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楚王妃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離别禮物

楚王妃 甯兒 10900 2024-01-31 01:11

  一時有些窘迫,雲千夢頓時想也不想的便拿手遮在那片四葉草上,拒絕被楚飛揚看到自己糟糕的針法。

  “哎呀。”卻忘記那根細小的繡花針卻是插在錦緞上,不小心刺到右手食指的指腹,瞬間的疼痛讓雲千夢輕呼出聲,精緻的秀眉頓時微蹙了起來。

  “真是粗心。”對于雲千夢這少有的冒失,楚飛揚低聲出言責備,與此同時卻是執起她的右手,看着那淡粉色的指腹中冒出一顆鮮紅的血珠,想也不想的便含入口中。

  一時間内室之中安靜至極,雲千夢面色漲紅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含在楚飛揚的口中,而此時楚飛揚卻是低垂着眼眉,整個人的注意力盡數的聚集在自己的手上,仿若天大的事情也沒有她的手重要,這讓雲千夢心中産生了一絲奇妙的感覺,不由分說的便取出自己的手指,随即右手握拳藏于衣袖下,面色尴尬的轉而看向窗外,見此時夜色朦胧,透着一縷清冷的月光,心頭的躁動這才漸漸的平複了下來,隻是那如玉臉龐上的燥熱卻依舊不褪,讓她心頭暗自懊惱,不禁又有些責怪自己方才的粗心大意。

  “唉。”而此時,楚飛揚卻是微歎口氣,那雙黑眸閃着亮光的緊盯着雲千夢,帶着以往所沒有過的專注,仿若想把雲千夢的模樣刻進腦海之中。

  而雲千夢卻是裝作沒有看到他此時的模樣,徑自把手中的繡品塞進針線碎布之中,複而又檢查了一遍,确定楚飛揚不會看到自己那蹩腳的針法時,這才穩下心神擡眸看向楚飛揚,譏笑道:“相爺也有唉聲歎氣之時?”

  一個連太後也不放在眼中的人,雲千夢還真是猜不透有何事能讓楚飛揚如此歎息為難的,莫非。

  目光不由得掃向那被埋在下面的繡品,雲千夢眼中劃過一絲溫愠,獨自安慰着自己,他應該不會為這樣的小事而歎息吧。

  “洛城爆發了瘟疫,你應該知道了吧。”看着雲千夢,楚飛揚低聲問道,口氣中帶着一絲無可奈何。

  聽他如此一問,雲千夢則是點了點頭,瘟疫一事早已是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自己又是生在官宦之家,豈能不知?

  隻是卻不知到底是哪種病毒,隻知百姓中對這瘟疫已是聞風喪膽,一個個均是擔心受怕的模樣,就連今日相府的侍衛也比平日裡多了幾倍,想來定是雲玄之擔心瘟疫會傳入相府,這才加強戒備,以防有外人趁機躲進相府吧。

  “為何與我談論這個?難道是已經找出應對之策了?”微微蹙眉,雲千夢雙眸直直的望進楚飛揚的黑眸之中,隻見那耀眼的黑色中隻有自己的身影,那樣的凝視,讓她的心不由得微微一跳,一種不安的感覺頓時襲上心頭,想要抓住那感覺,卻讓它快速的從那個腦中滑走。

  楚飛揚卻是失笑的搖了搖頭,随即握起她的雙手,指腹輕輕的撫摸着她細膩光滑如凝脂的手背,輕聲囑咐道:“我不在的這段時日,你自己要加倍小心,若是有事,便讓習凜通知我。”

  聽他如此一說,雲千夢雙眉頓時輕擰了起來,心頭不由得高高的懸起,頓時問道:“難道你要去洛城?”

  見雲千夢一點便通,楚飛揚欣慰的笑了笑,就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心思細膩的她,自己也隻不過是稍稍透露了幾句話,便被她瞬間便猜到了,在這個丫頭面前,他還當真是沒有半點的隐私可言。

  隻是看到他笑出聲的模樣,雲千夢卻是猛地收回手,黛眉差點倒豎起來的出聲教訓道:“此時并不清楚是何病情你便冒失的過去,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可曾想過後果?況且,你并非太醫,不懂醫術,此番過去,隻怕是有心無力,說不定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你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竟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雲千夢并不知自己此時的眼神中透着一抹擔憂,那責備的話語中擔着少有的激動,落在楚飛揚的眼中卻是萬分的喜悅,右手伸出快速的抓住她的手腕,随即微微用力,便把雲千夢扯進自己的懷中,一手摟着她的纖腰,薄唇輕抵她的耳畔,緩緩開口“我會萬分小心的。況且此次亦有太醫随行,定不會出事。每隔三日,我便會書信傳遞給你報平安的,你且放心。”

  “誰說我擔心了?”臉頰貼在那溫熱的兇膛上,雲千夢嘴硬的不肯承認自己的心事,腦中卻是飛快的運轉着,随即擡起頭來看向楚飛揚,推薦道:“若你執意去洛城,不如請榮善堂的小聶大夫同行。他雖沒有入宮為太醫,但是醫術精湛,且醫德尚好,若是他去洛城,定能事半功倍。”

  聽到雲千夢的推薦,楚飛揚卻是放心的笑了,随後便接話道:“今日前來,我便是想向你借這個人。雖然榮善堂在京都貴族眼中有些上不了台面,可小聶大夫的名字在百姓之中卻是頗得贊賞,這樣的人若是去了洛城,比起那些在宮中養尊處優已忘了何謂醫者仁心的太醫,可是有用的多。隻不過,夢兒舉薦此人,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私心?”

  說着,楚飛揚那含笑狡猾的眸子便直勾勾的盯着雲千夢,似乎早就料到雲千夢的用心。

  而雲千夢卻也是睜着雙眸看向楚飛揚,眼中沒有躲閃與隐瞞,坦誠一片的眼底是楚飛揚最為喜歡的誠實,而雲千夢卻鮮少在人面前露出這樣的情緒,更是讓楚飛揚萬分的珍惜,隻能趁着今夜最後的時光靜靜的摟着她,把心中接下來所有的安排盡數的說給她聽,“我與爺爺這次同行,婚事方面上官嬷嬷會準備妥當,最近京都人心不穩,若是沒有事情,還是呆在相府較為安全。夢兒,我知你擔心曲妃卿,但現在是非常時期,曲妃卿的事情定會押後處理,你隻需保護好自己,讓我放心,明白嗎?”

  雲千夢安靜的聽着楚飛揚的安排,時不時的點一下頭,隻是卻發現楚飛揚此時的心中隻有對她的安慰,卻全然不知前去疫區的他更為危險幾百倍,便出聲提醒道:“朝中難道就沒有接到任何有關瘟疫的消息嗎?就連病狀都沒有?”

  若是知道了病狀,興許自己還能幫上一些忙。

  而楚飛揚卻是搖了搖頭,帶着些許遺憾道:“沒有。此次瘟疫來得太過突然,傳染速度又十分的迅速,就連洛城内的大夫也均是染上這瘟疫死了,此刻附近城鎮的百姓紛紛避之而不及,又哪有大夫願意進入洛城為人診病?”

  雲千夢聽他如此說來,面上神色更為凝重,雙目中盛滿嚴肅的目光,認真的開口,“到了洛城,定要把患者的症狀傳達給我。”

  楚飛揚見她如此這般的神情,知她定是關心自己,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閃過少有的激動,神色十分認真的低下頭來湊近雲千夢的臉蛋,與她相互平視着,随着頭漸漸的沉下,那張薄唇卻是緩緩開口,“放心,定不會讓你擔憂的。隻是,能得夢兒這般的關心,真是讓我受寵若驚。若是可以的話…哎呦…”

  有些口無遮攔,卻被雲千夢狠狠的踩了一腳,出其不意的動作讓楚飛揚低呼出聲,卻換來雲千夢的瞪視。

  凝視着已經看穿自己想法的雲千夢,楚飛揚卻絲毫不見尴尬,唇角反倒是泛起一抹笑容,手上的力道稍稍用力,雲千夢的身子立即緊貼着他的,卻隻是靜靜的抱着她,兩人均不曾再開口。

  鼻下萦繞着她發間身上飄散出的點點自然清香,讓楚飛揚不由得緩緩閉上雙目,享受着兩人之間少有的靜谧時光。

  而雲千夢則是少有的伸手環住楚飛揚的腰身,心中帶着些許擔憂,卻也知他定會照顧好自己,便也斂下雙眉,隻安靜的側面貼在那散發着點點熱氣的兇膛,珍惜面前僅剩的相處時光。

  “夢兒,我這一去怕是要在洛城待上一段時日,你可有何禮物想要送我的?”微微睜開雙目,楚飛揚看着桌上那被雲千夢藏起來,隻剩一角露在外面的錦緞,眼中言笑的問着。

  聽出楚飛揚言語之中帶着的笑意,雲千夢面上一窘,随即擡起頭來,果真是捕捉到楚飛揚嘴角那抹來不及收回的淺笑,心中頓時惱怒,松開環住他腰間的手,淺笑着開口,“這離别擁抱便是最好的禮物。”

  說完,雲千夢便狡猾的笑了,此刻的她眼若星辰,燦爛絢麗,右臉頰上那小小的梨渦若隐若下,眼底泛着數不盡的狡黠,臉頰上飄着的淡淡紅雲更是讓楚飛揚身随心動的猛地低下頭,竟在她的詫異之中快速的捕捉到那兩片紅唇。

  半饷之後,楚飛揚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雲千夢的雙唇,一手輕輕覆上她的青絲,把她的頭壓向自己的兇膛,微亂的心跳讓雲千夢那有些渙散的神志立即恢複了正常,卻是沒有開口責備,而是側耳傾聽楚飛揚情緒中少有的失控。

  “我把習凜留在你身邊,若有事情,讓習凜飛鴿傳書,切莫再以身犯險。”想起雲千夢的大膽,楚飛揚總覺得還是囑咐一聲較能讓自己安心。

  可雲千夢聽到這話卻猛地擡起頭來,眼中的神色早已恢複了清明,隻見此刻她滿眼的不贊同,帶着一絲堅決的拒絕道:“我身邊不缺人,你的身邊才真正的需要人手,習凜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些。”

  雖然侍衛抵擋不了疾病的侵襲,但多一個人在楚飛揚的身邊,總是多一份保障。

  凝視着雲千夢眼底的擔憂,楚飛揚卻是沒有再出聲,隻是從腰側取下一塊碧綠的玉佩放在她的手心,随後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放開了她,颀長矯捷的身軀在夜色中微微翻動了幾下,便消失在雲千夢的面前。

  收回看向黑夜中的目光,雲千夢的心情再也不能像方才那般平靜,眼眸之中寫着少有的擔心,卻也知楚飛揚此行非去不可,便閉上雙目,待再次睜開時,眼中焦色已無,眼底一片冷靜。

  看着被自己捏在手心中的玉佩,碧綠的色澤在燭光下竟泛着一抹波光粼粼,一看便知是價值連城的好玉,楚飛揚留下這個,怕是想給自己多一層的保護吧。

  嘴角含笑的收好玉佩,雲千夢拿過那藏有錦緞的盒子,卻發現裡面的刺繡不知蹤影,雲千夢面上不由得的微微一紅,想來定是楚飛揚方才偷偷拿走了,隻是,那樣的手藝,當真是有些送不出去,他也真是不怕人笑話。

  夜色正濃,秋風卻漸起,楚飛揚從雲相府回到自己的楚相府,卻發現此時的楚相府燭火通明,整個府邸映照在一片燭火之中,随即便知是何人擅自闖入了自己的府中,收起一身外露的情緒,楚飛揚沿着九曲回廊目不斜視的快步走向自己的書房。

  “呦。大忙人回來了。”可依舊有人不肯放過他,半途中便截下了他的腳步。

  隻見楚王手捧一壺熱茶立于回廊的一旁,眼中泛着笑意的直盯着楚飛揚。

  “随便進出别人的家門,當真是沒有禮貌。”而楚飛揚卻是冰着一張臉,冷冷的回了一句。

  “什麼意思?什麼叫别人的家門?你是我孫子,我進自己孫子家裡難道還要送上拜帖嗎?再說,我是王爺,你隻是宰相,自然是我大一些,難道要我給你遞上拜帖嗎?”可不想,楚王一聽完楚飛揚的話便跳腳起來,隻是那手中的紫砂壺卻是端的極其的穩當,裡面的茶水竟沒有潑出半點。

  “王爺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更應該加倍的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像這樣深更半夜潛入别人的府中,實在是有失王爺的身份,若傳了出去,定會讓人恥笑。”見楚王以一人之力擋在走廊中間,楚飛揚此刻也不急着離開,隻見他老神在在的雙手抱兇斜靠在柱子上,眼底含着譏笑的看向胡子亂顫的楚王。

  “誰?誰敢給本王亂傳,本王第一個不饒他。”聽楚飛揚如此一說,楚王立即斜眼射向站在園子中的焦大,似是在警告他謹言慎行。

  而焦大卻是徑自的立于花園的一角,隻是盡職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對于楚王那威脅的目光,卻是視而不見。

  楚飛揚看着自娛自樂還十分開心的楚王,不禁搖了搖頭,站直身子便要往前踏步,卻被楚王一個閃身擋住了去路,隻見楚王把自己的臉湊到楚飛揚的眼下,帶着幾分八卦道:“小子,你方才去哪裡了?瞧你這紅光滿面的模樣,想必是去與小丫頭道别了吧。”

  說着,隻見楚王又湊近了些,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使勁的嗅着楚飛揚身上的氣味,随即賊兮兮的笑了,用促狹的眼神瞥了眼楚飛揚,低聲笑道:“定是去看小丫頭了,否則身上怎麼會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而楚飛揚卻是沒有時間與楚王鬥嘴,見他眼底早已猜到了,楚飛揚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反倒是伸手想拂開面前鬧人的楚王,卻不想楚王竟先下手為強的探出自己的右手,伸向楚飛揚的衣襟處,口中喃喃自語道:“瞧你這小子滿面春風的模樣,定是在小丫頭那得到了寶貝,快拿出來給我瞧瞧,否則我一會便去找小丫頭。”

  而楚飛揚卻是一手隔開楚王的搜身,随即一個轉身,瞬間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冷着臉吓唬着不肯罷手的楚王“你若再胡鬧,我立刻便讓人哄你出去。”

  聞言,楚王果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隻是他卻僅僅是把手上捧着的紫砂壺放在廊下,随即身形一閃竟快速的到了楚飛揚的面前,這次改由雙手同時進攻,口中竟還不閑着,“你敢。我是你爺爺,小心我上衙門告你不孝。快拿出來,定是得了什麼寶貝,否則你怎麼會如此怕我搜身?”

  可楚飛揚又豈會真讓楚王搜出身上藏着的刺繡,身形立即飛出走廊,腰間纏着當作腰帶的軟件頓時被他抽了出來,銀龍一般的軟劍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楚王亦是不落人後,緊追其後的跳出走廊,從焦大的手中接過一柄長劍,手持劍柄頓時與楚飛揚手中的軟劍相擊在一起,發出一陣兵器相交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快拿出來。否則你今晚别想休息了。”手中長劍娴熟的攻向楚飛揚,空着的手仍舊不死心的伸向楚飛揚的衣襟。

  “做夢。”一聲冷絕的拒絕聲頓時打斷了楚王的幻想,那軟劍如與楚飛揚合二為一般,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擋下楚王下一步的攻擊,讓楚王絲毫占不到便宜。

  焦大則是立于一旁,仔細的聽着屬下低聲的禀報,時不時的擡眼看一下院中兩人打鬥的情況,見兩人一時半會是不能收手,便徑自擡腿随着屬下走向另一個院落。

  “你不是很關心爺爺嗎?為了爺爺連洛城都敢去,怎麼現在變得這般的小氣,連看一眼都不讓。”楚南山看着孫子越發精進的武藝,手中長劍頓時收起背在身後,此次采取懷柔政策。

  而楚飛揚卻沒有因為楚王一時的收手而放松警惕,手中的軟劍始終被他緊緊的握住,那銀色的劍身在幽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的寒氣逼人,隻見他冷笑一聲,随即反駁道:“本相隻是擔心王爺去疫區胡鬧,這才跟過去。還請王爺莫要自作多情,若此時王爺時間充裕,不如回楚王府好好的休息,免得惹人讨厭。”

  說完,楚飛揚便轉身,改由另外一條路前往自己的書房。

  楚南山聽着孫子嘴硬的回答,頓時捂着嘴低低的笑出了聲,隻是在那故意混淆視聽的笑聲中,他的身影卻如鬼魅一般的沖向楚飛揚的後背。

  身邊的風向微有變化,雖十分的細微卻讓向來敏銳的楚飛揚頓時感受到了,加上腳便那突然多出來的人影,楚飛揚猛然回身。

  ‘噹。’電光火石般的擋下了楚王的偷襲,兩人再次進入下一回合的打鬥之中。

  此時榮善堂的門口,習凜正帶着身邊的侍衛,協助小聶大夫把藥草盡數的裝箱上了馬車。

  容雲鶴得到消息趁夜便趕了過來,見此時榮善堂的門口已是裝滿了整整十大馬車的藥材,又見是楚飛揚身邊的侍衛,便拉過小聶大夫,低聲問道:“你準備前去洛城。”

  見他如此問道,小聶大夫點了點頭,眼底閃爍的是醫者父母心的擔憂,“那邊沒有大夫,若是不去,隻怕洛城蔣成為空城。我雖知自己人單力薄,但隻要能夠盡自己一分力量,那也便是無憾了。況且,去了洛城,說不準便能研究出壓制瘟疫的藥方,這對于大夫而言,是最是讓人興奮的。”

  聽小聶大夫如此一說,容雲鶴便知他心意已決,對于一個嗜醫如命的人而言,别人紛紛畏懼的洛城卻是小聶大夫十分向往的地方。

  “既如此,我也便不留你。京都的一切事宜,我均會打理好。若是草藥用完,你便讓人帶着這個去附近的城鎮購買草藥,這總比從京都運過去要方便的多。”說着,容雲鶴便從袖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木牌遞給小聶大夫,也算是容家為洛城的百姓做的一點好事吧。

  小聶大夫也知此刻西楚藥材緊張,皇宮即便派出禦醫同行,隻怕那些珍貴的藥材也要留在宮中給皇帝等人服用,哪裡輪得到洛城那些平明百姓使用,因此這才準備自己多帶些藥材。

  隻是,洛城雖遠離京都,可卻也是一座大城,生活在那的百姓少說也有幾十萬,隻怕自己帶去的這點藥材也隻是杯水車薪,此刻有了容雲鶴的支持,倒是讓小聶大夫心中懸着的一顆大石頭落了地。

  有些感激的接過那木牌,卻見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消片刻,幾名太監便勒馬停在榮善堂的門口。

  習凜見是皇帝身邊的近身太監,那已出鞘的長劍這才重新落回劍套之中,而那公公顯然也是看到了習凜,立即笑着走上前寒暄道“楚相辦事真是迅速,沒想到能夠在此見到習護衛。”

  習凜掃了眼那公公,見他手中還端着明晃晃的聖旨,便開口,“不知公公前來有何要事?”

  “不知小聶大夫在哪裡?奴才這是來宣旨的。”說話的同時,那公公暗藏精明的雙目已是掃了榮善堂數眼,目光最後落在與容雲鶴站在一起的年輕男子身上,便笑着開口,“想必這就是小聶大夫吧。趕緊跪下接旨吧。”

  衆人心頭一陣緊張,不知為何會在深夜派人前來宣旨,便紛紛跪下,等着那公公讀出聖旨裡面的内容。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榮善堂聶懷遠醫者仁心,特賜八品禦醫,欽此。”

  短短的一句話,卻是把小聶大夫與皇宮拉扯上了關系。

  隻見他雖接過了聖旨,隻是面上的表情依舊是閃着不可置信,甚至那看向容雲鶴的雙眸中也盡是驚訝。

  “聶太醫,皇上說了,您隻管好生的為洛城的百姓治病,這榮善堂所出的所有藥材,均由國庫購買。”見小聶大夫滿面的訝異,那公公誤以為是驚喜過度,便笑着把玉乾帝的話帶到他的面前,随即向容雲鶴及習凜點了下頭,便立即上了馬背,急急的往皇宮趕去。

  容雲鶴雖不知為何玉乾帝會突然讓小聶大夫做了禦醫,隻是那公公口頭帶到了話,卻讓他眼中浮現一抹笑意,那楚飛揚真是什麼都算到了,知道小聶大夫不會空手前去洛城,又擔心雲千夢投在榮善堂的銀子受損,這才讓玉乾帝答應出資買下自此的草藥,當真是個可怕至極的男人。

  “這算什麼?若是我有意做禦醫,豈會用這樣的法子?”可這邊小聶大夫卻是惱火了,看着手上的聖旨卻如看到燙手山芋一般頭疼。

  “我倒認為不錯。你此次若是立功回來,這榮善堂便聲名大噪,屆時豈不是能為更多的百姓看病?至于這禦醫之職,怕是皇上為了讓你盡心盡力的獎勵,你若是覺得累贅,回來後辭官便是,又有何惱怒的?”容雲鶴看了眼督促着學徒搬運草藥的習凜,随即低聲在小聶大夫耳邊說道。

  聽容雲鶴如此分析,小聶大夫這才稍稍點了點頭,随即收起那聖旨,心中暗道一切待回京之後再說吧。

  翌日,寅時,夜色朦胧中,安靜的長街上響起一陣清脆且有節奏的馬蹄聲,上百人馬從楚相府的門口,披星戴月的朝着洛城的方向奔去。

  與此同時,小聶大夫被封為禦醫的事情卻也被容雲鶴送進了绮羅園中。

  “小姐今日怎起的這麼早?”慕春見雲千夢的内室中早已點亮了燭火,便打着哈欠的走了進來,卻見雲千夢早已穿戴整齊的坐在書桌後,手中拿着一張小小的紙條仔細的看着。

  見雲千夢黛眉微蹙,慕春便放輕了腳步,蹑手蹑腳的打開内室的木窗,隻見一層朦胧的光線緩緩的照了進來,隻是越是接近冬日,這清晨外面的氣溫卻是愈發的低冷,見雲千夢隻着一件單衣,慕春立即走到衣櫃前,從裡面取出一件披風,小心的為她披在肩頭,小聲的問着,“小姐這是怎麼了?起的這般早,竟還穿的這樣少,小心着了風寒。如今楚相不在京中,小姐若是病了,豈不是讓他在千裡之外也跟着擔心嗎?”

  楚飛揚出楚王前去洛城的消息倒是傳的挺快,就連慕春這樣的小丫頭都已經知曉了。

  雲千夢則是淺笑了下,随即擡手湊近那燭火,燒掉了手上的紙條,“去準備馬車,一會天亮後,便去輔國公府。”

  “是。”慕春低低的應了一聲,便立即轉身離開了内室。

  隻是,還不等雲千夢用完早膳,便見老太太領着雲易易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祖母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孫女這邊?不知祖母與四妹妹用過早膳沒有?”放下吃了一半的碗筷,雲千夢笑着起身問道。

  “大姐姐。”而雲易易卻是哭喪着臉從老太太的身邊直直的跑向雲千夢,那膝蓋眼見着就要跪在雲千夢的面前,幸得雲千夢眼疾手快,立即與元冬一人一邊的扶起了雲易易,這才免去了這驚人的一跪。

  “四妹妹這是怎麼了?為何如此傷心難過?”有些不解的看向老太太,卻見老太太此時卻是鐵青着臉,徑自領着一堆丫頭婆子走進雲千夢的内室,徑自坐下後,這才帶着怒氣的開口,“還能怎麼了?還不是想爹娘了?”

  聞言,雲千夢卻沒有立即回答老太太,而是先轉目看了慕春等人一眼,見她們亦是微搖頭不知出了什麼事情,這才謹慎的問道:“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讓祖母與妹妹這般的傷心動怒?”

  老太太一聽,手中的拐杖便用力的戳着地上鋪着的毯子,發出一陣陣讓人心煩的‘咚咚咚’聲,待她耍足了威風,這才冷着臉開口,“她爹娘、你二叔二嬸是外人嗎?那柳含玉憑什麼不讓他們二人進相府?她一個小小的姨娘如今得了勢了,竟連主子也敢攔在門外。她也不想想,她出了生了個丫頭片子,她連蘇青都不如,如今倒是蹬鼻子上臉了,竟帶着相府的護衛,不讓你叔叔嬸嬸進門。我這一氣,哪裡還吃得下早膳,這忙不疊的便領着你四妹妹過來。夢兒,你好歹也是這相府的大小姐,你身份尊貴無人能及,豈能容忍那等下作的小娼婦這般的放肆。”

  一聽老太太的話,雲千夢便知是怎麼回事了。

  隻是聽着老太太那滿口的說辭,簡直與鄉間村婦無異,哪有一點大家主母的樣子,讓雲千夢心中十分的反感。

  再看這兩人進入直闖自己内室的架勢,怕也是知道楚飛揚與楚王如今紛紛前去洛城,認為自己少了這兩人的撐腰,便把她當作軟柿子來拿捏了。

  如此一分析,雲千夢倒是重新坐在了餐桌前,執起面前的碗筷,繼續用着未完的早膳。

  “夢兒,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吃得下去?”老太太見雲千夢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竟還吃的如此的津津有味,頓時火冒三丈,恨不能掀了雲千夢面前的餐桌。

  而雲千夢卻是秉持食不言的規訓,耐心的用完面前的早膳,在雲易易眼饞的目光下,讓米嬷嬷撤了桌子,漱口擦手結束後,這才走回内室,端過慕春遞過來的清茶優雅的抿了一口,回味過三後才緩緩開口,“祖母何必動怒。如今外面的人的确是進不了相府,并非柳姨娘存心刁難,這是父親親自下的命令。别說是咱們相府,現在瘟疫嚴重,京都各大府邸均是隻出不進,就連那每日提供食材的小販也是要經過幾道檢查,才能準許運進食材。父親如此做,隻不過是為了确保府内衆人的安全,若是此時放了叔叔嬸嬸進來,那以後就不好拒絕他人了。祖母身為當家主母,又豈能不明白父親的苦心?且如今叔叔嬸嬸均在京都,隻消瘟疫被控制住,父親自然是會應允他們進府的,又何必急在一時?這樣長久的呆在外面,那染病的幾率反而更大一些。祖母若真是心疼叔叔嬸嬸,不如還是勸勸他們,好生的呆在别院,莫要讓人擔心了。”

  雲千夢一番話,說的老太太頓時啞口無言,隻是心中的怒火卻是更旺盛了。

  “大姐姐,聽說楚相與楚王爺都已經動身去了洛城,不知危不危險。”這時,雲易易突然出聲,此時的她眼帶陰毒,完全不似方才進來時那般楚楚可憐的模樣。

  而老太太一聽雲易易的提醒,眼中的怒意便明目張膽的表露了出來,立即沒好氣地開口,“那地方現在可是座死城,隻怕是有去無回。”

  隻是,她的話剛落地,兩人便覺周身的氣息頓時寒冷了下來,再看雲千夢,隻見她面帶冷笑,眼中綻放着讓人心驚膽戰的冷漠,正用極其好笑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們二人。

  隻不過,老太太的話也不無道理,此時瘟疫蔓延,又豈有正常的人願意前去,楚飛揚與楚王此次前往,隻怕也是兇多吉少。

  這雲千夢此時怕還做着嫁入王府的美夢,卻讓老太太與雲易易心頭不住的嘲笑着她的癡人做夢。

  如此一想,老太太的底氣瞬間便足了,左右雲千夢以後也是無依無靠的,現在也不用被她的氣勢所吓到,便陰沉着臉開口,“夢兒也别怪祖母多話。現在西楚誰人不知那洛城兇險萬分,可楚相卻偏偏一頭紮了進去,他若出事,夢兒你背上的可是克死未婚夫的罪名。這樣的罪名,可是夫家最不能容忍的,你這輩子可就真完了。祖母真是擔心不已,可你父親卻似乎對你的親事十分的滿意,祖母亦是有心無力。幸而你四妹妹年紀尚小,若是被楚相看中,今日遭殃的,不就是她了麼?”

  雲千夢則是兩指輕捏這碗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劃過茶盞中碧綠的茶水,撇開上面那層沫子,這才端起來緩緩的喝了一口,嘴角始終含笑的聽着老太太對自己的詛咒,似是聽經文一般好笑,倒是讓雲千夢越發的好奇,這老太太還有什麼需要詛咒自己的。

  老太太見雲千夢不做聲,便以為她是畏懼害怕了,便再接再厲的使勁說道:“夢兒,你自小便沒了母親,這是沒有人追究起來。若是有人拿起做文章,你這可是先頭克死了自己的娘親,後面又克死了自己的未婚夫,你那弟弟更是難産而出,你這樣克死六親之命,當真是世間罕見。祖母看着便心疼啊。”

  “祖母,什麼是克死六親?”而天真無邪的雲易易卻是故意重複着這幾個字,仿若隻有這幾個字才能傷到雲千夢的心一般。

  “這克死六親便是指……”

  “指的便是克死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配偶,等。隻是,夢兒有所不解,既然祖母把夢兒定為這樣的命格,祖母又如此的愛惜自己的性命,又怎麼敢接近夢兒?難道就不怕被克死嗎?”老太太的解釋還未出口,雲千夢便淡淡的開口說道。

  被雲千夢這麼一問,老太太頓時漲紅了臉,也發現自己的話與行為相矛盾,一張老臉上盡是尴尬。

  而雲易易見雲千夢似乎并不怕這些,一時也有些無趣的收了口。

  冷笑的看着這對唱大戲的祖孫,雲千夢出聲道:“米嬷嬷。”

  “大小姐,奴婢在。”米嬷嬷早已是恨透了這對祖孫,不但擾得大小姐吃不好早膳,竟還如此惡毒的詛咒大小姐和楚相,着實是比蘇青還要可惡。

  “你現在就去告訴柳姨娘,相府圍牆之外十米之内,若有生人靠近,便讓小厮們放狗咬人。咱們相府之内都是身份尊貴之人,斷不能被一些外人給連累的得了瘟疫。若是有人想要出府,那便永遠的離開,不必再回來。”冷瞥老太太與雲易易一眼,雲千夢淺笑着說出自己的決定。

  “是,奴婢這就去辦。”米嬷嬷得到吩咐,立即來了精神,就連腳下的步子也比平日裡快了幾倍。

  “祖母與四妹妹若是無事,便請回百順堂用早膳吧。以後若是無事,也不必相互走動,畢竟咱們雖然同在相府,但保不準有人身帶病毒,萬一傳染了可就不好了。”雲千夢的話剛說完,便見元冬幾個丫頭上前,強硬的把一臉憤怒的老太太請出了绮羅園。

  ------題外話------

  晚更了,哈哈,并非是我所願!

  隻因每次寫到男女主的時候,我總不知如何下筆,前面幾千字寫了很久,就把更新的時間給錯過了,大家原諒!

  希望這幾千字,能讓大家滿意╮(╯▽╰)╭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