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東羽大将軍怎會這麼好心讓咱們離開?竟還派了千裡馬與侍衛護送,奴才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跷。”從小服侍雲易珩的小厮見自家公子回到營帳,立即走上前說出自己的擔憂。
雲易珩面色蒼白,在看到自己的小厮後,隐藏在心底的失弟之痛驟然浮上臉龐眼中,放眼望去隻見雲易珩籠罩在一片悲恸之色中,整個人顯得十分萎靡不振。
“公子……您節哀啊……”小厮将手中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放在桌上,倒了一杯熱茶遞給雲易珩,低聲安慰着。
隻是,話還未說完,小厮自己卻是先紅了眼眶。心頭不由得浮上哀傷之氣,好好的雲家如今卻隻剩下大公子一人了。往日還有二公子相伴,如今連二公子也……
如此想着,那小厮心情一落千丈,不禁擡鼻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益處的淚珠。
“你放心吧,沒有弄死雲千夢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倒下的!這個仇,我怎麼能不報?我要讓雲千夢後悔活在這個世上,我要讓她後悔跟我作對!”咬牙切齒的說出這段誓言,雲易珩一口飲盡茶盞中的熱茶,閉上雙眼平複了下太過激蕩的心情,這才站起身,睜開雙目四下看了看生活了幾個月的營帳,心中卻是反複思索着東羽大将軍今日的反常。
“公子……”見雲易珩立于原地沉默不語,小厮心頭擔憂,眼底泛着擔心的神色直直地瞅着雲易珩。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看到桌上的兩個包袱,雲易珩臉上揚起一抹冷笑。想起當年随着雲千夢一路從蘇城來到京城,身後跟着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車隊,祖母、弟妹的英容笑貌還如昨日般浮在眼前。可如今,自己身邊隻剩一個小厮,所有的家産隻有那兩隻包袱。
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當年的輝煌,雲易珩藏于衣袖中的雙手猛地握了起來,陰霾之色瞬間浮上眼瞳,臉上的陰鸷揮之不去……
“都收拾好了,咱們即刻便能夠上路。”那小厮跟在雲易珩身邊這麼多年,又與雲易珩經曆了這麼多的波折,豈會看不出自家主子心底的氣難平?小心翼翼地回了雲易珩的話,便見那小厮将包袱斜背在肩頭,安靜地立于雲易珩的身後等候主子的命令。
“走吧。”低沉的聲音中夾雜着複雜的情緒,雲易珩再也不看帳内的布置,轉身便領着小厮出了營帳。
“雲公子,這是将軍送你的千裡馬。這可是我東羽的良駒,純種的千裡馬,一日千裡不在話下。将軍還派了三百侍衛護你前去公主身邊。”而東羽大将軍身旁的近身侍衛卻早已候在營長外,隻見他身後的士兵手中牽着兩匹通體雪白的馬兒,一看便知是千金難求的好馬。
“如此就多謝大将軍!”雲易珩半點也不謙讓,抱拳對那侍衛道了聲謝,便與小厮兩人分别上了馬背,眨眼間便騎着駿馬沖出了軍營……
送走了雲易珩,侍衛返回營帳回禀東羽大将軍。
隻見東羽大将軍端坐在桌後,神色卻是嚴謹中帶着一抹嘲笑,平靜地問了一句,“他走了?”
“是。将軍,既然您不喜那雲易珩,為何不趁機在路上将他做掉?”侍衛心頭不解,将軍極其不喜歡雲家兄弟接近大公主。奈何大公主卻是十分重視雲家兄弟,幾次三番為了雲家兄弟與将軍起争執。
如今有了這樣好的機會豈能放過?卻不想将軍竟還派了三百侍衛護送雲易珩離開,這豈不是錯失良機?雲易珩一旦到了大公主的身邊,想要再下手可就難如登天了。
聞言,東羽大将軍冷冷一笑,将手中把玩了半天的紙條放入面前裝有茶水的茶盞中,看着紙條迅速地被黃褐色的茶水浸濕,漸漸地沉于茶盞底部,這才意味深遠地開口,“既然大公主知道本将軍看雲易珩不順眼,雲易珩若是出了事情,大公主第一個便會懷疑到我的身上。與其如此,倒不如大方點護送他離開,借此機會也可向皇上公主表明我的忠心。隻是,從東邊一路往西北而去,這一路上可十分的不太平,出了本将軍的地盤,雲易珩是死是活便與本将無關。比起我們,可是有人更希望雲易珩死。”
說着,東羽大将軍陰陰地冷笑起來,眼底殺氣一片,讓侍衛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着急所有的将領到本将的營帳,這一次,一定要從焦大的手中奪回一兩座城池以振軍心。”收起笑意,東羽大将軍吩咐侍衛,自己則早已起身走到地圖前看着上面打着圓号的西楚城池,心底不斷計較着己方與焦大軍隊的優劣。
“是!”
夜半無聲,萬物靜寂,秋冬之夜寒風簌簌、霜露重重,朦胧的月光下黑影憧憧……
“主子,您親自前去探查情況,實在是太危險了!”寒風中,幾十名黑衣侍衛團團護住中間身穿墨綠緊身長袍的年輕男子,眉眼間皆是擔憂緊張的神色,低聲勸阻着面前神色堅定的年輕男子。
“你們不必再勸!如今海王領兵在外征戰,海沉溪被派往京郊與韓少勉對陣,海王府内雖戒備森嚴,但少了這兩個人坐鎮,來去自然會簡單些。你們莫要再費口舌,浪費了時間。”卻不想,男子神情十分的堅定,隻見他擡起右手阻止侍衛的勸阻,口氣肯定且深思熟慮地說道。
“可是……”侍衛腦中想起老主子的叮囑,還想開口勸着,卻發現小主子已經翻身上了馬背,朝着陽明山的背面狂奔而去……
衆人無法,隻能紛紛快速地坐上馬背,策馬緊跟在年輕男子的身後,不敢有半點放松。
半柱香之後,衆人勒緊缰繩停下腳步,紛紛仰頭往上望去,借着昏暗的視線,隻見陽明山地勢極高,且背面皆是尖利的山石更是陡峭的炫耀,隻怕武功高強之人也未必能夠安全地攀爬到山頂。雖說主子身手不錯,可卻是珍貴之身,豈能有半點閃失?
方才出言相勸的侍衛眉頭一皺,急忙收回往上望去的視線,再次開口,“主子,還是我們潛入海王府吧!這懸崖陡壁實在是太過危險,萬一從上面墜下,後果不堪設想!楚王辰王之所以暫時沒有派兵動海王府,想必這海王府内定是機關重重,主子還是三思而後行,莫要輕易踏足敵人的陣營。”
卻不想,他的出言相勸,卻引得男子勾唇一笑,清冷的月光下,男子俊雅的容顔如被渡了一層銀光,雖儒雅卻又透着一抹寒意,讓人不由得心頭一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是畏首畏尾,将來也難成大事?更是辜負了父親的一番諄諄教誨。更何況,有你們在,我還有何可懼?莫要在此浪費口舌浪費時間。”語畢,便見男子手中馬鞭瞬間揮出,坐下駿馬瞬間領會主子的意思,頃刻間沖進了草叢中,沿着陡峭的崖壁往陽明山上奔去……
“走!”侍衛狠下心,再也不勸阻,手中的鞭子快速地揮出,一瞬間便騎馬沖到了男子的身前,與其他的侍衛将男子護在最中間,一行人在月色的掩護下奔馳在崎岖的山路上,直直沖向海王府。
海王府内外戒備森嚴,但相較于海王生辰那日的燈火通明相比,此刻的海王府内外卻是一片暗淡,隻有辦事處與巡邏處隐約跳躍着燭光,其餘的房屋内皆是熄火安靜。
偌大的海王府如無人的墓穴,除去嗖嗖刮過的寒風,便隻剩來回巡邏的腳步聲……
看着近在咫尺的海王府,藏身在樹林中的年輕男子猛地皺了下眉頭,一抹濃濃的擔憂瞬間襲上心頭。
隻是,在侍衛藏好馬匹返回他身邊時,他的神色已是恢複如常,隻見他招手讓所有侍衛靠近,用手勢下着命令。
所有人在明白了他的命令之後,均是沉默地點了點頭,留下十幾人護在男子身旁,其餘人已是分頭行動……
“走。”極小聲地吐出這句話,男子領着身後的侍衛沖進夜幕中。
十幾道身影極其輕松地翻過海王府外圍的牆壁,沿着黃色的牆壁快步朝着内院的方向奔去……
隻是,一圈暗查下來,内院所有的廂房内竟是不見半個人影,所有人臉色均是鍍上一層難看之色。
“主子,隻怕海王早已将所有人都轉走了,留下一座空的海王府讓想要營救的人自投羅網。”十幾人站在最後一間客房内,看着空空如也已是積了一層薄灰的客房低聲分析。
男子隐去眼底的擔憂、壓下心頭的焦急,面色沉穩地思索着侍衛的話,卻是搖了搖頭,正要低聲開口,卻聽到一道極細小的聲響,衆人面上一喜,紛紛轉目看向男子。
男子卻并未開口,隻是朝着衆人點了點頭,所有人瞬間從廂房的窗子跳出,朝着聲音處快步奔去。
一路往海王府西面的山峰走去,隻見一路上極其安靜,竟無半個海王府的侍衛出來阻攔,當衆人來到那被草木遮擋住的山洞口時,果真見自己人守在外面。
“主子,人質全部被藏在地牢内。這邊的侍衛均被我們暗中解決了,主子大可放心找人。”那侍衛見到來人,立即上前行禮,低聲禀報方才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