去拿五曜聖石救傅子恪?
“原來如此……”耳邊傳來姬流雲的低語聲,帶了抑制不住的興奮。
難道是,她發現了什麼自己沒發現的東西?密道?
“看海面上的倒影。”姬流雲的聲音冷冷傳來。
夏九歌循聲望去,立刻看出了不對勁,倒影怎麼可能和上面的山峰長得不一樣?在倒影中,竟然另有一處和露出水面的山體相連,然而在水面之上對應的位置處,她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那是什麼?”她忍不住問道。
姬流雲的聲音已經激動到無以複加:“天梯,這種東西果然存在!那是天梯啊!少陽,你有救了!”
幾乎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同時,夏九歌突然看了一幅陌生的畫面。
一個幾乎瘦成了人幹的男人靜靜地躺在一張散發着淡淡霧氣的床上,交握的手中透出一點熟悉的微光,似乎在哪裡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