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夫人伸出手來!”走到床前,小聶大夫有禮的開口!
可伸出來的卻不是雲千夢的纖纖玉手,而是一封密封好的書信!
小聶大夫有些不解的看着那穿過帷幔露出一半的書信,并未伸手去接,畢竟不明白這是給自己的還是給楚飛揚的!
而雲千夢則是輕聲開口解釋道“勞煩小聶大夫替我看一看這封信上的方子是否可行?”
聞言,小聶大夫則是看了眼身旁的楚飛揚,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這才擡起手臂接過那封書信,撕開封口出,抽出裡面的信函細細的看了起來!
隻是,越往下看,小聶大夫的表情便越發的嚴肅冷然,就連眉頭亦是不由得漸漸緊皺了起來!
楚飛揚立于他的身旁注視着他的表情變化,心中漸漸有了答案!
而當小聶大夫看到那最後一筆署名時,那冷肅的雙目不由得微微圓睜,似是含着極大的驚訝,臉上方才凝聚起的肅穆頓時有了些微的變化,眼中更是藏着似是疑惑又或者是不解的神色,對這封突如其來的信十分的吃驚,對信中所書寫的每一個字更是震驚不已,雙目隻是緊緊的盯着那最後一個‘妃’字,而久久回不了神!
楚飛揚把他的表情反應均是看在了眼中,也知如此在沒有心理準備下告知他這件事情,的确有些難以接受,便也不催促聶懷遠立即給出答案,隻是靜靜的立于一旁,讓他消化着這封信帶給他的震驚!
而雲千夢亦是知道這件事情對于一心撲在醫術上的聶懷遠而言,的确是太過吃驚了!
隻怕他做夢也想不到,他隻不過是本着救死扶傷的精神對病人進行施救,可不想卻把病人女兒的心也給救走了,偏偏這女子身份高貴,讓兩人之間橫着無數的橫溝,隻怕此時聶懷遠心中的驚訝與矛盾,比之裡間的曲妃卿,要來得更為激烈吧!
“小聶大夫,不知這藥方是否可行?”半饷之後,雲千夢緩緩的開口,輕盈的聲音讓聶懷遠此刻混亂的心如被羽扇輕輕拂過,帶着一縷和煦的暖風,讓他焦躁的心情一時間得到了平複!
隻是,他卻不知這到底曲妃卿一時的心血來潮還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寫的這封信!
但不管到底是兩者中的哪一個,對于他而言,實在是太過震驚和訝異了,他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更沒有接受的理由!
“是不是需要帶回榮善堂好好的研究一番?”見聶懷遠始終沒有開口回答自己,雲千夢再次開口!
的确,這件事情太過突然,換做是誰都會手足無措!更何況,曲妃卿與聶懷遠在身份上的确相差甚遠,盡管自己贊同曲妃卿追求自己的幸福,隻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幸福豈能隻是兩個人的事情?
而且,從聶懷遠此刻的反應看來,隻怕他想到的事情,比曲妃卿此時想到的要多的多吧!
“夫人,這藥方太猛,隻怕不适合!”而此時,聶懷遠竟突然出聲,帶着一絲堅定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與決定!
聞言,楚飛揚平靜的瞳孔微微縮了縮,卻始終沒有開口,隻是沉默的等着聶懷遠的解釋!
帷幔内的雲千夢更是覺得他的回答即在情理之中、卻又在自己的意料之外,隻怕那躲在裡間的表姐更是沒有想到聶懷遠竟是在一番思考過後拒絕了她吧!
“小聶大夫,你可有認真仔細的看這藥方?這裡面的每一味藥材看似普通卻珍貴異常,還請你不要把珍珠當作了魚目,屆時後悔便來不及了!”雲千夢心知此時曲妃卿心頭定是難以接受聶懷遠的決定,便盡量為她争取着,希望聶懷遠能夠看清曲妃卿的真心!
而聶懷遠卻是對着帷幔搖了搖頭,雙目盯着宣紙上那娟秀的小字,認真卻又帶着一絲惆怅的開口“夫人所言,聶懷遠心中自是明白!隻是,正是因為這裡面的每一味藥材均是珍貴無比的稀世珍寶,聶懷遠才不敢輕易的碰觸!聶懷遠隻是一名小小的市井大夫,此生隻希望能夠為病人解除病痛,用藥亦是些最為普通常見的藥材,這樣名貴的藥方,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能夠用的起的,還請夫人收回!”
說完,聶懷遠便疊好那展開的信紙,小心的放進信封之中,伸出手想交還給楚飛揚,可對方卻是面沉如水的立于床邊,并未立即伸手去接,而是似乎在等着帷幔内的雲千夢開口!
“那請問小聶大夫,你是因為太過珍貴而不敢碰觸接受,還是因為不喜這藥方才如此下定論的?”雲千夢雖沒有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卻也從那細微的折紙聲中聽出了一些倪端,隻怕此時那聶懷遠正要退還信件吧!
心中不由得為曲妃卿微微歎了口氣,這個表姐看上誰不好,竟是看上了一心隻有醫術病患的聶懷遠!
此番聶懷遠這樣清楚的拒絕,隻怕此人心中當真是沒有情愛,即便曲妃卿強行的要嫁給他,隻怕将來這兩人還有得磨合!
而聶懷遠則是沒有想到雲千夢竟會有此一問,臉上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眉頭緊跟着皺了起來,不禁低頭沉思了起來,似乎這個問題十分的棘手,讓人難以回答!
沉吟半饷,寂靜的内室之中這才想起他的反問聲“夫人,這個問題有這麼重要嗎?”
聶懷遠想不明白,為何自己已經拒絕了,雲千夢還要問出這樣的問題,顯得有些多此一舉!
而帷幔後的雲千夢卻是淡然的一笑,随即緩緩開口“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在本質上能夠區分出你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還請小聶大夫能夠如實的回答我!”
盡管自己不能為曲妃卿多做些什麼,但至少也要為她盡最後一份力,即便是被聶懷遠拒絕,也要讓給曲妃卿明白他拒絕的真正理由!
聽着雲千夢那輕柔中帶着強硬的口氣,又見楚飛揚目色中始終閃着支持雲千夢的目光,聶懷遠心頭不禁探出一口氣,緩緩開口“夫人,這藥方之中的藥材彌足珍貴,既不是普通百姓能夠用的起的,也不是我這種普通的大夫能夠買的起的!這是其一!而第二便是,這藥方看似溫和,用起來卻是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是人命關天,聶懷遠雖隻是一介平民百姓,但卻也是一名大夫,自然是看不得因為有人服用這藥方中的湯藥而喪命!至于第三點,則是聶懷遠雖談不上醫術精湛、絕世無雙,但這樣的一份藥方,卻也是從未見過的,也從未想過會有一天能夠配制出這樣一味藥丸!這便是我的回答,不知夫人是否滿意?”
這樣的回答,莫說超出雲千夢對聶懷遠的認識,就連楚飛揚此時亦是心頭微震,想不到自己與聶懷遠在洛城相交相處這些日子,總以為他隻是一名隻會埋頭在醫術藥材中的醫癡,對外界的一切均是沒有任何的感悟!
可如今看來,他并非不是沒有感悟,隻是因為感悟太深,因此便不再去接觸碰觸,把自己對外界的看法想法紛紛的隐藏了起來,隻單一的去研究那些藥材醫書!
隻是,在遇到問題時,聶懷遠卻并未閃躲避開,而是認真謹慎的面對!
而對于如今雲千夢的身份而言,聶懷遠能夠當着她的面拒絕曲妃卿,亦是可見此人并非趨炎附勢之人!
加上方才的回絕清晰有理,足見聶懷遠心思細膩,也難怪他能夠研制出許多疑難雜症的藥方,沒有堅定的信念、沒有心細如發的小心,隻怕是堅持不下來這一份枯燥的事情!
‘啪!’而這時,從裡間竟傳來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
雲千夢眉頭猛然一皺,想必是曲妃卿聽到這樣的回答後,情緒失控所緻!
而立在床前的聶懷遠更是心中了然的擡頭掃了眼那垂着門簾的裡間,心頭雖含着歉意,卻并不後悔自己方才所說的每一個字!
内室頓時陷入沉靜之中,過了半饷,那裡間的門簾微微的挑開一點,隻見元冬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楚飛揚與聶懷遠,立即福了福身,随即悄聲來到床前,把手中疊好的信件送入床内!
雲千夢看着那信件上低落的一顆圓形的水滴,便知定是曲妃卿在折疊信紙時忍不住落下的淚,心頭不由得微微有些心疼她,便快速的打開那信件快速的掃了一眼,心中頓時有些五味雜陳,捏着信紙的手微微握緊,半饷,才緩緩開口“今日多謝小聶大夫了!我的風寒并不是什麼大事,有勞小聶大夫跑這一趟!”
見雲千夢開口如此說道,聶懷遠一直提着的心不由得放了下來!
盡管楚飛揚見他方才面色沉靜、神情穩重,但聶懷遠心中卻是明白,以曲妃卿的身份,若是要強嫁于他,也不是不可能!
但自己卻真是無心娶妻,屆時定會鬧得兩府之間産生矛盾,隻怕聶府與輔國公府之間的交情也會葬送在自己的手上!
因此,此刻聽到雲千夢這樣的語氣,聶懷遠心口憋着的那口氣才盡數的散去!
見他神情頓時松散了下來,楚飛揚走到他的身邊,擡起右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一同步出夢馨小築!
“小姐,小聶大夫走了!”見他們走遠,慕春這才出聲提醒,順便把方才相爺遞給她的信封交給雲千夢!
雲千夢則是立即掀開帷幔,套上繡花鞋便快步走向裡間,隻見曲妃卿此時正斜斜的靠坐在太師椅上,襦裙的裙擺上一片潮濕,就近的地毯上雖已被打掃幹淨,可上面的水漬卻赫然在目,雲千夢便知定是方才曲妃卿聽到聶懷遠的拒絕後,情緒不穩把茶盞給打碎了!
而此時曲妃卿的面孔卻是微微向内側去,執着絲絹的右手緊緊的抵在唇邊,而垂放在膝蓋上的左手則早已握成了拳,那微微發抖的手,無形之中洩漏了她此刻激動卻又悲傷的神情!
雲千夢擡起一手,示意身後的丫頭們出去,獨留自己與曲妃卿呆在裡間,這才緩緩的走向她,并未探頭去看曲妃卿無聲哭泣的模樣,而隻是把雙手輕輕的扶住曲妃卿的肩頭,小心的扶着她的上半身慢慢的靠進自己的懷中,雙臂帶着暖意的環住她不住發顫發冷的身子,輕柔的開口“表姐,若是心裡頭難受,就哭出來吧!把心底的苦楚發洩出來,一切便都過去了!”
語畢,雲千夢隻覺自己腰身一緊,懷中頓時傳來一陣壓抑的嗚咽聲,低頭看去,隻見曲妃卿用盡全力的抱着她,整張臉盡數的埋在她的懷中,輕顫着身子低低的哭着!
一股心酸頓時湧上雲千夢的心頭,右手不禁擡起輕撫上曲妃卿的青絲,心中微歎,這是怎樣的教育,讓曲妃卿即便心如刀割,卻依舊隻能壓抑着心頭的痛,就連哭,也是不能暢快淋漓的發洩出來!
帶着一絲溫柔的輕輕撫摸着曲妃卿的發絲,雲千夢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是枉然,隻是靜靜的陪着她!
“夢兒,我不夠好嗎?”許久過後,曲妃卿的情緒這才稍稍平靜了些,也許真如雲千夢所言,心頭積聚的那抹痛楚通過淚水發洩出來後,整顆心當真是不如方才那般痛了,隻要不去回想聶懷遠當時拒絕的話,她的心頭便不會如刀絞一般!
見曲妃卿漸漸的停止了哭泣,雲千夢放開她,看着滿面蒼白、雙目通紅的曲妃卿,雲千夢掏出娟帕輕柔的為她擦拭着眼睛周圍的淚水,半饷才緩緩開口“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讓他要不起!”
别說如今的太後是曲妃卿的親姑姑,即便沒有太後,輔國公府在西楚的地位、大舅舅的侯爺之位、表哥的尚書之位,均不是聶懷遠所能攀比的!
而聶懷遠始終保持這冷靜清醒的頭腦,盡管得到曲妃卿這樣一位天之嬌女的青睐,他卻沒有半點嬌縱之心,自始至終均是冷靜異常的分析着事情的始末,當真是讓人心生敬佩!
“但我信中亦是提到願意放棄現在的身份地位,他為何還要如此清楚的拒絕?”平生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在被拒絕後,讓曲妃卿心情複雜難受極了,看到足智多謀的雲千夢,便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願放手!
雲千夢看着緊緊拽着自己手臂的那雙青蔥玉手,擡起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雙手,随即淡笑道“他方才亦說你這藥方看似溫和,用起來卻是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是人命關天!表姐,即便表哥願意看到你的幸福,即便外祖母、舅舅均是站在你的身邊,可還有許多人見不得你就此脫離他們的掌控!更有許多看輔國公府不順眼的人,正等着這個絕好的機會打算一網打盡!”
可聽完這一切,曲妃卿卻隻是苦笑着落下一滴淚來,半饷才淡淡的開口“夢兒,你我都錯了!這些,隻不過都是借口罷了!他那最後一句話,才是他真正想說的!隻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已!我雖心系于他,可他始終對我無情!你也不必再安慰我!有他那句話,我心中便有數了,斷不會再糾纏于他!”
說着,曲妃卿擡起手來輕拭去眼角的那顆淚珠,神情雖還帶着淡淡的失落,但眼神中卻似是下了決心般,不再含有奢望癡想!
看着故作堅強的曲妃卿,雲千夢秀眉不着痕迹的輕蹙了下,随即拉過曲妃卿的雙手,帶着一絲擔憂道“表姐,你……”
見雲千夢一副擔心自己的模樣,曲妃卿不由得輕笑出聲,心中卻因為還有如此的關心自己而暖和着,更是反過來握住雲千夢的手,淡笑道“傻丫頭,哭過之後便沒事了!你不必擔心!如今知道了他對我的态度,我又何必再固執下去,否則受傷的隻怕便不止我一人了!況且,既然我與他沒有緣分,那大哥也不必再為我的事情而焦慮,更不用為了我的事情而犧牲他自己的幸福,如此想來,夢兒,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瞧着曲妃卿笑的輕松的樣子,雲千夢的眉頭終究還是緊皺了起來,看向曲妃卿的眼中泛着不解疑惑擔憂的神色,生怕這個向來柔弱的表姐會在回去後想不開!
微涼的指尖輕輕的點了點雲千夢的額頭,曲妃卿輕笑道“傻丫頭,我真的沒事!現在倒有些解脫的感覺,不用每日每夜的揣測着他對我有何态度,反倒是輕松了許多!隻是今日當真是有些丢臉,幸而聽了你的話躲在裡間,否則日後若與他相見,豈不尴尬?”
見曲妃卿言語間的确是恢複了以往的活力,雲千夢也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氣,随即吩咐外面的丫頭們準備洗漱用品,讓曲妃卿好好的整理一番!
隻是,看着她那通紅的雙眼,雲千夢始終覺得不是辦法,便開口挽留道“今晚表姐還是留宿相府吧!否則若被外祖母與舅母看到,豈不多心?”
而曲妃卿則是低頭湊近銅盆,雙手掬起一捧溫水輕柔的洗着臉上的淚痕,随後接過樂瑤手中的帕子輕輕的拭幹,這才開口“祖母與娘親早已是歇息下了,一會我讓樂瑤前去報個平安便可,倒是不叨擾你了!”
說話間,樂瑤已是從随身的荷包中掏出一隻小小的瓷盒,打開蓋子用指尖微微的挑了些白色乳狀的凝脂膏出來,随後輕輕的點在曲妃卿的臉上小心的抹開,這才拿出銅鏡舉到曲妃卿的面前,讓她再次檢查儀容!
雲千夢見她拒絕,便也不再挽留,唇邊隻是溢出一抹極淡的歎息,随即提醒道“明日晚上的除夕宮宴,或許他會進宮領賞!”
不管曲妃卿是真放下還是假裝放下,雲千夢都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免得到時候她沒有心理準備,被人瞧出了端倪!
聽到雲千夢的提醒,曲妃卿轉動臉頰的動作微微的停頓了下,随後才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雖隻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還是落入了雲千夢的眼中!
隻是這一次,雲千夢卻在沒有開口多說什麼,畢竟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有不能讓外人碰觸到的角落,自己若是再開口,豈不是血淋淋的撕開曲妃卿心口的傷痛!
隻相信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心裡的這塊傷口能夠結痂脫落吧!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為了我的事情倒是影響你與楚相的歇息了!”讓樂瑤取來自己的披風,曲妃卿站起身淡笑着開口!
雲千夢則是把信交還給曲妃卿,笑着送她出了楚相府,這才重新返回夢馨小築,卻發現楚飛揚不知何時已經回了内室,此時正斜躺在床上看着她方才讀過的書卷!
揮手讓丫頭們都退了下去,雲千夢解去外衣躺會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隻能睜着大眼愣愣的盯着那繡花的帳頂!
“夢兒怎麼了?竟了無睡意!”纖細的手臂被握住,随後整個人落進一具溫熱的兇膛之中,耳邊随即響起楚飛揚輕柔的詢問聲!
而雲千夢卻隻是搖了搖頭,并未開口!
隻不過那雙小手卻是主動的摟住楚飛揚的腰,緊緊的拽着他身上的白色絲緞裡衣不肯放手!
看着今晚所發生的一切,雲千夢知道曲妃卿并未真正的放下,隻怕她還有還一段時間的傷心,才能夠真正的開心起來!
想着這一切,雲千夢不由得感歎,幸而楚飛揚與自己最終是兩情相悅,否則兩人豈不是成了怨偶?
這樣的好運,讓雲千夢更加的珍惜面前的人,更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
看着今日雲千夢孩童一般的表現,楚飛揚的唇角不由得微微揚起,攬着她纖腰的手更加用力的把她帶進自己的懷中,另一手則是輕拍着她的後背,低聲道“睡吧,明日的宮宴,還有得累呢!”
聽他如此說來,雲千夢本想開口詢問,可心裡頭卻是有些不踏實,便埋首在他的兇膛之中,緩緩的閉上了雙眼,竟在他的輕拍之下,不一會便沉入了夢想之中!
而楚飛揚則是感受到她即便是進入睡夢中,卻依舊緊緊的抓着自己,心情頓時大好,随即也跟着閉上雙眼!
次日一早,待雲千夢睜開雙眼時,楚飛揚果真已不在身旁,摸了摸旁邊的位置,隻覺被褥已經冰涼,想必天還未亮,楚飛揚便已起身進宮上朝了!
喚來慕春等人伺候着,因為晚上要進宮赴宴,雲千夢今日便挑了一襲淡橘色宮緞做成的冬裝換上,頭上的發簪也因為除夕之夜而換上了較為喜慶的萬年吉慶簪,一身的行頭較之京都貴婦小姐的盛裝怕是略顯素淨,但卻極好的襯托出了雲千夢清冷的氣質,顯得相得益彰,讓幾個丫頭均是看呆了眼!
“夫人,二夫人與小姐來了!”而這時,米嬷嬷卻是快步走了進來,低聲禀報着!
聞言,幾個丫頭面面相觑,不明白那二夫人與小姐怎麼就過來了?
一會便要出發去皇宮,真不明白她們此時過來有何事,在外人眼中,倒是顯得有些多此一舉!
而雲千夢則是淡掃幾個丫頭一眼,眼中帶着些許寵溺的笑了笑,随即吩咐道“米嬷嬷,請她們去忘名軒小坐,我即刻便到!”
“是!”米嬷嬷畢竟是老嬷嬷,即便心中對那二夫人以及楚潔不是很喜歡,卻并未擺在臉上,免得被人看去給小姐徒惹是非!
幾個丫頭見雲千夢這就要出門,便立即拿出一早便備好的大氅給她披上,幾人小心的扶着雲千夢出了夢馨小築!
剛踏出正屋,雲千夢便擡頭看了看今日的天色,隻覺這天色有些陰沉,外面溫度低迷夾着微微的寒風,隻怕又是要落雪了!
“小姐何必多跑一趟,直接讓米嬷嬷把她們二人領過來便是!平白的讓小姐受凍!”慕春替雲千夢攏了攏面前的大氅,不讓一絲寒風透過大氅鑽進去,隻是想到那謝婉婉與謝媛媛,心頭便有些不舒服,隻覺那二夫人對待小姐的态度實在是太過熱情了,似乎是在為什麼事情做打算!
見慕春如此的憂心,雲千夢卻隻是淺淡的一笑,嘴角的梨渦若隐若現,美得讓人歎服!
“你都快成小管家婆了!”雲千夢心中豈會不知那謝氏打的主意?隻是謝氏的輩分擺在那邊,加上又有爺爺的關系,雲千夢即便不給謝氏臉面,但爺爺的面子,卻還是要顧及的!尤其此時楚培一家均是住在楚王府,自己若是與謝氏撕破了臉面,隻怕難做的也隻有爺爺與楚飛揚了!
“一會去了忘名軒,都不許唬着一張臉!否則沒收今天晚上的紅包!”踩着極穩的步子往忘名軒的方向走去,雲千夢低聲囑咐着身後的四個丫頭!
“啊?不是吧,小姐!”四個丫頭竟是異口同聲的出聲,聲音中帶着哀求凄慘,卻讓雲千夢心情一時好轉了起來!
步行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幾人轉彎走進一座坐落在楚相府西南面的忘名軒,這并非專門待客的院落,隻不過距離楚相府大門最近,雲千夢便安排米嬷嬷把謝氏與楚潔請了過來!
“抱歉,我來晚了!”外面的丫頭剛剛掀開厚實的門簾,雲千夢便笑着開口,随即踏進忘名軒的正屋朝着謝氏福了福身“見過二娘!”
謝氏正與楚潔閑聊,見雲千夢夾帶着一股寒氣的走了進來,立即上前拉着她坐下,溫暖的雙手捂着雲千夢的,關心道“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今日是我們不好,本應該直接去皇宮的,可潔兒吵着要與嫂嫂一同進宮,這才不請自來,倒是累的你四處奔波了!”
楚潔聽到自己母親對她的抱怨,頓時跑到謝氏的身旁,摟着謝氏的身子撒嬌道“娘說的什麼話,潔兒就是喜歡嫂嫂嘛!”
看着她們母女感情如此的深厚,雲千夢也跟着笑了,趁着慕春端來茶盞的機會,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随即溫聲道“我還隻怕請不來二娘與妹妹呢!正巧路上也怪悶的,有二娘與妹妹相陪,倒是甚好!隻是怎麼不見兩位表妹?”
謝氏如此大費周章的前來楚相府與自己同行,還不是為了能夠通過自己認識結交京都中的夫人小姐!
畢竟,楚培雖有個楚王父親與楚相兒子,但他離京多年,京都之中的人事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隻怕想要融入進京都的貴族圈子,沒有人引導,隻怕是事倍功半的!
“她們二人留在王府中守歲!”見雲千夢問到謝婉婉姐妹,謝氏淡笑着回答了一句,随即又把心思放在楚潔的身上,見她活潑亂動的樣子,不禁皺眉道“潔兒,不可放肆!快快坐好!”
聞言,雲千夢目光轉向楚潔的身上,隻見她今日一身桃粉色的冬裝,頭上插着幾支八寶琉璃玉簪,襯得那張小臉越發的甜美!
尤其那一身豔麗的顔色更是把她玲珑有緻的身段襯托的完美無缺,真真是一副古代美人的嬌羞柔弱模樣!
反觀今日的謝氏,亦是一身盛裝打扮,較之楚潔的嬌美,謝氏則是多了一股成熟的韻味,隻見她頭上的金步搖随着她轉頭的動作而微微的顫動,真是平添了一抹貴婦的味道!
看來,這兩人今日均是在着裝上下了功夫、花了心思的!
“夫人,時候不早了,馬車已經準備好,還請夫人、二夫人、小姐上車!”此時,在外忙碌的上官嬷嬷走了進來,隻見她恭敬的開口,有禮的提醒着各位主子!
雲千夢點頭,随即與謝氏楚潔一同起身,款款朝着相府大門走去,因為多了謝氏與楚潔二人,這次上官嬷嬷便多準備了一輛馬車讓丫頭們坐在後面的馬車内!
待所有人都坐進馬車,車夫這才小心的揮鞭……
“娘,你看,這京都就連酒樓客棧均是挂上了紅色的燈籠,看着真是喜慶!”今晚是除夕之夜,長街上早已沒了商販路人的影子,所有人均是窩在家中與親人過年,因此要說熱鬧還真是看不到,但是長街卻被布置的十分的喜慶,也難怪楚潔會喜歡!
雲千夢甚至是聽到後面那輛馬車内傳來開心的談論聲,隻怕慕春那幾個小丫頭也是十分的高興吧!
“妹妹還沒有看到乞巧節那晚人擠人的場面呢!那才叫做壯觀!當時人多的連步子都邁不出去,當真是有些好玩的!”看着楚潔如此的開心,雲千夢笑着開口!
楚潔一聽雲千夢的話,頓時來了興趣,便不再看外面清冷的長街,雙目含着好奇的開口“嫂子,真有那麼好玩嗎?我在幽州的時候,爹爹和娘親都不讓我出門,整日呆在家中,好沒有意思!”
“嫂嫂什麼時候騙過你?乞巧節的當晚有猜燈謎、遊綠黛河,哦,對了,還有奪簪大賽呢,保準讓你看得眼花缭亂,盡興而歸!”見楚潔耷拉着一張小臉,雲千夢笑着細數着乞巧節那晚的熱鬧,臉上不由得沉浸在回憶之中!
而楚潔聽她這麼一說,又配合着雲千夢的表情,心裡頭所有的好奇盡數的被勾了起來,立即高興的開口“哎呀,明年我一定要與嫂嫂一起過乞巧節,那幽州好沒意思,哥哥忙着讀書,兩位表姐又忙着……”
“潔兒!”這時,謝氏冷不丁的開口,隻見她滿面笑容的拉着楚潔坐下,細心的替她整理着腰間挂着的荷包,随後滿面無奈的看向雲千夢,似是十分頭疼的對雲千夢開口“我真是拿她沒有一點法子!總想着婉婉與媛媛性格安靜,她跟着她們兩人也會變得甯靜一些,可不想,這些年是越大越調皮!你也不想想,你大哥如此的文武雙全,二哥若是個纨绔子弟,豈不是丢了你大哥的臉面?婉婉與媛媛自是文靜的女兒家,平日裡不忙着學習女工,難道像你這小猴子一般的上竄下跳?再說,明年的乞巧節,沒準你嫂嫂便有好事了,到時候,你可不許鬧着你嫂嫂,否則,娘可不饒你!”
雲千夢自始至終均是嘴角含笑的聽着謝氏對楚潔的責備,畢竟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便沒有開口的必要了!
“娘,嫂嫂有什麼好事?”楚潔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哪裡懂得謝氏的暗示,便直直的問了出來!
卻被謝氏點了點額頭,無奈道“沒羞沒臊的,這也是你能問的?隻不過,明年的這個時候,或許你就要當姑姑了!”
此話一出,饒是楚潔沒有經曆過男女之事,也立即明白了,雙眼含笑的看向雲千夢,着急的問道“嫂嫂是不是已經有喜了?”
見謝氏三言兩語便轉移了楚潔的注意力,雲千夢笑着搖了搖頭,淺聲道“哪有那麼快?是二娘太心急了!”
可她的話一出,謝氏便緊跟着開口“何止是二娘,你公公心裡也是着急的!畢竟,你可是楚家的少夫人,而輕揚年紀尚小,王爺與你公公自然是把希望盡數的放在你的身上!”
聽着謝氏的話,雲千夢心中不由得浮上一抹冷笑!
若是說楚王爺爺着急,她自然是相信的!
可若是說楚培着急抱楚飛揚為他生的孫子,這可是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号的!
況且,這謝氏才來京都三天,便開始盯着自己的肚子,是想給自己壓力還是另有所圖,或者兩方面都是她說出此話的目的,這倒是值得讓人深究!
“外面似乎落雪了!”車簾被風不小心掀起一角,雲千夢側目看向外面越發昏暗的天氣,竟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外面竟洋洋灑灑的下起了雪花,看着那一片片如鵝毛般輕盈白淨的雪花緩緩飄落,真是美不勝收,讓人移不開眼!
而謝氏與楚潔聽着她的驚呼,也掀起車簾往外看去,果真是下起了白雪,讓自小到大生活在南邊而沒有見過落雪的楚潔更加的開心,那雙甜美的大眼緊緊的盯着外面的雪花,更是不顧謝氏阻攔的伸出右手接住那雪片玩!
“夫人,馬上到皇宮了!”車夫此時出聲提醒着車内的人,謝氏立即把楚潔的手給拉了進來,免得被人看到丢了楚王府的臉面!
而此時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隻覺車身微微的晃動了下,便聽見外面禁衛軍的聲音,想必是車夫跳下馬車解釋着這是哪家的女眷,順便把腰側楚相府與楚王府的腰牌拿出來給禁衛軍檢查!
不一會,車身再次一沉,車輪緩緩滾動了起來,可見馬車經過檢查已經朝着内宮駛去……
一如既往的繁瑣,下了馬車,三人相繼坐進三頂轎子中,往禦花園旁的一座偏殿走去!
三人走出轎子,在宮女的帶領下走進偏殿,而此時,偏殿内已是來了不少的官家女眷,衆人坐在一旁談天說笑,熱鬧的場面與外面的天寒地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夢兒!”剛踏進偏殿,便聽見不遠處有人喚着自己的名字,循聲看去,隻見季舒雨與曲妃卿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朝自己笑着!
雲千夢回以微笑,領着謝氏與楚潔一同走了過去!
“夢兒見過舅母!許久不見舅母,舅母身子可好?”雲千夢朝着季舒雨福了福身,随即嘴甜的問安!
“快讓舅母看看!”季舒雨早已把雲千夢當作自己的孩子,如今孩子嫁人,豈有不擔心的?也隻有真心把雲千夢當作了自己的孩子,才會在普一見面便注意着雲千夢的氣色,唯獨怕這孩子受了委屈!
“舅母,夢兒好着呢!隻是不知外祖母與舅舅身子如何?”話雖如此,可雲千夢還是走到季舒雨的面前,讓她細細的看了一遍!
“都好!你舅舅此刻在前朝呢,母親被太後請去了鳳翔宮!這兩位是?”一一回答了雲千夢的問題,季舒雨注意到雲千夢身後站着的兩人,心中則早已明白了她們的身份!
“這是夫君的二娘與小妹!”雲千夢微微側身站到季舒雨的身旁,随即向她介紹着謝氏與楚潔!
“原來是楚夫人,真是幸會!”此時,季舒雨則是領着曲妃卿站起身,笑着迎向謝氏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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