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片刻的慌亂之後,海恬便穩住了心神,面色冷淡道“多謝太妃的美意!隻是,本郡主乃是閨中小姐,豈有在他人府中過夜一說?這豈不是招人非議?不過,代本郡主謝過太妃的美意!”
說着,海恬竟微微側身,出乎意料的拉過雲千夢的手,笑道“本郡主與雲小姐一見如故,雲小姐彈得一手好琴,竟讓本郡主十分好奇雲小姐日常生活!今日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借雲相府一住?”
雲千夢低頭看着海恬熱情的抓着自己的雙手,故意讓兩人的手暴露在衆人的眼前!
隻見海恬那圓潤飽滿指甲上的玫瑰紫描金花圖案如此的顯貴耀眼,似是含着一股以勢壓人的意味!
再看自己那雙纖纖素手,上面除了白淨再無他物,想來海恬更是有意讓楚飛揚拿兩者相比,讓他明白她的好吧!
嘴角噙着一抹疏離的淡笑,與海恬此時表現出的熱忱恰恰相反,雲千夢擡起含笑卻毫不畏懼的眸子,婉拒道“郡主親臨雲相府,本是相府的榮幸!隻是,此時相府中人衆多,隻怕會沖撞了郡主!還請郡主另尋他處落腳!”
“這麼說來,雲小姐是不歡迎本郡主了?如此不給海王府面子,雲小姐可是想好了退路!”可這時,海恬竟突然欺進身子,在雲千夢耳邊低聲威脅道!
雲千夢微側目,眼中含着極淡極冷的笑意,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讓所有人都能夠聽到“郡主打算以權壓人?郡主可要想清楚,這個權要如何的壓,才能壓到臣女的肩上!”
雲千夢的話,讓海恬神色猛然一緊,眼中射出危險的光芒,用毒蛇一般的目光緊盯着雲千夢,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即點頭笑道“看來,雲小姐身後的權利是更大了!看樣子,這個被權利壓倒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以往,本郡主到還是欣賞雲小姐的與世無争的,可今日雲小姐真是讓我失望透頂,隻怕這表面越是平和的人,内心對權利的渴望也越深吧!”
說完,海恬直起身子站好,目光一掃楚飛揚與江沐辰,心頭一股怒意直直沖向腦門,隻覺現在的男子是不是都有眼無珠,竟然對雲千夢這等世俗女青睐有加!
而這時,從長街的官道上竟飛奔而來一匹白馬,上面宦官的深藍官服醒目的落入衆人的眼中!
那宦官一邊趕路一面四下張望各處,在見到楚飛揚與江沐辰時立即騎着馬快速的過來,還未等那馬兒完全的停好,他便火急火燎的從馬背上滑了下來,朝面前的兩人微微行了個單膝跪拜的禮,便尖聲尖氣的開口“奴才給王爺、楚相請安!”
“這麼晚了,宮門早已落鎖!公公怎麼出宮了?”楚飛揚明知故問,目光有意無意的瞟了瞟馬背上的江沐辰!
江沐辰自是知道楚飛揚在看自己的好戲,因此才忍着沒有瞪向楚飛揚,徑自盯着那公公,等着他的後話!
“皇上聽說京都出了大事,立招王爺與楚相進宮!此時,皇上正在養心殿等着二位呢!”那公公深吸口氣,緩了緩因為奔跑而産生的氣緒不勻,才立即開口!
“知道了!你先回去禀報,本王立即回宮!”江沐辰再看雲千夢一眼,對那侍衛吩咐道“回去禀報太妃,讓她早點休息,不要太過操心勞累!”
那太監見狀,立即騎上馬背,對楚飛揚與江沐辰告了聲罪,便先回宮複命!
楚飛揚看眼雲千夢能夠應付海恬的模樣,心中稍稍放心,卻是用眼神招來不遠處守備着的焦大,見他領會的點了下頭,這才翻身上了馬背,與辰王一同前往皇宮!
“楚相此時竟還有心思關心女子!怕是一會到了皇上的面前,楚相無法解釋那北齊的十皇子為何會養在楚王府中吧!”辰王見不慣楚飛揚非要對雲千夢好的場面,出口便是酸溜溜的諷刺與幸災樂禍!
而辰王此時的用詞亦是十分的歹毒,那十皇子是被‘養’在楚王府,而非囚禁!
這個‘養’字,讓人浮想聯翩,隻怕那些多心的大臣會認為楚王有勾結外族之心了!
楚飛揚揚鞭打在馬身上,一改方才的笑臉,此時與辰王一般均是滿面冰霜,面對對手的故意挑釁卻絲毫不落人後“王爺遲遲不讓護城軍出動救人,怕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吧!今日死了那麼多的小姐公子,王爺這才姗姗來遲,恐怕是給京都的這些世家大族提個醒,讓他們明白,他們的性命不是掌握在皇上的手中,而是掌控在你辰王的手中!恐怕王爺早已知曉那十皇子身在楚王府,而您卻在本相之後趕去樹林,隻怕是想引得本相先把那十皇子帶出楚王府吧!王爺這樣的老謀深算,真是讓本相佩服!怕是到了皇上的面前,王爺也是很難自圓其說吧!興許皇上一個動怒,便奪了王爺手中的護城軍,屆時,王爺可還有傲慢的資本?”
見楚飛揚的馬有隐隐超過自己的趨勢,辰王立即揮鞭加速,亦是超過楚飛揚一個馬頭,這才冷笑道“楚相說這話可有根據?本王奉旨守護這京都的安全,自然不會含有私心!倒是楚相這般造謠生事,不知意欲為何?難道是想陷本王于不義,來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楚飛揚的馬兒見别的馬超越了自己,頓時不用楚飛揚督促,自個兒撒開蹄子便拼命的往前跑去,隻是眨眼的時間便就超過辰王半個馬身!
楚飛揚悠閑的坐在馬背上,見自己的戰馬如此争氣,眼底浮上一抹淺笑,随即應對一旁黑臉的辰王“即便王爺事事謀算,可還是必有一疏!想必王爺沒有想到,在自己如此嚴密的防守攻勢下,那北齊的太子不但救走了十皇子,更是帶着自己的人逃出了京都!王爺此時定是十分的懊惱吧!否則,憑手上的北齊太子,王爺定能多一個助手,将來也多一份勝算!隻是今日王爺得罪了那北齊太子,想必雙方已經結怨,将來要合作,怕是難事!”
楚飛揚一席話,讓辰王頓時怒目相視,咬牙切齒道“楚飛揚,你算計本王!你故意抓着那十皇子,算準了本王出現的時機,又深知本王不會放過他們,以此加以利用,就是想本王與北齊太子翻臉!”
辰王的眼中不再是冰冷一片,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怒火,恨不能立即拔出腰間的佩劍與楚飛揚決戰一場!
而楚飛揚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半饷才開口“本相哪裡能算到這些,隻不過是巧合而已!王爺不覺得自己的運氣太背了點嗎?一個晚上幾番失利,王爺還是好好想想如何向皇上交代吧!好好的想想,把你我知道的事情說給皇上聽,他會聽信誰的話!”
辰王回應楚飛揚的卻是一陣策馬揚鞭,卷着一層寒意快速的沖到了最前面……
楚飛揚的馬立即想趕超對手,可楚飛揚卻是撫了撫它那一身水亮的毛發,輕聲道“急什麼,慢慢走,又不急着去投胎!”
那馬兒竟聽話的放緩了腳步,以小跑的速度往宮門奔去!
綠黛河邊,焦大收到楚飛揚的暗示,守在距離雲千夢不遠的地方!
雲千夢則是對海恬行了一禮,随即便搭上慕春的手打算上自家的馬車,隻是那離去的手卻被海恬用力的握住,那尖細的指甲深深的嵌進雲千夢細膩的手掌心中,傳來一陣痛楚,更是留下一道極深的指甲印,想必,若不是恨極了雲千夢,海恬怕是連看都不願看這等臣女一眼!
“雲千夢,你非要跟我搶?”海恬上前一步,陰狠低沉的開口!
而雲千夢手上吃痛,心頭大怒,藏在衣袖下的右手立即來了一個反手,在海恬吃驚訝異的目光中擺脫了她的挾制,更是在兩人手指分開時,不着痕迹卻力道不小的用自己的方才拔下的金簪尾部用力的戳了海恬的掌心,随即狀似無意間碰到一般的推了海恬一手!
隻見海恬一個踉跄,直直往後退去,差點跌坐在地,雲千夢卻是欺近她,滿目冷霜道“臣女告退!”
說完,便領着身後的丫頭們上了馬車,焦大自然是看清了海恬先前的小伎倆,可此時見雲千夢竟如此的有氣魄,不禁雙目含笑的點了點頭,随即騎上馬背跟着相府的馬車離開,直至把雲千夢護送到雲相府的門口,看着她走進相府大門,這才騎馬離開!
楚飛揚與辰王二人趕到養心殿,經太監通報,兩人這才踏進内殿,卻見雲玄之等幾位朝中重臣已到齊,而玉乾帝卻是滿面陰沉的坐于龍椅上不發一言,殿内氣氛壓抑難受,讓衆人都不敢開口,那些個随身伺候的太監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徑自把自己當成木頭樁子立于一旁!
兩人見狀,立即拱手行禮“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朕還能如何萬歲?”可得到的卻是玉乾帝響徹大殿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