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命犯桃花(1)
在大陸朝,綠茶都是富貴人家才能喝的起的,普通的百姓人家也就隻能喝喝粗劣的紅茶而已,那些大的茶樓裡的一杯綠茶都要五錢銀子,五錢銀子夠普通的一個百姓生活大半個月了,更别說是陸遠風喝的貢品茶了的價值遠不止五錢銀子可比了。
陸遠風上次招待冷千秋的紅茶自然不是這裡簡陋的茶寮的紅茶可以媲美的,那也是紅茶中的貢品,老皇帝賞的。
“百姓之苦,我比你知之更甚,看到你還和以前一樣,我心甚慰。”對面的陸遠風一絲不亂的坐着,那如玉的神色仿佛給這簡陋的茶寮也注入了一份高閑雅緻之感,他拿杯子的動作也好似是在他那青鸾閣中坐着,甯靜緻遠,又分外安好。
高冉冉撇開眼睛,不敢去看他,越看越覺得分外熟悉,越看越覺得他不該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但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天理昭昭的擺在她面前,讓她不得不信。
“你總是說我們以前就識的,我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高冉冉一手撐着頭,一面品着茶碗裡的茶湯,入口有些微澀,好在有一絲清淡的甜氣讓人寬慰,舌後也自有一股淡雅的幽香,讓人聞而覺爽。
陸遠風卻不答,隻是靜默的看着她,看了兩眼,似乎是怎麼都看不夠一般,高冉冉被他看的頭皮有些發麻,手邊的茶水低着頭喝了一口又一口,良久,他有些缥缈的聲音才從對面傳了過來:“看來你是真不記得了。”
說罷,他端起手上的茶杯也飲了一口紅茶,入口盡是苦澀不堪:“我聽說你有撞到過頭不記得了一些東西,原以為你是故意散播這話來故意诓我的,方才我想從你的眼睛裡找出一絲撒謊的痕迹,很顯然,我輸了。”
高冉冉放下茶杯,看着對面那雙清淺的眸子,那種錯覺如影随形,在春雨潇潇之中,一個淺白的俊俏少年站在一局棋旁,兩邊坐着兩位風姿高絕的仙人模樣的人,一人白衣執着白子,一人黑衣手執黑子。
不同的是,執白子者仙風道骨,執黑子者頗有幾分貴氣。
執白子者說:“落子無悔,你輸了。”
棋盤上,白子龍頭微擡,隐隐有大盛之勢,黑子龍口被白子攔腰折斷,已是殘龍,看起來再無生還的餘地。
少年一聽,狠狠的攥緊了藏在袖子中的手,這一局棋的勝負是以他的性命為代價。
白子赢,他死。
執黑子者似乎不以為意:“一局棋而已,輸赢乃兵家常事,我帶他來就是為了讓他能夠拜你為師,你既然不打算收他,那他活着就沒有意思了,與其讓他淹沒在人群裡,做一個混沌度世的人,倒不如讓他死在你手裡,他這輩子也算是值得了。”
就在這時,春雨綿延不止,杏花紛呈之間,有一嬌小少女穿過煙雨如熾的雨色前來,進亭子也沒看其他人,拍着身上沾上的水滴,嘴上嘟囔着:“玉帝這老家夥不知道又去哪裡偷腥了,惹的王母娘娘又雷霆大怒了,看這景象,恐怕這春雨要變暴雨了。”
她拍完身上,轉身往身後一看,就見着一棋盤,眼睛突然放光起來:“有棋,看來有東西解悶了。”
再接下來,她從棋盤的一角看到了站在那裡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的倔強的白衣少年,亮着的眼睛驟然又亮了幾分:“想不到這破山上除了怪獸居然還有美少年!”
此番話落,惹的棋盤兩邊的兩位白胡子老頭都紛紛笑出聲來,緊張的氣氛也舒緩了許多,執白子者似乎對這個小女娃娃頗為感興趣着,逗她道:“下這麼大的雨你不擔心怎麼回家,卻對美少年和這局棋感興趣,你若是能夠下完這盤棋,我就讓美少年給你暖床,怎麼樣?”
美少年暖床……嬌憨的少女似乎陷入了無限的遐想之中,另一邊執黑子的老頭看着她這個模樣,皺緊眉頭搖了搖頭:“我看這孩子就是一個好色的女娃子而已,這麼小就知道貪戀男子美色,長大了不知道要傷多少男子的心呢。”
嬌憨女娃聽了不樂意了:“誰說我不會下棋的,這位糟老頭,你讓讓,在一邊看着就好了。”
似也是不服輸一般,她仔細的看了一番黑子的棋局,歎息的看着方才黑子落子處,搖搖頭:“這一手棋是誰下的,居然斬斷了自己的後路,這和自殺有什麼區别?”
執黑子者臉色一黑,他活這麼大年紀,哪個人不是對他畢恭畢敬的,如今居然被一個奶娃娃數落一頓,他立刻耷拉下來臉色,忍着脾氣道:“那你覺得這局棋要怎麼下?”
小女娃大大方方的從他手裡搶過黑子,凝眉思索半晌,随手将黑子落在了一處毫無關系的棋面上,惹的那執黑子的貴氣老者好生無語。
“你這也叫會下棋?”貴氣老者忍不住出言譏諷。
“那也比你将自己的後路堵住要好,這樣下要順眼多了。”小女娃她是不懂什麼棋道,但是直覺告訴她,這顆棋子就應該落在這裡,若是不然,這裡的位置被白子搶去了,這黑子就要必輸無疑了。
“你這個小奶娃!”貴氣老者被她氣的吹胡子瞪眼的,剛要将她趕下座位。
對面對着棋局沉思良久的白衣老者忽然眼裡閃着幾絲興奮:“皇老,這一手棋子看似落子随意,對黑子來說卻能挽救黑子于式微,是手不錯的好棋。”
黑衣老者還是第一次聽白衣老者這麼誇一個人的棋藝,不禁大驚,仔細的再看了一眼棋局,的确如白衣老者所說的一般,黑子隐隐有了卧龍的氣勢,這一手下的不顯山不露水的,确實比自己之前下的那一手棋要精妙許多。
他看了那小奶娃一眼,冷哼了一聲:“估計也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而已。”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白衣老者和藹可親的看着對面的小人兒問道。
“美少年,你叫什麼名字啊?”下完那手棋後的小女娃屁颠屁颠的跑下座位去跟白衣少年開始套近乎,假裝羞澀的問道。
白衣少年看着她這個可愛的模樣,心中的陰霾淡了許多,又聽白衣老者這樣誇這個小女娃,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他又仿佛看到了新的一線生機。
“美少年,你怎麼不說話啊?”小女娃再次問道,比之前多了幾分急切。
白衣少年緊握着的手松了幾分,面前的小女娃憨态可掬,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柔軟的頭,他拳頭送到一半,一道銳利的目光就射向了自己,他心中一緊,松開了三分之一的手又再次握緊了些。
“你叫什麼名字?”白衣少年隐忍的低頭問他。
小女娃一笑,眼睛眯成一條線,有些嬰兒肥的臉蛋兩邊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咬着手指頭笑道:“我姓高,名冉冉,家住京城西向市,凝雨街的高太尉府就是我家了,大哥哥你呢?”
“我。”白衣少年望着她幸福的笑臉,眼神突然變得幽遠,“我沒有家。”
“沒事的,大哥哥,我有家,大哥哥你長的這麼好看,不如就和我回家吧,我的家很大的,爹爹和娘親都很疼我,你要是跟我回家,我讓大娘,二娘,三娘都給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小女娃神色一動,連忙去拉他的手。
她的手暖暖的,讓人連帶着心頭也是一暖。
黑衣老者看她将話題扯的老遠,情不自禁的咳嗽了幾聲,若有所思的看着這個小女娃,原來是高太尉家的小女娃,他眼睛閃過些許危險的光芒,誰家的兒女都不能比他皇族的兒女要優秀。
白衣少年似乎是察覺到了隐藏的危險,整個身子跟着顫栗起來,他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蹲下身子拉着小女娃的手道:“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你父母親肯定擔心你了,你快回家去吧。”
小女娃到底還是天真,咬着手指頭嬌羞的望着美少年美的發光的臉:“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嘛?”
白衣美少年苦澀的望着棋盤上的那局棋,勉強擠出一個溫暖的笑:“我就不了,爹爹和娘親估計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哥哥等下要回去陪他們的。”
小女娃眼中精光一閃,白衣少年看着她的時候,她還是那副天真可愛的做派,她歪着頭看他:“哥哥,我覺得你穿青衣要好看一些哦。”
白衣美少年。。。
“小姑娘,你為什麼說他穿青衣要好看呢?”那白衣老者似乎對這個問題也頗感興趣。
小女娃撇撇嘴:“方才我看這位哥哥眼睛裡老透着淡淡的憂傷,娘親說過,青者綠也,綠者,生命也,生命者,勃然也;我想看哥哥的笑的樣子,覺得哥哥穿青衣一定更好看。”
“他穿白衣也很好看啊,你為什麼不想他穿白衣呢?”黑衣老者若有所思的故意問道。
小女娃翻了個白眼:“白者,哀者,壽盡也,這位哥哥年華正盛,白衣雖然穿着也好看,但是穿青衣更有朝氣,我勸這位老爺爺少穿黑衣的好,黑者,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