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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媮雞不成反蝕把米

楚王妃 甯兒 11194 2024-01-31 01:11

  衆人跟在楚王及曲淩傲身後,竟不用軟轎便從前院來到了老太君的瑞麟院,隻是當曲淩傲将要引着楚王走進正屋時,楚王突然放緩了步子,方才還筆挺的腰杆一時間竟有些駝背,而他更是朝着暖閣的位置大聲的咳嗽了幾聲,略顯無力的聲音緩緩向曲淩傲說道“老了,不中用了,這才走幾步路就喘成這樣,到底是不如你們年輕人啊!”

  曲淩傲見楚王如此,心中隻覺好笑,但面上卻依舊恭敬對待,隻見他順着楚王的話往下說“王爺可是老當益壯!想當年,王爺與先祖爺征戰沙場,威名遠播,晚輩們至今說來,也是對王爺敬佩萬分!沒有王爺等人的浴血奮戰,又哪來晚輩們如此安定的生活?”

  楚王見曲淩傲說話誠摯中聽,滿意的點了點頭,卻不改此刻老态龍鐘的模樣,接着又咳嗽了幾聲,指着那正屋開口“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莫讓皇上老太君等久了!”

  曲淩傲立即點頭,親自扶着楚王走進正屋,其餘人雖是進了正屋,卻因為暫時沒有得到召見而沒有進暖閣,便侯在外邊!

  而方才楚王的咳嗽聲早已是傳到了暖閣,隻見裡面的人均是等着他的到來,玉乾帝更是早已讓人備好了軟座侯在一旁!

  “老臣…咳咳…老臣拜見皇上…咳咳…”一進暖閣,楚王便急急的向玉乾帝行跪拜之禮,隻是,此時他的咳嗽竟比方才還要嚴重,竟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要分幾次才能說話,而其中喘氣聲甚重,似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玉乾帝見楚王顫顫巍巍的便要向自己行禮,立即自首座上下來,親自扶起半蹲的楚王,誠心道“楚王不必如此!先祖爺在世時便允你不用行跪拜之禮,豈能到了朕這裡倒叫你行禮了?況且,見楚王如此巨咳,身子是否有不适?需要朕傳太醫來為楚王診治嗎?”

  楚王被玉乾帝扶住不得行禮,隻是君臣之禮不可廢,他便搖了搖頭,執意的跪下,完完整整的行完禮,這才重新被曲淩傲攙扶着站起身,這才滿心感動的開口“多謝…皇上關懷!老臣…老臣年紀大了…以前征戰沙場時又受了傷…此刻雖春暖花開…可到底還是有些寒氣的…這些頑疾便自冬日裡帶了過來…都是些老毛病了…勞皇上惦記!”

  說着,楚王又開始咳嗽了起來,隻見他左手顫抖的從右手衣袖中掏出一方煙灰色絲絹,有些抱歉的看了衆人一眼,這才捂住雙唇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王爺真沒有事嗎?哀家覺得還是傳太醫來把把脈,這樣皇上與本宮也能放心!畢竟,楚王為西楚立下汗馬功勞、勞苦功高,咱們怎能讓功臣有病不治呢?”太後見楚王已是咳的滿臉通紅,立即憂心道!

  可她這不說還好,一說楚王重新自軟座上站了起來,雙手顫抖的作揖,唇上的白須顫巍巍道“老臣謝太後美意…隻是…這都是些頑疾…不打緊的…還是不用勞煩宮中的太醫了!”

  說着,楚王看向今日的壽星谷老太君,衷心的祝賀道“老妹妹啊…咱們也是好些年不見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這個老哥哥便想着來你這讨杯喜酒…還請老妹妹不要見怪啊!”

  老太君豈會見慣?今日壽宴雖見了些看不慣的人,可陳老太君與楚王的出現,卻讓谷老太君心中萬分的開心!

  想着當年輔國公府也是在先帝爺打江山時跟随左右的,與楚王也是有着幾分交情!

  可是,自打出了那等事情之後,楚王便再也無心政事,倒是專心的做起了閑散王爺,整日的閉門不見客,也漸漸的與京都的各大家族疏遠了!

  今日他能夠前來賀壽,老太君的心中自是十分歡喜的!

  見到如今楚王被舊病纏身,老太君的心中也是有些傷感,想當年那些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如今也漸漸的少了,怎能不讓人觸景生情呢?

  “老哥哥啊,您這樣的身子,今日還來為妹妹我賀壽,我真是高興也來不及呢!咱們這麼些年不見,您竟還記得妹妹的生辰,當真是有情有義!可你也要注意自個的身子,莫要逞強耽擱了醫治的時間啊!”老太君一時有感而發,隻是聽她的聲音,那對楚王的關心卻是實實在在的!

  而在場的姜老太君亦是跟着點頭勸道“老太君說的是,王爺還是趕緊讓大夫好好診治一番!您可是咱們西楚的戰神啊,有您在,對于那些野心勃勃的外族人也是一種威懾,也能讓咱們皇上高枕無憂!”

  姜老太君這話說的很是有理!

  即使點出楚王對西楚的貢獻,卻又讓楚王明白玉乾帝對他的放心,同時又是提醒楚王絕不可有二心!

  可她的話換來的卻是楚王更加嚴重的咳嗽,隻見他此刻已是用右手捶起了前兇,一副難受不已的模樣!

  曲淩傲見狀,立即端過丫頭遞過來的茶盞,親自送到楚王的嘴邊,另一手則是輕撫楚王後背,為他順氣!

  楚王艱難的喝了幾口茶,便向曲淩傲罷罷手,表示端走,喘了口氣後才開口“皇上也看到了,老臣這破身子,想要為國效力怕是沒有機會了!現如今也徒留一些名氣,倒是讓皇上太後見笑了!”

  玉乾帝見他如此謙虛,便立即傳來身邊的劉公公,朗聲道“把去年年關剛進貢的兩支長白山野山參從庫房中取出來,送去楚王府,讓楚王爺好好的調理身子!”

  楚王聞言,面上立即顯出感動之色,竟又不顧皇帝太後的阻止起身行了一禮!

  太後見楚王如此拘禮,又瞧他确實是咳的不輕,便轉移話題,讓他也能輕松片刻,便看向曲淩傲問道“二弟,不是讓你把夢兒帶進來嗎?人到了嗎?”

  曲淩傲适才服侍着楚王,倒是一時疏忽了雲千夢,此時見太後說起,便淡笑道“辰王、楚相、雲相與夢兒都在外間候着呢!皇上與太後此時要一起召見嗎?”

  玉乾帝看了太後一眼,見太後朝他微微一笑,便也輕松道“都請進來吧,今日是家宴,沒有那麼多的忌諱,也讓衆人都輕松些,莫要把平日的君臣之禮看得太重!”

  曲淩傲聽玉乾帝開口,便恭敬的彎腰推了出去,不消半刻,幾人便跟在他身後走進暖閣!

  隻是,玉乾帝雖說放松些,但哪裡有人敢真的放松?

  萬一這事被有心看去了,以後又被人拿來說事,豈不是自掘墳墓?

  隻見幾人均是恭敬的上前行禮,随後才依照家宴的模式,站到各自的親人旁邊!

  辰王則是來到林老太君身邊,雲千夢自然是被谷老太君拉着一同坐下,雲玄之獨自靜立一旁,楚飛揚則是站到了楚王的身邊!

  玉乾帝見楚飛揚到來,又是免不了一陣唠叨“楚愛卿,你平日裡可得好好的關心楚王,朕看楚王身子骨着實讓人不放心!”

  楚飛揚聞言低頭看向咳嗽不已的楚王,半垂的眼眸中快速的閃過一絲無奈,便伸出大手用力的拍着楚王的後背,關切道“爺爺大概是近日着了風寒!若身子不适,以後還是不要出王府的好!”

  楚王原本便滿面漲紅,此刻被楚飛揚如此用力的拍着,那老臉隻怕要滴出血來了,又見自己的愛孫竟要禁自己的足,立即便擡起頭來看向楚飛揚,在沒人看到的角落瞪着楚飛揚,口中卻滿是欣慰“孫兒不必擔憂爺爺的身子!你隻要好好為皇上分憂、忠心為皇上辦事,便是爺爺的福氣了!至于爺爺嘛,人老了、雖身子骨自然不比從前,倒是長出來走動走動,呼吸下新鮮的空氣才是長壽之道啊!”

  話音剛落,楚南山隻覺自己背上的力道愈發的重,直拍的他整個身子差點往前跌去,心中不禁暗罵楚飛揚不懂尊老!

  而一旁的曲淩傲卻是把這一切看在眼中,雖有些好笑這祖孫的相處之道,卻也不忍心真見楚南山被楚飛揚欺負,便上前輕聲道“讓丫頭來服侍王爺吧!楚相還是請坐吧!”

  楚飛揚則是滿意的看着楚王此時真正咳嗽的說不出話來,便也松了手,在楚南山旁邊的凳子上落座!

  直到此時,太後這才有空閑問雲千夢“方才在前院發生了何事?我聽瞿公公禀報,說是有位官家小姐落水了?而那刑部尚書竟懷疑是你所為,手上竟還有人證物證!夢兒,你是本宮自小看着長大的,本宮自然信得過你,但若真是你做的,本宮決不姑息!若有人冤枉了你,本宮與皇上也會自會為你做主!”

  雲千夢見太後提及此事,便立即站起身走到中間,直直的朝着上座的幾人跪了下來,委屈卻又倔強道“皇上太後明鑒!臣女方才已是把事情的始末分析給那蘇大人聽,可蘇大人蘇夫人卻是一經的冤枉臣女!更甚者,居然讓那刑部侍郎的千金出言不遜,侮辱臣女的娘親!太後、皇上,臣女被人冤枉尚不能咽下此事,更别提自己的親生娘親被人當衆辱罵!還請太後皇上秉公處理,還臣女以及母親一個明白!”

  說着,雲千夢鄭重的朝着太後與玉乾帝磕了三個響頭!

  内室的人聽到此話紛紛看向雲千夢,隻見她此時雙眼微紅,那含在眼中的淚珠倔強的不肯低落,徑自在眼眶中打轉,而此時她雙唇微顫,可見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看着讓人好不心疼!

  而谷老太君及曲淩傲在聽到雲千夢的禀報後,更是神色一凜,兩人的目光冷冷的便射向一旁的雲玄之!

  “雲小姐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方才在前院,那蘇大人已經是向小姐澄清此事全屬誤會,雲小姐為何還要如此的咄咄逼人!”可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江沐辰卻開口替蘇源說話,而他說話的同時卻是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楚飛揚,那雙冰冷至極的眸子中飽含挑釁!

  楚飛揚接到對方的宣戰,卻不急于迎戰,反而是把注意力放在雲千夢的身上,含笑的眸子中盡是期待!

  而此時同樣坐在内室中的海恬見江沐辰竟為難雲千夢,原本舒展的黛眉不見痕迹的微皺了下,随後又見楚飛揚認真的看着雲千夢,心中便更不是滋味,那射向雲千夢的眸光中如刀光劍影,煞是吓人!

  雲千夢自然是感受到幾道神色不一的目光正等着看自己出醜,而辰王一味的逼迫也讓她心中滿是怒意,更為那枉死的雲千夢不平!

  隻見她頃刻間隐去眼中的淚光,目色冷然的迎上辰王如霜的眸子,聲音極冷道“王爺方才也在場,難道您沒有看到蘇氏夫婦對臣女的步步緊逼?王爺素來也是知道小女懦弱怕事,斷是不會主動挑事!可隻一樣卻是臣女的底線,斷不能拿臣女的親人開玩笑!娘親雖在生下臣女後便辭世,但在臣女的心中,娘親是何等的尊貴?沒有娘親當日的以命換命,又哪來臣女活命的機會?若今日娘親還活着,臣女身前定會有娘親護着疼着,又何必被人言語所傷、又怎會被人奚落辱罵?臣女又豈能容忍他人如此當衆羞辱已經去世的娘親?即便是拼上性命,臣女也不能讓娘親的名譽受損!王爺在西楚素來有威名,為何卻在此事上如此的不公?”

  雲千夢這話說的有些大膽,更何況今日韓國公府的林老太君還在場,她這幾乎是指着辰王的鼻子質問,讓那林老太君的眸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隻見此刻她面色滿是陰鸷,那雙向來閃着精光的眸子更是透着淩厲之色射向雲千夢!

  可雲千夢卻是不怕,此話即便是傳了出去,别人也隻會說她護母心切,又有誰會忍心責怪一個自小失母,卻又心系母親的孩子呢?

  此事說來,倒也是辰王的錯,就連那容府的陳老太君也忍不住的開口“倒是可憐這孩子一片孝心!隻是可惜曲家二小姐沒有看到雲小姐長大成人,否則定會欣慰!”

  陳老太君可是極其聰慧之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什麼時候說,在她的心中可是十分的清楚!

  此時她的一聲感慨,頓時讓太後、谷老太君、曲淩傲以及雲玄之紛紛變了臉色!

  要知道,她方才的話中,在提及曲若離時用的是‘曲家二小姐’而非‘雲夫人’!

  可見是有意提醒此時在場的曲家人,今日在輔國公府被人欺辱謾罵的是曲家的子孫而非雲家的媳婦,那些人站在輔國公府的地盤上居然還敢如此的嚣張跋扈,簡直就是沒有把太後、老太君等人看在眼中,可視為藐視不敬,更是明目張膽的與玉乾帝向來推崇的孝順之道背道而馳,又實屬對皇威的挑釁,此等行徑頑劣之人,若不小懲大誡,怕是将來真會背信棄義投靠外族!

  當然,這話說的有些嚴重,隻不過皇室向來把皇威看得極其的嚴重,自然是容不得有人明目張膽的挑戰皇威!

  果真不出奇然,陳老太君的話一出,内室其餘人的眼睛紛紛看向上座的幾人,見玉乾帝此時也是看着太後不好的臉色笑臉寬慰着“母後,雲小姐已為此事傷心,您可不能再傷神,否則便是朕的過錯了!”

  太後見玉乾帝孝心可鑒,便稍稍緩和了眉目間的神色,拍了拍玉乾帝的手,有些感觸道“皇上,您的生母阮淑妃也是難産而死,與夢兒的境遇相似,怎能不讓母後傷心呢?可你們卻又都是純孝至善之人,對于對自己有恩惠之人當真是湧泉相報,母後自然是萬分的欣慰!倒是不知那刑部侍郎的千金在父母雙全的家中長大,為何心思卻如此的歹毒,小小年紀竟連逝者也不放過!此等失德的女子,若不好好懲罰,将來那些大家小姐乃至平民百姓還不有樣學樣?屆時,西楚還有何臉面自稱禮儀之邦?豈不是讓那些蠻夷贻笑大方?”

  太後說話時聲音微揚,帶着絲絲激動,隻是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嚴卻是連玉乾帝也為之肅穆,隻見他冷厲的目光淡掃雲玄之,随即高聲道“傳刑部尚書、刑部侍郎、邢小姐!”

  此言一出,衆人皆知這三人怕是要倒黴了,而門外的太監聽出玉乾帝不稍帶快的聲音後,立即便轉身離去傳旨!

  一旁的雲玄之被玉乾帝那一眼看得,原本還想替蘇源說句好話的心思也沒了,隻想着一會該如何自保,才能不把自己牽扯進去!

  如此想來,雲玄之心中不免有些責怪雲千夢的小題大做!

  曲若離都已經去世多年,被人說幾句又有何妨?偏她大驚小怪,把小事擴大化,尤其此時太後與玉乾帝紛紛動怒,怕是這事不會善終!

  隻見雲玄之滿心的怒火無處發洩,那雙隐藏怒意的眸子便狠狠地瞪向雲千夢,向提醒她一會不可在咄咄逼人!

  可雲千夢此時竟也把目光投向他,那雙倔強不屈的水眸中包含着始終不肯落下的眼淚,似是透着對自己的失望、又似乎是在指控自己的狠心,竟讓雲玄之心頭一顫,不敢再與雲千夢對視!

  内室暫時一片安靜,靜的連一根繡花針落地也能聽見其聲響,而各人臉上那平靜的面色,卻又讓這一室的安靜顯得有些詭異!

  一盞茶不到的時間,門外的太監便進來通傳三人已到!

  隻見玉乾帝目色一沉,冷聲道“那就讓他們進來吧!難不成還要朕親自去請?”

  一句反問,卻已是向衆人說明此時皇帝的心情,也更讓一些人明白,皇帝與太後母子情深,讓那些看不起輔國公府的人睜大眼好好瞧瞧,免得他們的狗眼哪一天突然瞎了,随便找地亂吠!

  片刻之後,三人便恭敬的走進内室,見所有人神色肅穆,又瞧雲千夢直挺挺的跪在玉乾帝與太後的面前,三人心中暗叫不好,怕是這雲千夢惡人先告狀,把他們給告了!

  而蘇源更是偷偷擡頭看了眼一言不發的雲玄之以及沉默不語的江沐辰,隻見雲玄之眼中帶有責備的掃了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而辰王更是連一眼也不曾給他,徑自坐在一旁守着韓國公府的林老太君!

  這一下,蘇源心中頓時沒了底,便立即與其餘兩人跪在雲千夢的身旁,朝玉乾帝行大禮!

  “刑部尚書,你今日可是冤枉了雲小姐?”玉乾帝見人一到,便開口詢問!

  隻是,此時玉乾帝并未詢問事情的經過,而是直接問出這句話,看來在玉乾帝的心中,早已認定是蘇源誣陷了雲千夢!

  蘇源久混官場,又豈會聽不出玉乾帝話中的意思,隻見他心中對顫抖,但卻恭敬的朝着玉乾帝又磕了一個頭,整個身子匍匐在地,聲音中透着滿滿的心疼“皇上,是微臣一時疏忽,錯怪了雲小姐!可是,還請皇上念在臣舐犢情深的份上,饒了微臣這一次!”

  聞言,雲千夢心底劃過冷笑!

  好一句‘舐犢情深’,這蘇源也忒狡猾了些!把自己一切的過錯都歸咎在這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上,從而減化了他誣蔑朝臣之女的罪名!

  可自己又豈能讓他如願?

  隻見雲千夢也跟着向玉乾帝磕了一頭,這才直起身子,看着蘇源冷聲道“方才蘇大人好大的官威,竟還想當着那些個夫人小姐的面,命人把臣女帶入刑部拷問!可此時,蘇大人怎就承認了自己的疏忽呢?如此反覆無常,蘇大人的人品信譽叫人如何信服?”

  雲千夢一開口,便把事情嚴重化了,也容不得蘇源再找借口為他自己脫罪!

  “雲小姐還說自己沒有咄咄逼人!蘇大人顯然已是知錯,可似乎是雲小姐揪着此事不放!”可此時,江沐辰卻是再次開口,隻見他目光似有若無的瞟了眼楚飛揚,随後才看向玉乾帝說完這番話!

  “咳咳…咳咳…”此時,楚王又開始咳嗽,楚飛揚見狀又要伸手為他拍背,卻見楚王身子不着痕迹的一躲,随即稍有感悟道“皇上太後,這沒娘的孩子可憐哪!我們飛揚也是自幼便沒了娘親,他父親公務又繁忙,委屈這孩子一直養在我這個糟老頭子的身邊,至今都還未娶妻!将來老頭子百年之後,叫我拿什麼臉面去見楚家的列祖列宗啊!”

  衆人不想楚王此時竟會開口,而這平常的話中卻又透着一股子的不對經,一時隻覺有意思,各個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這場斷案如何了結!

  而楚飛揚則是因為楚王的開口輕皺了下眉頭,心中不禁暗罵自己爺爺,有事沒事便扯出自己未娶的事情,若真是嫌王府人氣不旺,何苦總盯着自己孫兒,倒不如省下心來為他自己打算一番!

  可楚王似乎是感受到了楚飛揚的心思,那雙布滿老繭的雙手卻在這時按上楚飛揚的,眼中滿是疼愛的看着楚飛揚,想開口說話卻是劇咳不已!

  隻不過,楚王的話如方才陳老太家的話一樣,在衆人心中掀起了絲絲漣漪,尤其在曲家人的心中,早已認定這蘇源是欺負千夢沒有母親的庇佑,因此才明目張膽的欺負YOU女!

  隻是,在衆人之中,臉色最難看的便要屬海恬了!

  先不說方才楚飛揚的連正眼都沒有看她,端看此刻楚王的态度,便可揣測出楚家對雲千夢似乎十分的優待!

  而這份優待,便讓海恬心如刀絞,仿若置身與火海之中,那雙向來冷靜的眸子不禁慢慢的浮上血色,看向雲千夢時多了一份恨意!

  看樣子,自己今日倒是被雲千夢給利用了!

  興許,上次‘富貴堂’之事也是雲千夢事先算計好的!

  明知今日老太君壽宴,雲千夢便造出在‘富貴堂’巧遇又讓路的巧合,随後讓自己在衆目睽睽之下向她道謝,而一切,不過是為了借由自己引得楚飛揚的目光!

  而從此刻楚王對雲千夢的關愛看來,自己所推測的一切怕都是一場陰謀,隻怕雲千夢退婚一事也是一早便算計好的,隻為攀上楚王府這顆大樹!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太後與玉乾帝的意思?

  畢竟,拉攏素來與太後黨不合的元德妃母子,倒不如拉攏向來中立卻又手握兵權的楚王來的實際!

  而雲千夢與辰王的親事是先帝所賜,若要讓對方主動提出悔婚,首先便是對外宣揚雲千夢懦弱的性格,讓辰王産生退婚的念頭,随後男方退婚,玉乾帝不得已才同意!

  将來若是有心人拿出此事大做文章,所有矛頭便也是指向始亂終棄的江沐辰,對于玉乾帝的皇威絲毫動憾不了半分!

  随後便是讓雲千夢緊緊的抓住楚飛揚的心,以此來壯大太後一族的勢力!

  這一步步的精心算計,就連向來精于心計的海恬也不得不叫好!

  隻不過,雲千夢此次挑上的男人卻是她海恬看上的,她斷不會讓别的女人搶了自己看上的人!

  隻見海恬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朝着玉乾帝儀态萬千的福了福身,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皇上,臣女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玉乾帝見是她,面色微微緩和了些,便點了點頭“說吧!”

  海恬得到首肯,那雙美目頓時看向雲千夢,淡淡道“據臣女所知,後宮即将選秀!而刑部尚書的小姐的名字已是遞了上去!可此次發生這樣禦前失儀的事情,蘇小姐斷是不能入宮了!可引發這一切的雲小姐,也不可說無罪!臣女愚鈍,不知這案子該如何了結,還請皇上示下!”

  海恬此話一出,蘇源整個身子一歪,整個人頓時變得死氣沉沉,隻是那雙眸子卻是發紅的盯着雲千夢,恨不能現在便撲上去殺了她!

  他們蘇家在雲玄之手下熬了這麼些年,終于培養了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兒,可今日雲千夢卻因為小姐們之間的口舌之争而陷月兒于不義,讓他們蘇家十幾年的心血付諸東流,這筆仇,怎能不讓蘇源咬牙切齒?

  而雲千夢則是轉臉看向海恬,隻見這位驚豔絕倫的恬郡主儀态端莊,可其心思卻是歹毒非常,幾句似乎不關乎此案的話,卻已是輕易的挑起了蘇源對自己更深刻的恨意,而自己沖撞了即将入宮待選的秀女,怕是也要受到責罰!

  “怎麼?海王府什麼時候插手管起後宮之事了?這不是皇後娘娘的職責所在嗎?”這時,陳老太君閉目開口,話中的譏諷之意甚濃,讓海恬嘴邊的笑容微微一凝,那雙略帶得意的眸子緩緩的低垂了下來,任由那長而濃的睫毛遮擋住了眼中所散發出的光芒!

  皇後自然也是聽出了這麼一點味道,尤其見海恬不僅是個長相無人能比的妙人兒,又在海王府雷厲風行,心中不禁對這海恬長了幾分戒心,便溫婉一笑,看着玉乾帝開口“皇上,今日是老太君的好日子!咱們可不能讓她老人家掃興啊!臣妾看這案子,的确是雲小姐受了委屈!皇上該賞的賞,可該罰的還是得罰,免得落人口舌!”

  皇後的話不輕不重,卻猶如一根軟刺哏在海恬的喉嚨,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一時間讓海恬心中惱怒極了,捏着帕子的雙手不禁收緊,帶着一身的冰霜坐了下來,不再開口!

  玉乾帝也不想為此事浪費太多的時間,便對皇後點了點頭,目光淩厲的射向下面跪着的幾人,沉聲道“刑部侍郎管教不嚴,緻使其女冤枉雲家小姐,本應重罰,可今日是老太君的好日子,朕從輕發落,罰半年俸祿,同時罰邢家小姐抄寫《女戒》百遍!至于刑部尚書,你身為尚書卻不以身作則,不弄清真相便冤枉旁人,罰一年俸祿,撤了蘇家小姐遞進宮的牌子,此生不得參與秀女甄選!”

  此言一出,隻見那邢金蝶與她的爹爹均是面色一暗,而蘇源則是滿臉的悔不當初!

  早知會還得女兒不能進宮,他就不會為了替女兒以及蘇青出氣,故意找雲千夢的茬了!

  可又有誰知道,在場的這些人眼睛如此的毒辣,竟連月兒即将參加秀女甄選的事情也挑了出來,毀了他們蘇家十幾年的心血!

  相較于被罰一年的俸祿,蘇淺月不能成為宮妃的打擊更讓蘇源心痛!

  可這三個被罰之人卻隻能隐藏下心裡的痛,恭敬的謝主隆恩後,這才腳步虛浮的退出了内室!

  場中跪着的人,此時隻剩雲千夢一人,皇後見她可憐,親自走下來扶起她,拉着她的手轉身對玉乾帝開口“皇上,這雲小姐也隻比咱們的小公主大十餘歲,可相比之下,還是咱們的小公主福氣大,有各宮的主子們疼着,有太後與皇上庇佑着!還請皇上看在雲小姐可憐的身世上,從輕發落吧!”

  說話中,皇後的眼角餘光不禁掃了眼一旁的海恬,讓海恬明白今日是她僭越了自己的本分,也是警告她不要做不該做的事、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海恬自是接到了皇後的警示,又見她如此禮遇雲千夢,心中更是怒火中燒,可此時天子面前,她亦不能失态,便隻能強忍着,隻是眉心處那點戾氣卻是久久萦繞不散!

  老太君見向來不管閑事又素來仁厚的皇後替雲千夢求情,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看着雲千夢的目光中透着點點慈愛!

  而皇帝本就沒有想到罰雲千夢,可方才被海恬這麼一說,于情于理都不能太過偏袒,此時見皇後給自己台階下,便也是笑着對雲千夢開口“想必雲小姐還未來得及向老太君拜壽吧!若今日雲小姐送的壽禮讓我們都歡喜,那便将功補過了!”

  雲千夢微擡首看向玉乾帝,隻覺隻為帝王雖年輕,但其霸氣及身上的威嚴卻讓人懼怕,想起之前自己在大殿之上請旨退婚,想來當時自己剛剛穿越過來還未弄清狀況便做出如此大膽之事,一時間,此時雲千夢的背後竟滲出一層涼涼的冷汗,便立即低頭答道“臣女遵命!”

  直到這時,曲家人的心才真真正正的放了下來,而楚王卻在此時看了陳老太君一眼,見她恰巧也是看向自己,兩人那半空中交流的目光暗潮浮動,卻又讓人琢磨不出是何意!

  “既然皇上開口,夢兒便下去準備吧!”太後見有些人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打擊曲家,而雲千夢則是這裡面身份最低的一個,便讓她暫時退了出去,免得又被人當作靶子使!

  雲千夢會意,朝衆人福了福身,便退出了暖閣!

  剛踏出瑞麟院,便被人給抱住,一股清新自然的香氣從背後傳來,雲千夢嘴角染上淺笑,輕聲開口“表姐,你又開始作弄夢兒了!”

  被猜出是誰,曲妃卿卻還是興高采烈,拉着雲千夢的手慢慢走着,可眼角的笑意卻是越發的真實“我方才在外面都聽到了,那刑部尚書真是罪有應得!那樣的女兒也敢送進宮中,隻怕是活不過三天!”

  說着,曲妃卿那漂亮的小鼻子不禁皺了皺,表情煞是可愛!

  雲千夢見她這樣小孩兒的心性,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隻是卻拉近曲妃卿,小心道“今日外祖母壽宴,往來客人居多!表姐還是謹言慎行,莫要向夢兒這般讓人尋了錯處!皇上今日是看在外祖母與太後的面子,才沒有責罰夢兒!可若表姐再犯錯,皇上豈能再一次的袒護?”

  曲妃卿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頭,随即便執起絲帕擋住自己的雙唇,張望了四周的情況,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還是夢兒心細!隻不過,你與那海恬郡主難道有過節?她為何處處針對于你?方才我聽裡面伺候的公公議論此事,真是驚出了一身的汗!”

  雲千夢聽她此言,不想心性純良的曲妃卿被這些算計吓到,便隻是淡然一笑,釋然道“郡主所言不假,是我的疏忽了!表姐以後可萬萬不可再人前提及此事!越是知道的多,越要裝作不知,免得為自己招來橫禍!”

  曲妃卿見雲千夢的處境遠遠不如自己,此刻卻反過來關心自己,心中頓時一暖,便拉着雲千夢跑了起來,直直往那聽雨軒而去……

  隻是,在路過九曲回廊時,卻見一頭白發的容雲鶴坐在長廊旁的木凳上,雖未出一言,可那頭白發在陽光下甚是招眼,讓雲千夢與曲妃卿一眼便看到了!

  而此時容雲鶴顯然也是看到兩人,避無可避,兩人隻得上前見禮!

  “相府雲千夢見過容公子!”“輔國公府曲妃卿見過容公子!”

  而容雲鶴卻是一言不發,隻是那雙眸子在看到雲千夢完好無損的站在面前時,稍稍的放松了下來,随即點了點頭,不等兩人離去,便先行離開!

  “真是個怪人!”曲妃卿看着容雲鶴遠去的背影,低聲嘟哝了一聲!

  雲千夢卻是但笑不語,長久之後才緩緩說了一句“有些人面如冠玉,可卻是人面獸心!可有些人雖生來帶着遺憾,但卻是心善之人!表姐,切莫以貌取人!方才在外祖母的暖閣内,容家的陳老太君亦是幫着夢兒說了好些的話呢!”

  曲妃卿聞言,目露訝異,立即抓着雲千夢詳細問着方才的情況“當真如此?可是我聽聞這容家的老太君可是孤僻的很哪!這容公子自小便被老太君帶在身邊養着,性子上也是頗像那老太君,方才見着我們可也是一言不發呢!”

  雲千夢見她如此好奇,便輕點下頭,緩緩道“性子孤僻不見人就不好!那些整日裡笑意不斷的人,才是真正讓人害怕的!表姐将來可斷不能被人的外表所欺騙,否則,屆時吃虧的可是表姐你自己!”

  曲妃卿見她說的句句在理,便也是記在了心中,慎重的點了點頭,兩人相攜着走向聽雨軒!

  而兩人剛離開,一道修長的身影便從花園的假山之後走了出來,直直盯着那抹紫色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那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在陽光的照耀下竟如白雪般熠熠生輝!

  可曲妃卿兩人剛走出長廊,便迎面走來幾人,其中一名打扮浮誇,穿金戴銀的中年美婦扭着小腰首當其沖的朝着兩人而來,出口的聲音中更是參雜了過多的油膩“這不是侄女和外甥女嗎?咱們一家人真是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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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也是禁詞,淚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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