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天時間,就有六十多個鬼子送命,其中還包括一個少佐。
如此大的傷亡卻發生在小規模的戰鬥中,這對于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鬼子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們是絕對不能容忍和接受這一事實的。
已到深夜,縣城裡日本憲兵司令部的辦公樓燈火通明,猶如白晝。出出進進的鬼子都耷拉着臉,臉色凝重,整個辦公樓的氣氛令人窒息和哀傷,就像天皇駕崩了一樣。
二樓是憲兵司令部的大腦和心髒,長官們在此辦公,同在二樓辦公的還有情報科、偵訊科等機要科室
一個身材矮小、微胖、秃頂、滿臉黑痣的家夥接過情報科工作人員遞來的報告,看到“全體陣亡,無一人幸免”等字,頓時瘋了似的怒吼起來,并将報告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又将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打落在地,紙張四處亂飛,墨水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墨水四濺開來,頓時整個屋子一片狼藉。
這個瘋子就是好大喜功,言過其實的石原次平,此人曾在多種場合誇下海口,标榜他自己多麼多麼能幹,他屬下多麼不可戰勝,誰料今日之現實狠狠地抽了他幾個大嘴把子,他豈能不憤怒?令他憤怒的不僅僅是失敗,更主要的是損兵折将卻不知對手是誰。
石原次平不願吃啞巴虧,他要報複,要将與自己作對的人統統殺掉,不惜付出所有。隻可惜整個縣城駐軍也就數百人,面對破壞“大東亞共榮圈”的事件已經分散了太多的兵力,如今一個白天就損兵折将六十餘人,更覺得力不從心。
石原無奈之下想到了渡邊大佐,他的恩師,希望恩師能夠增派兩百士兵,可渡邊勃然大怒:“你怎麼還有臉給我打電話?我以為你會為了我大日本帝國軍人的尊嚴,為了證明你對天皇陛下的絕對忠心,已經剖腹自盡了呢!”
“老師息怒,并非學生無能,隻是突然冒出來了一幫土八路,裝備優良,訓練有素,這才讓我措手不及……”電話這頭的石原不停地解釋着。
“既然這樣,那你應該去證明你的能力,而不是向我乞求,我是最看不起靠乞求過日子的人,這一點你應該比别人更了解。”渡邊大佐的胡須似乎都直立起來。
“我明白!隻是,隻是我确實有難處,需要您的幫助,學生将感激不盡。”盡管石原次平受盡鄙視,但他還是想通過他的恩師獲得援兵。
“南線兵力吃緊,抗日分子紛纭而起,到處都需要兵力。對你而言,你需要的是重新認識自己,而不是所謂的援兵。”渡邊大佐惡狠狠地挂了電話,還附帶了“蠢貨”二字。
石原輕輕地放下了電話,無奈地看着牆上天皇的畫像,嘴裡嘟囔着:“我必須先留着我這條命,為了天皇偉大而又無上的事業,也為了重振石原家族的榮光”。
秋收在即,證明的機會就在眼前,找出并全殲那幫惹是生非的家夥,漂亮地完成工作任務,讓渡邊那個老狐狸閉嘴,石原對着天皇的畫像心裡想着……他心中那幫惹是生非的家夥不是别人,正是讓他蒙羞受損的喬曉靜小分隊。
喬曉靜他們已經行動起來,隊員們深入到田間地頭調查研究秋糧成熟情況,她和翠玉則琢磨下一步的對策……
不多時,喬曉靜來到了院子裡,來回走動着,各種問題在她的腦海中此起彼伏,攪擾得她時而皺眉,時而抿嘴,時而擡頭望着蒼天,時而又低頭一兩聲歎息。翠玉則呆在屋子裡整理着此前有關鬼子的記錄……
幾個時辰過去,喬曉靜走進了屋子,看着滿桌子都是紙張,笑着對翠玉說:“現在看你倒像個賬房先生,一點兒不像玩命的戰士了!”
“天下太平,我倒樂意當個賬房先生,可惜啊,這世道硬是将咱們逼成了男人婆。”翠玉将桌子上零亂的紙片收到了一起。
“有什麼發現?”喬曉靜指了指翠玉手上的紙張。
“很零散,沒有規律可循。”翠玉搖了搖頭。
“鬼子陷入了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全國各地反抗日盛一日,鬼子兵力已顯不足,南線吃緊,鬼子不斷增兵南線,這裡的鬼子隻會少,不會多。可糧食馬上就要收割了,我怕鬼子孤注一擲,那我們的難度就大了,現有的兵力很難應付。”喬曉靜心裡還是沒底。
“隻要鬼子不再增兵,我們多點開花還是有機會的。”翠玉比較樂觀。
“鬼子手中有槍有炮,老百姓拿什麼抵擋?”喬曉靜無助地搖着頭,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自言自語道,“如果能找到那個神秘人就好了,或許他有辦法。”
說到神秘人,喬曉靜和翠玉又默然無語,陷入了沉思……
渡邊大佐盡管對石原深感失望,卻不願意看到他一敗塗地,便将自己心腹謀士之一惠如深派給了石原,此人曾經是國民黨治下省府教育專員。
渡邊是個低調的人,凡事不願意張揚,特别是事情還沒有結果之前。
石原是一個被逼低調的人,因為殘酷的現實不間斷抽打他長滿痤瘡的臉,他沒有勇氣高調了。當然對于渡邊派人前來支援的事情,他也高調不了,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既然如此,那就真讓人困惑了,為什麼惠如深來縣城的事情弄得沸沸揚揚呢?
這是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題,惠如深是個極度自卑的人,一向喜歡耀武揚威,喜歡顯擺和炫耀自己,他認為渡邊身邊謀士衆多,唯獨自己深受器重,小人得志,想讓世人皆知,到處張揚豈有不被人所知的道理?
大志、阿紫隊員們自然也了解了這事兒。
“早知道就好了,半道上設伏,幹掉此人,免得給我們添麻煩。”喬曉靜聽到渡邊這隻老狐狸派來了謀士,多少有些失望。
“我們也是進城之後才聽到的,并未看到此人。”阿紫趕緊解釋了一下。
“這人什麼來路,帶來了多少人?”喬曉靜皺着眉頭,盯着阿紫和大志。
“暫時還不知道,我們馬上就去打聽。”阿紫和大志話畢,轉身來到了院子裡。
兩人密聊起來,阿紫低聲說着什麼,大志則頻頻點頭。約莫五分鐘之後,兩人通過暗門離開了“賽西施”豆腐坊。
喬曉靜自從聽說渡邊派來了一個心腹謀士,整日一副坐立不安、六神無主的神情。
“你這是怎麼啦?也許就是一個沽名釣譽的草包也說不定,何必在沒弄清楚狀況之前何必如此憂慮呢?”翠玉看到喬曉靜這種狀态,實在有些擔心。
“但願我是杞人憂天。渡邊本就是難對付的角色,他的謀士絕對不是吃幹飯的草包,我們好不容易打亂石原這個王八蛋的計劃,又來了個所謂的狗屁謀士,豈能安心?”喬曉靜話音剛落,憤恨地用拳頭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
“不管怎樣,也得等阿紫他們回來,聽聽他們怎麼說吧?”翠玉覺得喬曉靜的擔心确有道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寬慰喬曉靜了。
“隻希望他們帶回來的消息不要太糟糕。”喬曉靜長籲了一口氣,站在了地圖前……
半夜時分,大志和阿紫回來了。兩人滿身酒氣,相互攙扶着,見喬曉靜房子門敞着,屋裡亮着燈,踉踉跄跄走了進來。
“打聽到了,渡邊老兒根本就沒想給石原這個龜孫子什麼幫助,派人來也就是給外界做樣子罷了。派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謀士,而是過去國民黨的教育專員,此人沒啥本事,隻專花言巧語、承歡獻媚。”大志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捋不直了。
“一共來了多少人?”喬曉靜盯着大志。
“也就幾個随從而已。”阿紫見大志有點兒站不穩當了,連忙接過了話。
“這還算是個令人欣慰的消息,辛苦你們啦!”喬曉靜緊縮的眉頭展開了,苦瓜臉被笑臉替代了。她給大志和阿紫一人倒了一杯水,笑着問到,“你們怎麼會喝酒呢?”
“酒桌上容易打聽到消息,請人喝了幾口。”大志已經睜不開眼睛,舌頭也不拐彎。
大志和阿紫打聽到的消息如同一顆定心丸,頓時讓喬曉靜的心情變得晴朗了很多。
翌日一大早,喬曉靜就帶着大個兒和翠玉出了城,他們沒有什麼特殊任務,一切都以保糧為中心,就是看看城郊的莊稼還需要多長時間可以收獲。
喬曉靜她們出城沒多遠,便遇到了七八個敵人,有鬼子,有皇協軍,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就是新來的謀士惠如深,他曾經可是“醉心居”的常客,對喬曉靜垂涎三尺。喬曉靜和翠玉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家夥,兩人都愣了一下,繼而低下頭,慢慢向前走去。
“站住!”惠如深向前走了幾步,似乎認出了喬曉靜和阿紫,突然停下了腳步。
喬曉靜拽了一下阿紫和大個兒,拼命向旁邊的樹林跑去,邊跑邊從腰間掏出槍來。
“八路,最近的事就是他們幹的。”敵人扭頭追了過來,其中一個皇協軍高聲喊到。
大個兒覺得像在做夢,走得好好的卻突發這種狀況,嘟囔道:“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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