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帝師現身
“不好找陸相還不是派了李公公來福緣寺。”夜懷神色冷峻道。
“都是運氣。”陸遠風尴尬的笑了一聲,轉而看向高冉冉,“不知冉冉姑娘與宣王去福緣寺做了些什麼?”
高冉冉聳聳肩膀:“逃命路過,順道借宿了一晚而已,也順道吃了頓烤魚。”
福緣寺吃烤魚,真是千古奇談,衆人神色各異,唯陸遠風神色不動:“福緣寺哪裡有烤魚吃?”似乎對這烤魚頗有興趣着。
“在後山,陸相日理萬機,恐怕是沒有時間吃到那等美味的。”高冉冉撇了撇嘴道,一絲也不願多搭理他着。
“福緣寺的後山本相去過,十裡之外才有一個瀑布,冉冉姑娘,你又撒謊了。”陸遠風緊盯着高冉冉的眼睛。
“愛信不信。”高冉冉翻了個白眼,覺得他很是無理取鬧。
陸遠風喟然一笑:“太子和皇後都死了,宮裡發生了這等大事,宣王出宮之後居然還有心情帶着未來的王妃去福緣寺吃烤魚,這等古怪的說法,怕是無人會信服。”
“陸遠風你這是什麼意思?”高冉冉語氣不善。
“宣王權傾朝野,難道會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子和皇後起兵造反,兵敗皇後被殺,太子自殺,三皇子又陷入昏迷,皇上經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駕崩,這等消息,你們豈會不知?”陸遠風步步緊逼着高冉冉問道。
高冉冉往後倒退一步,氣勢不減,冷漠又尖銳的道:“我說了不知道,誰逃命還管這些,若不是今日陸相派了李公公來福緣寺接我們,我和夜懷還恐怕在逃命着,畢竟四海都是通緝我和夜懷的告示。”
陸遠風聽出她話裡揶揄的意味,通緝她又豈是他之所願?
“是本相的錯,一場誤會。”陸相想要将昨日未曾得逞的惡行一語蓋過,高冉冉自然不會如他的意。
“誤會?什麼誤會?”高冉冉假裝聽不懂,“三皇子在事前提前通知了我和夜懷,皇後和太子恐怕會兵變,我與夜懷進宮勤王,威武将軍很是不領情呢,更試圖将我與夜懷當場斬殺,這等性命攸關的大事都能輕言巧語的被陸相用‘誤會’兩字一語帶過,陸相這兩日就是這麼監國的?”高冉冉譏諷之意更深,“真是讓冉冉刮目相看的很呢!”
聽到這邊的争吵聲,棺椁前面跪着的一衆達官顯貴都停止了哭泣,耳朵尖尖的都向着這邊,有不少官員甚至還稀裡糊塗着。
陸遠風對外宣布的統一消息是太子和皇後造反兵敗身死,老皇帝則是積勞成疾,又加上舊病複發才駕崩的,關于皇甫瑾,他放出的消息是,三皇子孝義動天,遭受皇兄與父皇逝世的雙重打擊才會陷入昏迷。
至于京城内外通緝宣王和高冉冉的告示,陸遠風都統一對外口徑宣稱是已經逝去的太子和皇後所為,他撤去通緝的告示是撥亂反正之為,并也借機瓦解了皇後和太子的勢力,肅清了朝政。
威武将軍是老皇帝的人,陸遠風也是昨日才真正知曉的,對于這點,他也很意外。
高冉冉這樣說他,着實是誤解他了。
但是也并非全然誤解于他,皇上早就洞悉了皇後和太子的陰謀,也是想借機将夜懷牽連進來,原計劃是待夜懷進宮之後就借口說夜懷與太子一同謀反,從而借機沉底鏟除宣王府的勢力。
他在得知了老皇帝的這個計劃之後就立刻做了部署,又恰好那個時候太子和皇後也逼着他,他就将計就計,将阻止夜懷的任務給接了下來,更甚至都沒有顧得上與夜懷的賭約。
他先是僞造了雲老王爺的信鑒,以雲老王爺的名義騙夜懷說他不久于人世,有遺言要與夜懷說,将夜懷騙出了京城,他也跟随其後,卻不料半路被夜懷識破他的計劃,他為了阻止他回京不惜親自出馬,卻還是被夜懷逃脫。
等他回京的時候,夜懷和高冉冉的處境已經很危險了,之後又聽說他們被押去了太醫院,又聽說他們與皇甫瑾在一處,他才放下心去。
好在最後兩人都有驚無險,這是萬幸。
他既要赢夜懷,就不會任由其他人去取了他的性命,他自問自己為人也不算光明磊落,卑鄙龌龊的手段也用過不少,可唯獨對她,他想要光明磊落一次,赢也要赢的光明正大。
他初始的計劃是想借着太子這次造反的事情,赢夜懷一場,就在皇甫瑞叛亂的前兩天,他竟沒有想到老皇帝除他之外,在皇後和皇甫瑞的身邊還安插了其他人,時局并非如他所掌控的那樣,他才臨時改變了主意。
“一切都是太子和皇後的陰謀,本相并不知情。”前半句為真,後半句是假。
“昨日的事情事發太過突然,誰也無法知曉一向溫順的太子會突然兵變,本相也是之後回京才知曉宣王和冉冉姑娘被冤枉了,在得知了此事後就立刻撥亂反正,撤除了京城内外通緝宣王和冉冉姑娘的告示,今日一大早打聽到了宣王和冉冉姑娘的所在就立刻派了李公公去接,也是有負荊請罪之意,還望冉冉姑娘能夠海涵。”陸遠風的姿态幾乎低入了塵埃之中,氣氛一時越發沉寂下來。
“宣王,昨日的事情老臣也在當場,陸相所言不虛,老臣可以作證。”林太尉看了冷冽自持的夜懷一眼,急忙走了出來為陸遠風說話。
“不錯,微臣也可以作證,陸相為朝廷社稷鞠躬盡瘁,微臣是看在眼裡的,在得知了宣王和高小姐是被冤枉的之後,今天早上就立刻吩咐下去,撤除了通緝令,宣王和冉冉姑娘是肚裡能撐船之人,此事不如就到此為止。”夏侍郎看林太尉站出來說話了,自個也急忙将自己拎了出來道。
安慕白看他們雙方僵持不下,夜懷和高冉冉的臉色更是冷如黑墨,歎了口氣,上前一步作說客道:“宣王和冉冉姑娘回來就好,我們大家一早就在大殿之上等候你們一起回來,如今時辰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宣讀遺昭吧。”
他這話說的很明顯比前面兩位老臣說的話管用多了,他此番話落,就連下面跪着的怯怯死語的嫔妃朝臣都不再說話,就連夜懷和高冉冉的臉色也明顯緩和了許多。
“小表妹,宣王,退一步海闊天空,看今天天氣不挺好的嘛?”沐奕軒自夏凝雪身子好了之後,整個人難改之前的痞氣,此番也走了出來,輕咳一聲着道。
他看夜懷和高冉冉都沒有意見,便回身向着陸遠風道:“陸相,如今人到齊了,宣王也來了,可以請出兩位帝師了吧?我可是仰慕兩位帝師的風采已久,今日終于能夠得償一見了。”
衆人的目光随着他這聲問話,也齊齊将目光射向了陸遠風。
陸遠風站在原地不動,看着自始至終夜懷與高冉冉緊緊相握着的手,神色變幻了一瞬,目光從兩人的手上移開,落在了擺在華表中間的那口深黃色的楠木棺材,不着痕迹的皺了皺眉頭。
他沉靜吩咐李公公道:“此時兩位帝師想必已經拜見過了太後,你現在去請兩位帝師過來吧。”
“是。”李公公不敢耽擱,急忙就帶着人去請了。
一直不動聲色的夜懷看着李公公遠去的背影,握着高冉冉的手緊了一些,高冉冉察覺到他的用力,對他溫柔的一笑,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我在。”
一幹人等都伸長着脖子,靜靜的等着傳聞之中的兩位帝師的身影,都想第一眼親眼目睹兩位帝師的絕世風采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衆人抻着的脖子都有些累了,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陳公公瘦小的身影才颠颠的出現在了遠處的視線裡,于是人群開始騷動了。
高冉冉順着李公公身後的視線看去,隻見天高雲淡之下,兩名頭戴鬥笠不見形貌的人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之中。
看他們的打扮,一男一女,鬥笠輕戴,一黑一白,周垂細長薄紗,與史書上記載他們的外貌描述相同無二。
二人走路之間,頗有仙風道骨的姿态,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勢又有皇家的貴氣。
高冉冉眯了眯眼睛,想要透過鬥笠之外罩着的那層厚重薄紗看清裡面人的面容,奈何兩人走路的步伐看似平常也透着詭異,無論她怎麼看,那女帝師的薄紗始終橫亘在她的前面,即便是微風乍起,也不見薄紗飄起,讓她很是惱恨。
夜懷拉着高冉冉的手,臉上始終沒有什麼表情,看那兩位帝師在一幹宮女和太監的簇擁之下越走越近,他反而先行走上前去,高冉冉看他往前走了,也跟着走上前去,陸遠風看他動了,也動了動身子,緊接着他身後的一幹人也都齊齊跟了上去。
走得近了,高冉冉也看清了那鬥笠的奧秘,鬥笠外面照着的那層雪紗薄如羽翼,卻密集如牛毛,怪不得她看不清裡面的容貌,這帝師二人來之前就有意要掩蓋容貌的。
不多時,兩位帝師走到了離他們三米遠的地方忽而停下了腳步,二人齊齊看向了擺在大殿之外中央位置的老皇帝的棺椁。
“皇老,白老。”陸遠風恭敬的對着二人行禮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