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楚飛揚批閱一本本折子間流逝,在座的幽州官員不由得覺得這辦事廳内的氣壓着實是過低,有些人更是耐不住氣壓的壓迫而幾次掏出娟帕擦拭着頭上流下的冷汗,就連韓少勉的目光亦是不由得在楚飛揚與謝英萍的身上轉了幾圈!
隻是這兩人一個高深莫測穩如泰山,一個平靜如水不見波瀾,讓人窺視不出半點情緒的波動,也難怪這些官員會受不了!
而其餘的官員則隻能閉緊自己的嘴,小聲呼吸,免得同時得罪了面前的兩人!
謝英萍則是始終打量着面前的楚飛揚,見他雖神色淡然的批閱着面前的折子,對自己卻是視而不見,這讓謝英萍心頭劃過不悅,即便楚王如衆人所傳那般厲害,可在幽州這般無視自己的人,楚飛揚卻是第一個!
隻不過,此時的楚飛揚太過冷靜,竟讓向來善于揣測人心的謝英萍有些摸不準他這是故意給自己難看還是在與自己較勁?
而楚飛揚則是端坐在桌案後,目光冷靜的掃視着折子上的内容,時不時的提筆在一旁留下批語,直到看完最後一本折子,這才擱下手中的毛筆,擡起那雙始終深如大海的眸子看向立于面前的謝英萍,淡笑道“謝族長今日前來驿館,有何要事要申冤?”
楚飛揚的開口,頓時化解了廳内過于凝重的氣氛,卻讓謝英萍眼底閃過一絲不快與詫異!
不管楚王方才不理會自己的原因為何,但他此時率先開口,不但沒有給人示弱之感,反而讓人看到了他的灑脫與與生俱來的尊貴!
更讓謝英萍明白,自己此時所面對的這個男子,不以成敗論英雄,不以得勢論輸赢,仿若這世間萬物,隻有引起楚飛揚興趣的事情,才會值得他開口!
這讓謝英萍那平靜的眸底頓時豎起了更深的防備,隻見他冷冽的目光對上楚飛揚淺笑的眸子,緩緩開口“多謝王爺體恤!隻是昨日韓大人與呂将軍扣下謝家的貨物,卻沒有妥善的看守,導緻謝家這批貨物被燒毀,草民敢問王爺,這件事情,官府如何向謝家解釋?謝家的損失又如何計算?”
楚飛揚看着對自己提出難題的謝英萍,見他語氣堅定、神色自然,便知這男子也是習慣于發号施令之人,尤其方才進入驿館之時,幽州的官員均是等這位謝家的族長先行進入才敢邁步,便可看出,若不是自己此次奉命前來,這謝英萍在幽州的地位隻怕是楚培之下,衆官員之上!
楚飛揚雖不是重視禮教之人,但對于這樣的現象,卻依舊有些不悅!
百姓交的銀子供養着這些官員,可到頭來,這些官員真正伺候的卻是謝家這樣的家族,怎能不讓楚飛揚痛心?
一時間,楚飛揚那含着笑意的眼底漸漸浮上一層冰面,臉上表情雖柔和,卻泛着冷光,讓人心頭不由得微微發顫!
“謝族長這是在與本王算此次謝家的損失嗎?那本王倒是想問一問謝族長,在虎威将軍嚴命不得私自運輸貨物前往南尋之際,謝家為何還要趁夜運貨送往南尋?謝家這是仗的誰的勢?還是說,幽州天高皇帝遠,以為皇上管不着幽州,你們便可胡作非為罔顧朝鋼?”此言一出,楚飛揚臉上笑意頓失,淩冽的目光一掃下面所有的官員,帶着洞察一切的淩厲與手握權勢的尊貴,頓時讓所有人低下了頭,不敢看向謝英萍,更是不敢與楚飛揚對視!
楚飛揚的反問滴水不漏,直接便掐住了謝家此次不聽朝廷調令私自往南尋運輸貨物!此罪不但罔顧朝鋼,更是藐視皇權!
但落在謝英萍的耳中,卻是含着另一種意味!
楚飛揚這番話,無非便是明确的告訴他,楚王一派始終是不可能與謝家站在同一陣營,不管他們用怎樣的手段試探拉攏,楚飛揚态度堅決,家國之分清理明了,斷不可能為了楚謝兩家的聯姻而做出有違人臣之事來!
這讓謝英萍原本平靜的眸子淡淡的起了煙波,流轉的目光之中帶着一絲怒意,但面對同樣面色肅穆的楚飛揚,他卻是忍下這口怒氣,繼而快速的開口“王爺有所不知,這批貨物可是有朝廷的批文以及邊疆大吏的印章,亦是楚大人之前親自點頭同意的!謝家一切手續均是按照朝廷的律例行事,這樣也叫罔顧朝鋼嗎?草民不知謝家在何處得罪了幾位大人,為何要這般的為難謝家?我們隻是一介商賈之家,自然明白民不與官鬥的道理!但在官言官、在商言商,商場之上亦有信譽一說,謝家雖是低賤百姓之家,卻也知答應對方的事情自要完成,否則豈不成了沒有信譽之人?将來如何與他人相交?”
謝英萍雖不曾入朝為官,卻是多年經商,口才早已是無人能及,反應力更是讓人望塵莫及,盡管楚飛揚給他出了難題,但他顯然是有備而來,頃刻間便從衣袖之中拿出頒給謝家的批文以及那蓋有楚培印鑒章的通行令!
“既然商譽重要,為何不提前做足準備?況且,此一時彼一時,此時兩國存在誤會尚未解決,謝家竟不停勸阻冒然前去南尋,這是故意挑釁聖上的威嚴還是認為有人能夠保住謝家才如此大膽?你們隻想到自己的商譽與利益得失,可曾想過,若南尋因為此事故意誣賴西楚借由謝家運貨一事往南尋遣送細作,從而挑起兩國一觸即發的戰事,這樣的罪名謝家可擔當的起?亦或者謝家執意前往南尋,是想把西楚的情報送給南尋,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謝族長,你是聰明人,自然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系!若謝家因為此事被滿門抄斬,你們可還有命去享受自己賺取的那些錢财!”隻不過,謝英萍今日遇到的是楚飛揚!
隻見楚飛揚絲毫沒有被謝英萍手中的那兩張公文吓到,仿若是看笑話似的的盯着面前一本正經的謝英萍,黑眸之中閃出譏諷之笑,幾句話便辯駁的在場的官員面色蒼白,就連謝英萍亦是皺起了眉頭,那張平靜的俊顔上終于因為楚飛揚字字見血的分析而有了其他的表情!
“我謝家向來行事磊落,何來通敵一說?王爺莫要憑空想象,壞了我謝家的名聲!”謝英萍算是真正的見識到楚飛揚的巧舌如簧,難怪西楚人人把他日漸的神話,也難怪這樣的男子在朝堂之上能有這樣的作為與成就,不可小觑四字,已完全不能形容謝英萍此時的心情與感受!
“讓本王有這番說法的,是謝家之前的行為!若謝族長依舊執意把貨物運往南尋,那就不要怪本王公事公辦!且此次謝家貨物被燒原因還未找出,但若不是謝家不聽虎威将軍等人規勸觸犯朝綱,又豈會發生這樣的不幸!謝族長應當好好的想想,損失貨物與丢掉性命,孰輕孰重!這筆帳,是不是應該找朝廷替謝家結賬!本王話已至此,謝族長便請回吧!”楚飛揚冷眸掃了眼謝英萍,随即便又埋下頭,拿過一旁的公文細看,隻是心中卻是評估着謝英萍此人,是個人物,卻是糊塗的在辦錯事!
一個理不清朝廷與自身利益大小的人還想着稱霸西楚,簡直是癡人說夢!即便是富可敵國的容家,亦不會這般的狂妄!
謝英萍則是沒料到什麼自己竟會在楚飛揚這邊吃一個軟釘子,不但沒有讨回謝家的損失,更是差點被冠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
這讓一向精明的他一時詞窮,盡管他準備充足,但楚飛揚卻是把百姓國家的利益放在首位,這讓謝家的損失在這兩者面前一比較,頓時從了滄海一粟,瞬間石沉大海!
“王爺,草民還有一事請教!”可謝英萍既然是謝家的族長,自然不可能這般輕易的便被楚飛揚大發,多年橫行幽州的謝家,必定是讓謝家人養出了一些類似皇族的習性,隻是卻忘記他此時面對的卻是真正的王爺!
“說!”楚飛揚卻是好性子的開口,冷漠的雙眸離開公文,再次看向謝英萍,看他還有何可辯駁!
“可否請王爺放了謝家的奴仆!”謝英萍絕不認為昨夜的事情是偶然,且這幽州的官員哪一個沒有拿過謝家的好處?他們豈敢背着謝家燒毀那些貨物?除非他們想讓自己把他們的把柄交給楚王!
唯有這虎威将軍、楚王與韓少勉三人是剛從京都來的京官,這三人又同時反對謝家把貨物運往南尋,若說謝英萍不懷疑他們三人,這是絕對不可能!
正因為懷疑,因此他更是要把自己的人要回來,免得再發生意外!
而楚飛揚聽完他的要求後,則是擡手摩擦着自己的下巴,隐含精明的目光卻是射向那群始終低頭不語的幽州官員,帶着一絲笑意的開口“此事不在本王的管轄範圍!總不能本王一來幽州,這大小事宜均要本王親力親為,那朝廷還需要供養這麼多官員嗎?”
隻見楚飛揚的話音剛落地,便見那坐着的官員中便有人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彎腰面對楚飛揚低聲道“王爺請放心,下官會處理好此事!隻是,這謝家的貨物被燒,且謝家沒有做出其他過激的行為,下官認為,那些人關押幾日,讓他們長長記性便可,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那官員的話雖是對楚飛揚所說,但眼睛卻是輕輕的看向謝英萍,待說完所有的話,這才重新低下了頭!
“你是這幽州的父母官,自然是根據西楚律例酌情而定!本王自是不會多加幹涉!隻是,此次事件非同小可,若是處罰過輕,隻怕不能起到威懾之用!本王倒是有一個提議,為免日後還有商家如此行事,這一次便從嚴處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楚飛揚看似好說話,實則難說話;看似把所有的權利都推給幽州的官員,實則卻是影響着他們的決定!
奈何他所言字字在理,實在是讓人挑不出半分的錯誤,隻見所有的人均是擡頭看了那面色已是隐隐泛黑的謝英萍,又見楚王面含淺笑、眼帶幽芒,便隻能紛紛站起身,頂着壓力低聲應道“謹遵王爺的教誨!”
而韓少勉則在此時看到門外守着的侍衛朝他使眼色,便立即起身走出去,在門外極其低聲的與侍衛交談了一會,這才重新返回廳内,随即沉聲開口“王爺,有要事禀報!”
聽到韓少勉嚴肅的聲音,楚飛揚則是收起嘴角的笑意,大手一揮,氣勢磅礴的開口“都退下吧!謝族長若是很閑,大可前去探望自家的奴才!”
“下官告退!”衆人如死裡逃生般,立即開口,迅速退場!
而謝英萍則是面色鐵青的朝楚飛揚行完禮,随即大步流星踏出驿館,立即騎上馬背返回謝家!
“何事!”看着空無一人的辦事廳,楚飛揚這才轉而問着韓少勉!
韓少勉則是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才把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說出來“方才通商口傳來消息,南尋國公主與太子則派人前來邀請王爺與王妃前往南尋皇宮一聚!而此人剛到通商口,南尋國攝政王爺則也派人前來請王爺與王妃前去攝政王府一聚!”
說話間,韓少勉則已是拿出兩張不同的請帖放在楚飛揚的面前,等候着楚飛揚最後的決斷!
“哦?本王竟如此的受歡迎?想不到這公主太子與攝政王爺這般的厚待本王!想必虎威将軍也知道此事了吧!”而楚飛揚卻隻是掃了眼桌案上擺着的兩張請帖,卻沒有伸手去拿任何一張,反倒是問着呂鑫的情況!
“是!虎威将軍的人把守通商口,自然是最先知曉此事的!便是他命人把這兩份請帖送來驿館,不知王爺有何看法?”莫說楚飛揚沒有伸手去碰觸那兩張請帖,即便是韓少勉亦是覺得那兩張燙金大紅請帖着實是燙手,接受哪一張均是得罪另一方,着實不好選擇!
“自然是不能接受!本王此次前來則是奉皇命,代表西楚而來,豈能接受他們單方面的邀請?不管是接下哪一方的請帖,世人均會認為本王偏幫那一方,屆時西楚定會卷入南尋的内變之中!本王豈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算計到西楚的頭上?韓侍郎,勞煩你把這兩張請帖還回去,就說除非是鳳景帝下旨相邀,否則本王是絕對不會應下任何邀請的!”一手同時推開面前的兩張請帖,楚飛揚眼色清冷,口氣微寒的開口,卻讓韓少勉心頭一緊,為楚飛揚的精明、也未楚飛揚身在局中卻依舊清晰的判斷力!
若是由他來選擇,隻怕是會從兩張中挑出一張,屆時不但會給自己惹來麻煩,也會給西楚惹出無法想象的禍事!
而這樣棘手的問題到了楚飛揚的手中,卻是在瞬間做出作為明智的選擇,若說此時韓少勉的心情,那也隻有歎服二字可以形容!
立即收起那兩張請帖,韓少勉向楚飛揚恭敬的行完禮,随即便轉身親自前往通商口!
而此時習凜則是完成了雲千夢交代的事情,隻見他把玉牌交還給雲千夢,随後便面色嚴謹的退出院子守在門外,不讓任何居心叵測之人靠近!
“王妃,這會子日頭大,還是回屋吧!”慕春看着頭頂的日頭越來越毒,便走近雲千夢低聲提醒着!
“不用,這大樹底下好乘涼,比之屋内更讓人舒心!”雲千夢卻是坐在秋千上,手中拿着那本還未看完的書卷,靜心的閱讀着!
此時正值正午,陽光自頭頂傾瀉而下,毫不吝啬的照射着大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交錯的樹葉間零星可見那閃爍的光芒,如星辰般耀眼璀璨,讓人目不暇接愛不釋手!
楚飛揚踏進南苑,便見雲千夢一身紫色曳地輕紗長裙坐在那翠綠的榕樹之下,雲發間簡單卻不失典雅的簪了一支紫玉簪,鬓發旁則是用幾支小钗點綴,瑩潤玉白的臉龐在點點星光映照之下泛着珍珠光芒,此時她雙手環過秋千的兩根繩索,絕美的小臉微微半垂,認真的盯着手中捧着的書卷,那雙蓮足則是腳尖着地,輕點地面前後輕輕搖擺着那秋千,裙擺則随着她的動作而微微飄起,美的不似真人,隻讓人覺得此時身在仙境之中流連忘返!
慕春察覺到楚飛揚的靠近,正要行禮,卻被楚飛揚擺手阻止,隻見他悄無聲息的走到雲千夢的身後,雙手牢牢的握住兩旁的繩索,輕輕的推着身前的秋千……
“今兒個怎麼晌午便回來了?”早已察覺到楚飛揚的到來,雲千夢則是嘴角微微上揚,繼續翻閱書卷的同時淺聲問着身後的楚飛揚!
“驿館着實無趣,便回來陪娘子!”楚飛揚則是雙目平視着前方的荷塘景色,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低聲回答着雲千夢的話!
“用過午膳了嗎?今兒個我讓廚房準備了一些清淡的膳食!”合起手中的書卷,雲千夢交給慕春,讓她下去傳膳,自己則是微微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楚飛揚,晶瑩剔透的美目閃爍着不輸于陽光的璀璨,讓楚飛揚差一點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自然是陪娘子一起用膳!”拉着她的手,讓雲千夢站起身,随後牽着她緩緩朝着正屋走去,路上不忘把方才驿館發生的事情當作笑話說給雲千夢解悶!
“看樣子,咱們的确是被南尋給盯上了!”聽完楚飛揚的話,雲千夢則是輕笑出聲“隻怕江州的那對姐弟,便是南尋的探子吧!不過,他們倒也有幾分能耐,在虎威将軍這般嚴密的防守之下不但踏上了西楚的土地,竟還能離開幽州前往江州,果真是有些本事啊!”
聽着雲千夢的誇贊,楚飛揚嘴角笑容不減,繼而開口“的确是有些能耐!把我們引來這幽州,他們的目的便暴露了出來!隻是咱們會不會趟南尋國的渾水,可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說話間,楚飛揚的眼神微微一閃,一抹冷光稍縱即逝,快的讓人以為是錯覺!
雲千夢聞言則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隻是,若鳳景帝下旨邀請,隻怕咱們還是要前往南尋,畢竟,此次前來便是處理此事!不管南尋國各勢力有何打算,咱們還是必須先處理呂鑫留下的這個爛攤子!隻是這謝家倒也是十分的不省事,竟公然的想挑戰西楚的律例,是太過自信還是太過愚蠢?”
見雲千夢說起謝家,楚飛揚嘴角浮上一抹譏笑,随即緩緩開口“今日一事之後,想必謝家會消停一段時日!也正巧給了容家準備的時間!”
提到容家,雲千夢亦是把自己今日所做的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按照日程算來,還有四日他們便可進城!既然今日那謝英萍提到商譽一事,那他們此次逾期沒有交貨,自然是商譽有損!咱們在開設醫館之時,也可針對謝家此次的失利而作出對策,即便謝家在幽州根基牢固,但幽州的商家定不會隻有謝家一家,不服謝家的也定是大有人在,咱們屆時可以聯合其他的商家對抗謝家!這不但降低了咱們的風險,也可節省許多時間,也總比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在幽州四處碰壁來的強些!”
楚飛揚低頭看着雲千夢緩緩說出心中的計劃,眼底占滿寵溺之色,他的夢兒可知,這豈止是強些!她又可知,她低頭深索問題之時的模樣,才是最為吸引人的,百看不厭的冷靜睿智,讓他永遠願意放手讓她一展聰慧!
“夢兒已是設想的這般周到,為夫自然是全力的配合!”還未開始,他便有些期待接下來的日子,想必在幽州的這段時間,他們定不會閑着,亦或者還會締造出想象不到的輝煌!
聽到楚飛揚對自己的認同,雲千夢莞爾一笑,随即帶着一絲困惑的請教她的夫君“容雲鶴等人進入幽州,定會引起呂鑫的注意,若是住進客棧,隻怕有些危險!”
尤其容雲鶴竟還是一頭白發,想不引起旁人的主意都難!
更何況,容家家大業大,西楚無人不知,若是謝英萍等人知曉容雲鶴進入幽州,定會有所警覺,說不定還會采取極端的行動,這是雲千夢最不願看到的情景!
“放心,此事我自會安排!”楚飛揚說的輕描淡寫,随即與雲千夢一同踏入正屋,見丫頭們早已是擺好了午膳,兩人這才停下讨論,細嚼慢咽品嘗佳肴!
西楚皇後宮中!
“娘娘,您在吃點吧!您近日吃的太少,人可是憔悴了不少!”宮女看着桌上幾乎沒有動過的午膳,心裡頭有些焦急的勸着皇後多吃一些!
而皇後卻是擺擺手,懶洋洋的開口“撤了吧!”
皇上已經近一個月沒有踏進她的宮中,自己的親生女兒又被容貴妃所領走,身旁的兩個貼身宮女更是死的死、慘的慘,這樣的情況下,皇後哪裡還有心思用膳!
一手撐着桌面站起身,皇後正要走進自己的寝宮,卻見門外快步走進一道身影,隻見皇後眼神瞬間一亮,立即轉身走向那身影,急切的問道“如何?皇上可有開口解開本宮的禁足?”
那走進來的身影看着面帶喜色的皇後,隻是面色黯淡的搖了搖頭,低聲道“回娘娘的話,奴才今兒個在殿外候了半日,卻沒有看到皇上的影子,後來才從那打掃禦前龍案的小太監說,皇上下了早朝後便去了容華宮看望小公主與容貴妃!”
說完,那太監便不再吭聲,跟在皇後身邊久了,哪裡不知道宮裡的這些事兒?
這些娘娘們,不管是品級高的還是品級低的,都在争着那龍椅上的天子,可天子隻有一個,那些得不到垂憐的人自然是會吃醋生氣!
可憐皇後娘娘,沒了兩個心腹不說還因為宮女犯下的錯被皇上禁足,如今連小公主亦是被帶離身邊,當真是凄慘不已!
而皇後卻在聽完太監的禀報後變得極其的冷靜,雖面色泛白,卻異常的清醒,隻見她神色陰沉的轉過身,緩步走向自己的寝宮!
“小陸子!”不一會,寝宮中竟傳出皇後的輕喚聲!
那小太監一聽,立即快步走進寝宮,躬身立于皇後的身側,恭敬的開口“娘娘有何吩咐!”
隻見皇後從面前的木箱中拿出幾套嶄新的小薄襖交給小陸子,随即囑咐道“你替本宮把這幾件小衣服送去容華宮吧!就說本宮不能踏出自己的宮門,便隻能差你送去!”
“娘娘!”看着手上針腳細膩、做工精湛的小襖,小陸子心中有絲難受,若不是想極了小公主,皇後娘娘又豈會用這樣的方式?
“娘娘,不可!”卻不想,那小陸子還未轉身,身後竟又傳來一聲阻擾!
兩人同時不解的回頭,竟見方才勸皇後用膳的宮女快步走了進來,見着皇後則是福了福身,随即開口“娘娘,您憔悴了這麼多,可不能再消沉下去!小公主萬一沒有親娘的扶持,即便容貴妃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可她又豈會真心的對待小公主?”
那宮女說的頭頭是道,卻是說進了皇後的心中,隻見皇後原本便沒有血色的臉上,更是顯出一抹擔憂,隻見她此時皺眉深思,若想保護瑤兒,那自己必須在宮中再次站起來,否則是無法與那正得享隆恩的容貴妃想對抗!
“娘娘,奴婢有一個法子,不知可不可說!”見皇後因為自己的話陷入沉思之中,那宮女則是小心翼翼的開口!
“說來聽聽!”而皇後的目光卻是轉向那宮女,見她長相伶俐不輸于自己之前的兩個心腹,便點頭讓她說話!
而那宮女也卻是聰明伶俐,隻見她雙目在寝宮内掃視了一圈,這才靠近皇後,在她耳邊小聲的說着自己的想法!
隻見皇後聽完後雙目頓時一亮,随即卻又黯淡了下來,帶着一絲不确定道“不行,此事太過危險!皇上本就責怪本宮沒有照看好小公主,即便本宮這麼做,隻怕皇上也不會懷疑容貴妃!”尤其之前那件事情,皇上則是懷疑是自己為了争寵連自己的女兒也敢利用,若再發生這樣的事情,隻怕自己就是跳進河中也洗不清這個罪名!
“娘娘……”那宮女見皇後竟是否定了自己的主意,便有些為難的皺了下眉頭,口中狀似無意的說出近日容華宮中的種種“娘娘深居宮中,想必并不知容貴妃患病卧床多日,不但沒有照看小公主,竟還讓小公主住在容華宮的偏殿!皇上每次前去容華宮,也隻是看望容貴妃,對于小公主卻是冷淡的很!小公主是娘娘的掌上明珠,怎能遭受這樣的待遇?況且,在宮中,這些個奴才哪一個不是捧高踩低、跟紅頂白的?隻怕小公主早已是被虧待了!”
說着,那宮女竟嘤嘤哭泣了起來,似是為那瑤兒公主抱不平,又似是見不得那麼小的孩子受罪!
隻是這話卻是說進了皇後的心坎中,即便公主是女兒家,卻也是皇後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今自己的女兒過着這樣的日子,她豈會不疼不難過?
可皇後始終是皇後,這些日子小公主在容華宮中沒病沒災,便也足以說明容貴妃即便沒有善待公主,卻也沒有虐待她!
況且有了自己兩個心腹的事情之後,皇後對任何人都不再全然的相信,淩厲的目光掃向面前的宮女,皇後冷聲道“你且先退下吧!小陸子,你親自把衣服送到容貴妃的手上,途中不得經由旁人之手!”
“是!”那小陸子則是看了那宮女一眼,随即兩人同時退出寝宮!
而此時的容華宮中!
玉乾帝看着臉上已漸漸恢複生氣的容貴妃,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贊歎的神色,心中卻是感歎,這容家果真是會藏人,若不是這容蓉早已被内定送入宮中,又有誰會知道容家竟藏着這樣一位絕世的美人?
“皇上,國事繁忙,您又何必每日前來?臣妾這一切安好,實在不值得皇上這般的費心!”容貴妃已是能夠下地走動,此時她正陪着玉乾帝用完午膳,兩人一同朝着小公主暫住的偏殿走去,隻是見玉乾帝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臉頰,便借故轉移他的注意力開口說道!
“愛妃這是不願見到朕?”感受到容貴妃對自己的抗拒,玉乾帝眼神微轉,陰沉之氣隐隐浮于眼底,嘴角雖含笑,語氣卻已有些不快!身為帝王,最不需要的便是看别人的臉色,而他的一個細微的表情,卻能夠吓死一群大臣!
容貴妃見玉乾帝口氣已有些不悅,便立即低垂下眼眸,借由濃密的睫毛遮擋住眼底的光芒,鎮定中帶着玉乾帝想要聽到的恭維“臣妾不敢,隻是擔心皇上的龍體,還請皇上見諒!”
說着,容貴妃便要屈膝下跪,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給扶住了手臂!
身子被人輕而易舉的擡了起來,玉乾帝不滿着手中的重量,對身後的餘公公吩咐道“吩咐禦膳房,多上些有營養的菜,莫要虧待了朕的貴妃!”
餘公公緊随在玉乾帝的身後,自是聽到了方才兩人的對話,在容貴妃幾次三番拒絕皇上之後,卻還能讓皇上對待,足可證明此時的容貴妃的确是引起了皇上的興趣!
“是,奴才立刻着人去辦!”隻見餘公公立即應下,轉身便吩咐身後的小太監前去禦膳房吩咐此事!
“蓉兒,你這般輕盈,可當真是要好好的調理身子,切勿不可馬虎!”而此時玉乾帝卻早已是放開了容貴妃的手臂,轉而牽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皇上體恤臣妾,臣妾自當為皇上好好的保重身子!隻是皇上,皇後娘娘禁足已滿一月,還請皇上為皇後娘娘解禁,想必娘娘定也十分的想念小公主!”看着自己的手被玉乾帝緊緊的握住,容貴妃心底始終有些不舒服,隻是若此時抽手,隻怕會惹怒玉乾帝,屆時更會連累容家!
聽到容貴妃為皇後求情,玉乾帝腳下的步子卻絲毫沒有停頓,亦沒有回複她的話,隻是手上的力道卻微微加重,拉着始終與自己保持一段距離的容貴妃靠近他的身邊!
“父皇……”清脆稚嫩的聲音則在此刻傳來,一道粉黃的小身影如乳燕般飛入玉乾帝的懷中!
隻見玉乾帝立即松開握着容貴妃的手,張開雙臂接住飛奔而來的瑤公主,瞬間便把可愛的小公主抱了起來,随即掂了掂她的重量,騰出一隻手點了點小公主秀氣的鼻頭,打趣道“瑤兒最近又重了,父皇都快抱不動你了!”
而小公主卻是伸出雙臂攬住自己父皇的脖子,粉嫩的臉頰貼上玉乾帝的,撒嬌道“父皇好久沒有來看過瑤兒了!母後也好久沒有來看過瑤兒了!父皇和母後是不是不想要瑤兒了?”說話間,瑤公主那雙清澈的大眼卻是帶着哀怨的看向跟在玉乾帝身後的容貴妃!
容蓉看着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隻是裡面卻盛裝着不屬于她年紀的成熟,心中頓時有些了悟,卻沒有過多的同情!
這深宮之中,給予你尊貴身份的同時,自然是要從你的身邊奪取一些!
小公主是玉乾帝的掌上明珠,自幼便深得玉乾帝的寵愛,但她生于深宮、長于深宮,身邊又環繞着心思複雜的宮人,又豈能單純的了?
如今皇後的禁足已到期,想必所有人的均會蠢蠢欲動吧!
聽着小公主落寂的聲音,玉乾帝親親她的小額頭,随即疼愛的開口“父皇怎麼會不要瑤兒呢?你母後近日忙,改日便讓她來看瑤兒,可好?”
“瑤兒想母後了,想和母後住在一起!父皇,好不好?”卻不想,瑤公主竟在此時皺起了眉頭,大大的雙眼透着楚楚可憐,眼中包裹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臉龐,看得玉乾帝心疼不已,頓時掏出黃色的帕子為她擦拭眼淚,隻是卻沒有立即回答小公主的要求!
畢竟,有之前的事情為例,玉乾帝自然是不忍心把自己心愛的公主放入危險的環境之中,而容蓉在這個宮中算得上是最聰慧的女子,且容家向來不會争權奪利,放眼整個宮中,也唯有衆人認為不能生育的容蓉最不是對手,即便她長的再國色天香,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威脅!
因此,把公主放在容華宮中,則是最好的選擇!
“瑤兒乖!你母後近日忙,怕是無暇照顧你,你在容貴妃這好好的呆着,待你母後有空了,便過來陪你,可好?”抱着小公主坐下,玉乾帝把她摟在懷中,耐心的哄着哭鬧的小公主!
而小公主則是在聽到玉乾帝再次開口說出同樣的話後,漸漸停住了哭鬧,抽噎着擡起自己已經哭花的小臉,聰明的不再開口說出會惹怒玉乾帝的話來!
見她這般的懂事,玉乾帝則是輕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這才擡起頭來,看着立于一旁的容貴妃開口“你也坐吧!”
“謝皇上!”容貴妃平靜的看眼停住哭鬧的小公主,卻并未插話進入這對父女的對話之中!
“皇上,皇後娘娘派小陸子給公主送衣衫來了!”而這時,餘公公則是跨步走進偏殿,恭敬的禀報着外面的事情!
------題外話------
别拍偶,一會二更5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