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似乎正處在昏迷中,眼睛緊緊地閉着,樣貌倒還算清秀,隻不過臉色很蒼白,一看就是個病秧子。
她下意識地想要離這個陌生男人遠點,誰知才剛掙紮了一下,就覺出了不對勁。
把他們兩人綁在一起的黑色帶子……彈性也太好了吧,而且還冰涼涼的,微微有點潮。
夏九歌又嘗試着抽了一下手,結果手腕上立刻翹起來一個黑不溜秋的小腦袋,惡狠狠地吐出了鮮紅的信子。
和不明生物對視了片刻,她猛然醒悟,這哪裡是什麼黑色帶子,而是一條蛇啊!
是什麼人會想出來這種鬼主意,用蛇來當繩子……
“你是什麼人?”她猝然擡眸看向面前的矮個子男人。
“白朱。”對方口中冷冷迸出兩個字。
意識到這就是他的名字後,夏九歌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白豬?這名字取的真是……挺勇敢的。”
略微停頓一下後,她突然從這個姓氏上意識到了什麼:“你是白氏國的人?”
顧名思義,白氏國豈不就是說這個國家的人都姓白?
“廢話這麼多!”白朱很是唾棄她這種行為,“你快點把九曲珠給我,不然我真殺了他!”
夏九歌看了旁邊那個陌生男人一眼,坦然道:“關我什麼事?”
她很确定,自己從來就沒見過這個臉色蒼白一看就很病态的年輕男人,就算是見過了,她大約也會同樣坦然。
她又不是聖母,為何要為了一個陌生人的性命而選擇妥協?更何況,妥協的後果也不一定能救下這個陌生人,說不定連自己也會被搭進去,何必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白朱皺了皺眉,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豁達。
“好,那你就準備給他收屍吧!”他嘬唇發出尖利的哨聲,那條黑蛇立刻脫離了夏九歌的手腕,亮出小小的獠牙,就朝那昏迷的陌生男子脖子上咬去!tqR1
夏九歌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想看這種殘忍的場面。
然而,接下來聽到的卻是那個名叫白朱的男人發出的憤怒叫喊:“白月,你幹什麼!”
她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才看到馬車裡又多擠進來一個人。
同樣的身材嬌小,隻不過後來的這位卻比白朱好看得多了,雖然也是作男裝打扮,但過分清秀的輪廓已經暴露了她是個女子的事實。
“你幹脆改名叫蠢豬算了!”白月不耐煩地沖他嚷嚷:“你差點壞了大事,知道嗎?”
白朱很不服氣:“我哪裡壞事了,不是說好了要拿他來威脅這女人麼?”
白月翻了個白眼,覺得和智商低的人簡直無法溝通。
把白朱推到一邊去後,她低頭看着夏九歌,小巧的下巴一揚:“你還不知道他是誰吧?他就是南邵的二皇子,龍應程!”
原來如此……夏九歌看了一眼身邊這男人,覺得自己沒想到這一點很可恥,同時也對這個龍應程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打聽來的那些消息竟然是真的,這家夥還真是個病秧子,并不是作假。
這人也太倒黴了點,大哥暴斃後,一場莫名其妙的婚事就落到了他頭上,讓他還得拖着病體來邊境迎接新娘不說,現在還被人給綁票了,随時面臨撕票的危險。
見她這回好好打量了龍應程幾眼,白月立刻得意地看了一眼白朱,洋洋自得:“就說你是個蠢豬,你連龍應程的身份都不說,她哪裡知道厲害?”
說着,她還挺了挺兇膛,一副“瞧我的”的樣子,看得白朱幹瞪眼。
白月又洋洋得意地轉了回來:“喂,要保住你未來相公的命,你還是把九曲珠給我們吧,本姑娘向你保證,拿到九曲珠就放了你們,你盡可以風風光光的去做你的皇子妃,如何?”
要論起談判技巧來,白月比剛才那個白朱還是高那麼一丢丢的,不過,也僅僅隻是一丢丢而已……
“本公主有點困,打算休息一會兒,你們随意。”夏九歌做了個大方的手勢。
見她真的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打算搭理任何人的樣子,白朱立即不客氣地發出一聲嗤笑,而白月就着急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真的會殺了他的!”
說着,她也向白朱那樣嘬一嘬唇,把一隻靈貂給叫了出來。
那小小的靈貂能懂得她的心意,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龇牙咧嘴地對着龍應程。
可惜,白月的這番工夫完全是白做,因為夏九歌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壓根沒看見。
“現在是誰壞事啊?”白朱這回得意了,肆無忌憚地嘲笑白月道。
白月懶得理他,一把就把夏九歌揪了起來,惡狠狠道:“你别耍花樣,你之前已經克死一個龍應宸了,要是這一個也死了,你還怕南邵的狗皇帝和狗皇後不撕了你麼?”
夏九歌懶洋洋地把眼睛睜開一線:“我要是怕的話,根本就不會嫁過來。”
想用這種手段來說服她,怎麼可能,以為她是被吓大的麼?
看着白月氣急敗壞的樣子,夏九歌索性挑眉一笑:“有九曲珠在手,我還怕嫁不出去麼?說不定死了這一個,南邵皇帝還會再挑個兒子出來娶我,對了,你知道他到底有幾個兒子麼?”
顯然是被她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勢給震懾到了,白月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殺了這小子算了,看她怕不怕!”白朱搶上來建議道,“隻要能讓他們不結盟,咱們就沒什麼危險了……”
“閉嘴!”白月一眼瞪過去,對後者的智商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這哪裡是威脅别人,簡直就是自曝意圖,活脫脫豬隊友的真實寫照!
看着一臉懊惱的白月,夏九歌很想告訴她完全沒有必要生氣,不用白朱說,她也能猜到他們的意圖。
沒想到她讓龍應騰幫忙放出消息,還真是好使,這麼快就傳到了白氏國人的耳朵裡。
白月已經氣到快要炸了,白朱還在那裡慢吞吞地說風涼話:“我說,咱們倆還是别自作主張,回去和長老商量一下再說吧。”
白月咬牙切齒道:“等回去和那群老古闆商量了,他們都要打到家門口了!”
“那……那就直接把他們殺了,永絕後患!”白朱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隻可惜他的哪個提議都不合白月的胃口:“你再不閉嘴,我就讓小貂兒把你的舌頭吃了!”
白朱也炸毛了:“你以為我怕你啊,小黑會幫我把你也收拾了的!”
仿佛是應和他們倆的話一樣,那條黑蛇和靈貂也大眼瞪小眼,一副對峙的樣子。
“其實,你們可以把我一起綁走嘛。”夏九歌終于看不下去了。
這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既可以不延誤時機,又可以回去和他們的什麼長老團商量,隻可惜這麼簡單的一件事,白朱和白月兩個人都想不到,讓她不得不自己提了出來。
咳咳,受害者向綁匪提出這樣的建議,感覺真是怪怪的……
白月顯然也是這麼想的,用一種嫉妒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铠甲和兵器撞擊發出的聲音,顯然正有人朝這裡跑過來。
這個突發情況讓白月沒有了思考的時間,隻一把抓住夏九歌:“跟我走,白朱,你帶上那個龍應程!”
說實話,夏九歌對于她的逃跑根本不抱希望。
從聽到的聲音來判斷,援兵和他們的距離很近了,就算沒看到她和龍應程被劫持走,在周圍稍微搜索一下,肯定能找到他們。
然而,現實情況讓她感覺到了一種被打臉的感覺。
白月隻是把她和龍應程推進了不遠處的樹叢中,刺破手指在周圍滴了幾滴血,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龍應騰帶來的南邵士兵在周圍搜尋了半天,數次經過這片樹叢,都用長矛撥開來看過了,卻像是沒看見他們似的。
明明都已經面對面了,卻表現出一副看不到的樣子,如果這些搜尋的士兵不是瞎子的話,那就是他們和白氏國人是串通好的?
但是沒道理啊,就算這些士兵能和白氏國串通,龍應騰這個五皇子也沒道理這麼做。
雖然對這種奇葩的情況很好奇,但夏九歌為了能被帶去白氏國,還是忍住了沒有出聲,老老實實地蹲在了樹叢裡,直到那些人搜尋無果離開後,她才發問:“你和他們都認識?”
“誰會認識這些混蛋!”白月非常不屑,“我們有神珠保佑,他們這些肉眼凡胎,怎麼可能看到我們?”
夏九歌眼睛頓時一亮:“你說的神珠……是洞光珠?”
“閉嘴!”大約是想起了對方是自己的囚犯,白月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帶着他們鑽進了更深的樹林裡去。
不知道為什麼,這片樹林讓夏九歌覺得很奇怪。
周圍明明寂靜一片,但她總覺得像是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一樣,而且周圍的環境有點詭異,那些被月光投下的樹影,就像是可以不斷變化一樣……
她還沒弄清楚這種詭異感覺的來源,旁邊的白月就興奮地叫了一聲:“我們回來了!”
夏九歌往前一看,就看到了很大的一片石頭建築,很古樸的樣子。
“這裡就是白氏國?”她狐疑發問,覺得很奇怪。
被南邵人窮追不舍,這些白氏國人不應該很低調才對嗎?可是……這麼一大片石頭房子,其中還不乏幾座帶着規模頗為雄偉的高塔,難道就沒人看見麼?
而且,他們一路走來,也沒看到有關卡或者陷阱的樣子,這片建築,就像是毫無保留地暴露在這裡似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