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公山上,吼殺聲震天,間或夾雜着凄厲的慘呼聲。
無數的士兵在山坡上殊死拼殺,不時有一具具的屍體滾落山下,一路灑下殷紅醒目的血水。
張起手中的長劍不知道砍翻了多少個敵人,刃口已經翻卷崩缺成鋸子狀,身上的戰甲破爛不堪,上面沾滿的血迹,有殷紅色的,也有已經凝固黑的。
手下的兄弟們也在拼命的搏殺,寸步不退,直至戰死倒下。
其實,他們已經沒有路可退,他們所在之處,已經是雞公山的山頂了,再退的話,隻有跳下後面的萬丈懸崖了。
他沒有想到威震大陸的鳳帥會悄然潛行,抵達甘羅設伏,他一時大意中伏,被大韓綿國軍隊重重圍困,他率軍拼死突圍,逃到了這雞公山上,據險而守。
他所率的一萬騎兵,五千是雜牌軍,五千是白玉堂親手訓練出來的,戰鬥力很強,突圍時,五千雜牌軍就崩潰了,死的死,降的降,他率領殘軍逃上雞公山,據險而守,經過昨天的連場血戰,如今隻剩下三千多人。
憑現在的兵力,他們已經無力突圍,隻能據險固守,直至彈盡糧絕。
出發前,每人都帶有三天的幹糧與清水,幹糧沒有,還可以宰殺戰馬充饑,也許還能撐個三五天,結局嘛,他不敢想象。
好在雞公山三而異岸絕壁,隻有正面這唯一的一條道,所以,他們才能頂住大寒冥國軍隊的無數次瘋狂進攻。
大韓綿國軍久攻不下,士氣已衰,山下鳴金收兵,大批的士兵如潮水一般退下,典
敬等人皆累得一癱坐倒在殷紅色的泥地上,呼味呼味的直喘粗氣。
做為後備力量的兄弟則忙着清理屍體,把一具具的屍體往山下扔,讓大韓綿國軍自個處理,已方戰死兄弟的遺體則掘坑掩埋。
山上缺醫少藥,負傷的兄弟隻能胡亂包紮,不少人都是失血過多死去,誰都愛莫能助。
看着面前疲憊不堪的兄弟們,滿臉差愧的張起不禁仰天長歎,這都是他的錯!
有軍官安慰道:“大人也不必自責了,誰都沒有想到這是鳳帥所布的局。”
鳳帥鳳豔舞……
張起不禁又是一聲長歎,之前熱血沸騰雄心勃勃,要與威震大陸的鳳帥決一高下,如今看來,他與鳳帥仍然有一定的差距啊。
輸人不輸陣,他率着不足四千人的士兵堅持雞公山,打退了大韓綿國軍無數次的瘋狂進攻,占有絕對優勢的鳳帥也暫時奈何不了他,這是讓他唯一欣慰之處。
這幾千兄弟都願意與他共進退,戰死不降,這讓他很感動,若換是雜牌軍,早就一哄而散了。
白玉堂不愧是獨擋一面的将才,能夠訓練出如此精兵,他相信自已也有這個能力,可惜,鳳帥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了。
士兵們都在加緊休息,啃着冷硬的幹糧,山上沒有水源,所帶的清水,人人都盡量的節省,能拖上一天算一天。
騎軍中伏被圍時,他雖率殘軍拼死突圍,逃到雞公山上,其他各自為戰的士兵不可能突出重圍,除了戰死,隻能投降,他并不指望能有援軍來解圍,隻是希望能夠拖住鳳帥,讓老大有時間部署。
誰都沒有想到,遠在象洲一帶與虎騎大将軍許方對峙的鳳帥會突然潛行來到甘羅,看來,鳳帥真正顧忌的是老大所統率着的一路雜牌軍呐。
他不怪鳳帥用計,相反的,心裡頭非誠佩服,兵道,詭也,戰場上本來就是各施手段,看誰高明罷。
看着山坡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至少有數千具,還不算上滾落山下的,堅守了一天一夜,他們隻憑借不足四千人的殘兵,殺傷了上萬的敵人,算起來也夠本了。
以如此付價,還不能輕松收拾他這股殘兵,不知道此時的鳳帥,心裡頭會怎麼想。
雞公山下,大韓綿國軍的帥帳,容色沉靜如水的鳳豔舞眺望着雞公山,她确實沒有料到這股殘敵竟然出乎預料的頑強,付出如此傷亡代價,仍然不能殲滅掉。
當然如果換是她親手操練的飛鳳暈團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但她把飛鳳軍團留在了象洲,她如今所指揮的,同樣是從各洲府抽調出來的地方軍隊,同樣的雜牌軍,戰鬥力與她的飛鳳軍團根本不在同一個檔次。
“察鳳帥,大彥國騎兵己纖接近,大約在一萬五千騎,統領是他們的龍騎将軍李錦。”
斥候的察報令鳳帥俏目一亮,沉靜如水的面頰現在一抹的激動,還有一抹難以言喻的神色。
幽幽歎息一聲,她出了命令,“向山上進攻!”
隆隆戰鼓聲驚天動地,一隊大韓綿國軍挺着刀劍盾牌,呐喊着向山上起了另一波攻着漫山遍野的敵人從山下湧上來,張起大手一伸,“戰旗!”
掌旗!把已經殘破不堪的戰旗遞交到他手上,張起把戰旗插到身後石縫上,大聲吼道:“旗在人在,旗倒人亡!”
“旗在人在!旗倒人亡!”
士兵們齊聲高吼,疲憊不堪的臉上又燃起熊熊鬥志,顯是激昂悲壯。
既然沒有援兵,沒有退跟,就那死戰到底,絕不投降!
敵兵已沖近,從山頂上搜集的石塊、滾木不多,已經消耗殆盡,隻能刀劍近身肉搏。
白玉堂訓練的騎兵都善長騎射,人人配備一張強弓與幾筒箭矢,前天沒有用上,現在是該用的時候了。
強弓拉開,勁箭脫弦,呼嘯聲貫入逼近的敵人,标出一朵朵的血花,也有的插到盾牌上,出笃笃的聲響。
聽白玉堂所說,他訓紡洲蠻族勇士,人人都會投射标槍,力量之大,連重甲都被貫穿,專門用來對付刀盾兵的,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見識了。
敵兵冒着箭雨沖近,雙方又展開了你死我活的白刃戰,直至戰死倒下。
雞公山就像一個絞肉機,吞噬着雙方士兵年青的生命。
張起身先士卒,一面瘋狂砍殺敵人,一面高呼着,激勵已方士兵的士氣,在他面前,堆滿了敵兵的屍體,無人能夠從他面前突破半步。
“将軍快看,山下,山下,我們的援軍。”
負責攀爬在一顆大樹上隙望觀察敵情的斥候突然激動得尖聲呼喊起來。
山下,一支虎騎如滾滾鋼鐵洪流,突然密集的敵陣之中,橫沖直撞,碾碎敢于阻擋他們前進的一切生物。
“是大将軍,是驸馬爺親率援軍來啦,我們有救了!”
斥候激動聲音都嗚咽起來,張起卻聽得心中一沉:老大,這是鳳帥所設陷井啊,你怎麼一頭撞進來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選擇,一劍劈倒一個敵人,猛的跳起,高聲呼吼:“兄弟們,跟着我殺啊!”’
他身先士卒,第一個往身下沖,掌旗!掌着大旗緊跟在他身後,所有的兄弟也紛紛跳出簡易防禦工事,高呼着往下沖。
這是他們唯一的脫困機會,誰不拼命?
士兵們個個象出閘的猛虎,瘋狂的往山下沖,把正蜂湧上爬的敵人殺得慘呼不已,一具具屍體滾落山下。
張起等人在前面沖鋒,預備隊則牽着戰馬跟在後邊,緩緩下山。
戰馬,是他們突破重圍,逃出生天的唯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