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眯了一會兒後,任思齊站起身來,開始查看這艘俘虜的荷蘭船。
這是一艘三桅帆船,就船的長度而言和福春号差不多。可是這艘船的桅杆要比福春号的桅杆高的多,中間的桅杆又高又直,兩邊的桅杆則稍有傾斜,在三根桅杆上纏綁着縱橫交錯的繩索,船帆已經收起。
不像福春号使用的是蘆葦編織的硬帆,這艘船使用的都是軟帆,都是由帆布織成。在中間的桅杆上共有三幅縱帆,兩頭的桅杆上除了縱帆外,還有橫帆和三角帆。
就船隻升帆降帆來說,這艘荷蘭船要比福春号麻煩的多,需要的操帆手也多得多。當然速度也比福春号要快,因為桅杆高,能裝的船帆的面積要遠大于福春号,所以船的載重量要比福春号多的多。
福春号隻有一層露天甲闆,甲闆下面就是船艙,唯一的一門弗朗機炮裝在艉樓頂上。而這艘荷蘭船則有兩層甲闆,除了供操帆手操作的露天甲闆以外,下面還有一層甲闆,六門火炮正安放在第二層甲闆上,炮管可以從兩側舷牆留出的洞口推出,轟擊遠處海面上的目标。
看着甲闆上的六門火炮,任思齊露出了激動之色,這每一門火炮都要比福春号那門弗朗機炮口徑要大的多,所以就火力而言,這艘荷蘭船的火力抵得上五六艘福春号,要是裝上二三十門大炮,那威力簡直無法想象。
現在大明的海船技術已經遠落後與西方國家,就拿崇祯六年的料羅灣海戰來說,鄭芝龍統帥着一百五十多艘戰船攻打九艘荷蘭船,靠着偷襲火攻才打敗荷蘭人。
擁有這樣一艘大船,足以在浙江沿海橫行!任思齊此刻的心火熱火熱的。
可是這艘船的操控也很複雜,自己靠着呂宋來的這些人能成功的操縱這艘船嗎?任思齊表示懷疑,若是福春号這樣的福船還好說,這些天來任思齊已經學會了如何操船。可是這艘荷蘭船和福船有很大的不同,靠着一群生手想把它順利的駕駛可不容易。
怎麼辦?任思齊有些發愁。
這艘船上的荷蘭人幾乎被殺光了,僅剩下三個,還有十來個爪哇人,必須讓他們投降,才能在他們的幫助下學會如何操船。
早晨的時候,為了偷襲荷蘭船迷惑敵人,任思齊把俘虜的兩個荷蘭人帶到了船上,現在正和其他俘虜一起關在一處艙室裡。
任思齊喊着安東尼幫着做翻譯,來到了關押荷蘭人的艙室。
“秀才。”負責看押俘虜的陳生和任思齊打着招呼,曹長江已經和十五個呂宋漢人透過氣,他們都知道任思齊将是他們的首領。
“打開艙門,我進去審問荷蘭人。”任思齊微笑着對陳生道。
“好的。”陳生打開了門,拿起了一把刀跟着了任思齊的身後,他要防止出現什麼意外,畢竟秀才是個柔弱的讀書人不是。
艙室裡,三個荷蘭人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坐在地面上,一個個的滿臉的憔悴。
“中間那個絡腮胡須的叫奧利爾,是鲨魚号的大副。奧利爾左邊的那人叫沙比拉,是個軍士。右邊的叫門羅,是鲨魚号的操帆手。”安東尼向任思齊介紹着三個荷蘭人。
“我抗議,我要求享受俘虜的待遇,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們!”看到有人進來,大副奧利爾激動的嚷叫着。
安東尼連忙把他的話翻譯給任思齊聽。
“俘虜的待遇?我想請問一下奧利爾先生,在你們荷蘭,俘虜享受什麼樣的待遇,你們對待海盜又是怎麼處理啊?”任思齊冷笑着問道。
聽了安東尼翻譯來的話,奧利爾沉默了,在西方國家,對俘虜的海盜隻有一個處理方法,就是吊死在桅杆上。
“我們可以出贖金的,按我們西方的傳統,戰敗者可以用金币贖回。”奧利爾辯解道。
“海盜也可用金币贖命嗎?”任思齊逼問道。
“不,不,我們不是海盜,我們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人。”奧利爾激動道。聽了安東尼的翻譯,另兩個荷蘭人沙比拉和門羅也大聲嚷嚷着。
“讓他們閉嘴,告訴他們,從他們搶劫我們船舶開始,他們就是海盜,對待海盜隻有一種方法,就是處死!”任思齊厲聲對安東尼道。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軍士沙比拉忽然跪倒了地上,竟然用大明話結結巴巴的求饒。
“咦,他竟然會大明話?”任思齊驚訝的看着安東尼,然後又轉向沙比拉:“你還會說什麼?”
可是沙比拉也就隻會這一句而已。
安東尼滿臉通紅,因為這一句話是他以前在荷蘭船上常說的一句話,在學會荷蘭話以前,每當被荷蘭人毒打時,他都會大聲的求饒,不想到讓這個沙比拉學了去。
羞惱不已的安東尼幾步走到了沙比拉面前,擡腿就踢,把沙比拉打的滿地翻滾,哀叫不已。
看着安東尼失态的樣子,任思齊明白了什麼,于是便笑眯眯的看着安東尼狠揍沙比拉,讓他發洩出來也好。
奧利爾和門路充滿恐懼的看着安東尼,他們想不到這個往日逆來順受任他們欺辱的東方人,發起狠來竟如此可怕。
“好了,先别打了。”看差不多了,任思齊制止了安東尼,讓他繼續翻譯。
“不過我也可饒恕你們,”任思齊的話讓絕望的荷蘭人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就連剛被毒打過的沙比拉都眼巴巴的看着任思齊。
“你們必須為我效力五年,用以贖去你們身上的罪孽。”
“五年後我會還給你們自由,但是這五年中誰要是想跑的話,抓住後立即處死!”
“這五年我也不白讓你們為我效力,會按照其他明人船員的待遇給你們發薪水,到了五年期滿,你們每個人都會有一筆不菲的财副。”
任思齊的話語經過安東尼的翻譯,蕩漾在三個荷蘭人的耳邊。
“先生,你說的是真的嗎,是不是在騙我們?”奧利爾激動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沒有必要欺騙你們。”任思齊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