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先皇之命
“來人,将這個沒有傳召、擅自闖入宮中的瘋道士給老夫拿下!”皇老怒不可遏,陰沉的老臉大喝了一聲。
他話剛一落,原先圍困着夜懷的人馬将玉道人給團團圍了起來,人人帶着一股肅殺之氣,連帶着漫天的大雪,也冰寒了幾分。
玉道人再喝了一口酒,活動着筋骨:“老道兒也好久沒有活動手腳了,今天就好好陪你們玩玩,回頭血洗了這皇宮,可不要說老道兒粗魯啊!不過看在黃老頭洗了兩年糞坑的面子上,老道兒還是會對你的這些手下下手輕一些的。”
“拿下!”皇老的聲音裡透着森森刺骨的寒意。
“有意思,有意思!”玉道人迎面對上了隐主劈來的一掌,将隐主震出了三米遠着,邊拍着手邊樂着。
隐主後退數步,被皇老一手扶住,這才沒有失了體态,勉強穩住了身形。
皇老死死的盯着玉道人,灰色的眸子閃過猙獰之色,蹙眉看向白老,以密室傳音道:“你還站着幹什麼?難道要看到我死了你才肯罷休麼?”
女帝師蹙眉看他一眼,溫聲道:“你冷靜一些,殺戮并不能解決問題。”
皇老的氣息猛然一沉,眸子裡掠過暴風驟雨:“你若是不動手,就不怕他知曉一切?我要看他到底受不受的住!”
女帝師氣息一暗,清冷的眸光染上青黑的光芒,提起的碧落劍散發出嗜血的光芒。
“去,去殺了他!”皇老惡狠狠的催促着她,他受了傷,有些事情必須她去做。
“白老”一步一步提着碧落劍慢慢的向毫無防範的玉道人走去,劍身的冷芒與她渾身不食煙火的冰冷氣息融為一體,仿佛是地獄的女修羅,不戰就已經讓人生出三分膽怯之心。
“阿彌陀佛。”一道佛家之聲響起。
普陀大師一襲素色的袈裟在身,整個人卻仿佛有佛法普照,讓人一看便心生甯靜之意。
“老秃驢,你來得正好,有人說老道兒闖宮,正要治老道兒的罪呢!”玉道人看見普陀大師來了,說起話來越發的有底氣了。
“普陀大師。”皇老低沉暗啞的聲音自玉道人的背後響起,粗重的嗓音起夾着一分恭意。
這也難怪,普陀大師佛法高深,占蔔的卦象更是靈驗非常,武功又高深莫測,受盡四海朝拜,被衆生奉為神邸一般的人物,不要說皇老不敢怠慢,就連老皇帝在世時都敬讓他三分。
“阿彌陀佛,老衲見過皇老帝師,白老帝師。”普陀大師合了個佛禮,慈眉善目的看了女帝師一眼,無波無瀾。
“白老帝師,老衲這師弟素來活泛了些,有失禮之處,還望皇老海涵。”普陀大師先禮後兵,弄得皇老想要提前告狀都沒有機會。
聽着普陀大師直接擡了玉道人的身份出來,皇老也明白他這是有意要保玉道人,銳利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掃了玉道人一眼,冷漠的擡手道:“海涵不敢當,既然是普陀大師帶進宮來的師弟,老夫自當給三分薄面,方才他未表露身份,若是早就知曉他是大師的師弟,我又怎會讓人對他動手。”
淺淺的幾句話,将錯處都推到了玉道人身上,順水推舟,還打算做一份順水人情給普陀大師,真是好不要臉着。
玉道人挑了挑眉頭,揚起聲音:“老道兒哪裡闖宮了?老道兒是奉命進宮給三皇子看病的,原來皇室中人是這樣的待客之道,這病,老道兒不看也罷!”他冷哼了幾聲,直接哼到了衆人的心坎上。
原來是來給攝政王看病的,那是貴客啊!
皇老的雙瞳驟然一緊,緊繃的唇線洩露了他此刻咬牙切齒的心情,這玉道人分明是故意擺自己一道的!
“奉命?”皇老仍舊不肯罷休,據他所知,太後和陸遠風可沒有宣玉道人進宮為皇甫瑾看病,先皇除了立下這一分為三的遺昭,并沒有下過其他的诏書,“是奉的誰的命?”
“是棺材裡的那個主,奉的是先皇之命。”玉道人眯了眯眼睛,想跟他鬥,皇老還嫩着呢!
他當年能使計讓皇老掃了兩年糞坑,如今依舊能讓他吃癟,總之他看見黃老頭就渾身不爽着。
“老夫入京也有小幾日了,竟不知先皇薨逝之前還有這等傳召,既是先皇傳召,诏書何在?”皇老一雙陰鸷的眸子直視着玉道人,繼續步步緊逼,不肯罷休。
“如果先皇做什麼事情都讓你曉得了,那你豈不是比先皇還要先皇?”玉道人氣勢不輸,反将他一軍。
玉道人的這般說法,在明眼人看來都是詞窮拙劣的借口,落在皇老眼裡,就越發的拙劣不堪,他斷定,玉道人手中沒有傳召進貢給的诏書。
“老夫自問兢兢業業守護大陸朝數十年盛世江山,從無懈怠,也從無私心,其心天地可鑒!”皇老朝着上蒼拱了拱手,不緊不慢的說着,“但凡臣子,百姓,除卻帝王當日傳召,或由專人帶入宮中之外,其他想要入宮的人都需诏書才能得以進宮,玉神醫既說是先皇傳召,先皇诏書按照宮中規矩,是要收回攬月閣的。”
“你不就是想看诏書嘛,我給你看就是了,啰啰嗦嗦的,沒完沒了了。”玉道人嫌棄的撇了撇嘴,伸着爪子往自己的袖口掏了掏,掏了半天,什麼物件都掏出來了,除了诏書。
一幹人等伸長着脖子等着看诏書,皇老越發确定他身上沒有诏書,眸光越冷上了幾分。
玉道人有些尴尬的撓撓頭,擺了擺手:“你們别急哈,我将诏書放哪裡去了來着。”他又伸手往懷裡掏了掏着,又掏了半天之久。
衆人的脖子都快抻斷了,腿也快跪斷了,就看見他掏了一堆五顔六色的瓶瓶罐罐出來,掏到最後,竟又是啥也沒掏出來。
衆人怒了,皇老的雙眼裡充滿狠戾之氣,想着玉道人是逃不過這假傳聖旨的罪責了。
“诏書在老衲這裡,诏書送來的時候你怕丟了,特地交給了老衲保管。”普陀大師簡直是神助攻,身後的小和尚将一道燙金的诏書呈了上來。
玉道人狠狠瞪上普陀大師一眼,怒道:“你怎地不早說,害我找半天!”
“老衲老了,若不是慧能提醒,老衲也忘了這事了,阿彌陀佛,歲月不堪人老。”普陀大師感歎了一番道。
皇老看着這二人一唱一和着,又拿他們毫無辦法,眼底狠戾的眸光越盛,忽然,他嘴邊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他敗了這裡不要緊,宣王他們今日是保不住的!
他揮了揮手,陳公公立刻将诏書給收了起來,玉道人見他看也不看,特地湊近他道:“這诏書你就不怕是假的麼?萬一是假的呢?你就可以治我的罪了,還是好好看看的好,必須還得是一字一句的看才行呢。”
“不必了,既是普陀大師保管的,自不會是假的。”皇老不氣不惱,不緊不慢的回他一句。
“那就好。”玉道人笑的越發歡快,明明是六七十歲的人了,笑容如同孩子一般稚嫩可愛。
“既然玉神醫進宮是為三皇子診治,攝政王的病也不宜多加耽擱,來人”皇老揮了揮手,立刻有人上前等候吩咐,“你們将玉神醫帶去先皇的寝殿吧,讓神醫為攝政王好生診治一番,無論玉神醫要任何東西,你們都得好生配合着。”
“謹奉帝師之命。”領頭的公公行了個禮,轉向玉道人道,“玉神醫,請随奴才來。”
原本還笑的一臉無邪的玉道人聞言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他沖着那老嬷嬷瞪了一眼,冷哼一聲:“走就走。”
路過高冉冉旁邊的時候,他苦着一張娃娃臉,順手塞給了她一個紙條。
高冉冉趁衆人不注意,打開看了看着,看後越發無語,隻見上面為老不尊的寫着。
小徒弟,為師幫不了你了,你現在趕緊去抱你師叔大腿,你師叔生的人高馬大,最近每頓飯都比我多吃一些,長的肉也多些,大腿更是比為師的粗上不少,你咬定大腿不放松,抱緊了大腿有肉吃……
高冉冉。。。
皇老打發了玉道人,伸手輕輕彈了彈上好的衣帶上沾上了雪花,再次擡眼的時候,視線掃過夜懷的時候,眼底浮動着狡黠而狠戾的光芒,夜懷一言不發,眸光回以冰冷,隔在他們中間的人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了透骨的冷意。
今年的冬天怎麼這麼漫長,尤其是今天,怎麼更漫長。
“普陀大師,我們還有些事情需要商議,做法事之事可否等下再行?先不如到偏殿休息一番?”皇老看向普陀大師道,言語裡還是透着幾分恭敬。
高冉冉一聽,皇老這是鐵了心的不讓自己抱大腿啊,普陀大師不能走,可是,她若是貿然挽留,亦會招緻非議。
“皇老帝師,能否容老衲講上一句。”普陀大師看見不少隐衛和禁衛軍都受了傷着,再看宣王嘴角的血色,心下已然了然三分。
“大師請講。”皇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