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見機行事,不可輕舉妄動!”喬曉靜對翠玉、阿紫和大個兒做出了手勢。
“那趙仕銘待人不少,”喬曉靜對大志道,“很可能也是心裡沒底,虛張聲勢的。不過人心難測,還是小心為妙,密切關注那趙仕銘一舉一動,一旦發現他有什麼異常舉動或神色,立即就近擒住,以便翠玉、阿紫和大個兒脫身;若是場面大亂,當場取之性命!”
“是!”大志拿起望遠鏡,看到有十數人行色匆匆,正穿行于樹木之間,中間一人便是那趙仕銘,由數十人陪伴,那些人手中我有長槍,并左右探看着,顯得甚是小心謹慎,大志言道,“不會真有問題吧,怎麼會來這麼多的人?而且還都全副武裝,陣勢不小!”
“不用緊張,”喬曉靜綠了捋頭發,邊整理衣物邊說道,“隻要那趙仕銘前來,說明這中間問題不大,至于來人不少,我覺得很可能還是趙仕銘有些不放心,畢竟此人還不知道我們真實的身份,再說此人長期沒有跟我們這邊的人聯系,有所防備也是應該的。”
“但願吧!”大志仍然觀察着來人,淡淡的說道,“不管怎麼說,這種事情我們也是第一次接觸,中間可能發生什麼事情誰也無法預料,隻能靈機應變,見機行事了。”
“别太悲觀,”喬曉靜說道,“在容易出問題的時候,冷靜和理智至關重要……”
眼見那趙仕銘就要來到巨石之前,為了先觀察一下形式,喬曉靜和大志躲了起來。
最終陪伴那趙仕銘來到巨石前的隻有四個軍人,其餘人等奉命在半山腰待命,那汗流浃背的趙仕銘站在巨石前,不停用手扇着風,呼哧呼哧喘着氣,左右注視着。
“趙部長,”身邊的一位軍人說道,“你會不會記錯地方了,這裡如此靜寂,根本不像有人來過的。”
“不會的。”那趙仕銘回應幹脆且直接。
“那我明白了,”另一名軍人說道,“我們被人放了鴿子,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大人物,隻不過是些小喽啰作怪,是惡作劇,是故意想折騰我們。”
“若是這樣,”又一位軍人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搞不好我們一定被盯上了,他們可能就是為了看我們面對此事的态度和反應,若有不慎,我們很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們當真這麼想?”那趙仕銘掃視着身邊的四人。
“這有什麼可懷疑的,”第四位軍人說道,“時局不安,人心叵測,爾虞我詐,明槍暗箭,人性淪喪,道德缺失,為了私欲,這種事情過去也不是沒發生過。”
“那好,”那趙仕銘左右看了一眼,歎了一口氣,遂下令道,“那我們這就離開,若有異常情況,奮力拼殺,殺出一條血路沖出去,不用顧及我的安危。”
“等一等!”話音未落,那趙仕銘便欲下山,沒有别的辦法,喬曉靜隻得現身。
“别動!”那趙仕銘身邊的四位軍人異口同聲道,并将槍口對準了喬曉靜和大志。
“别誤會,别誤會……”喬曉靜匆忙舉起了雙手。
大志連連點頭,也舉起了雙手。
“這裡就你們兩人,”那趙仕銘略帶懷疑的口吻說道,“不會吧?讓他們都出來吧,不用在背後端着槍偷偷的瞄我了,其實你們的人我都知道。”
“你知道?”大志有些驚訝。
“你知道?”喬曉靜連忙拽了一下大志衣袖,插話道,“你知道什麼啊?這裡就我們兩人,不過,不過趙部長倒是帶了不少的人來,而且還都全副武裝,似乎……”
“知道就好,”那趙仕銘說道,“你們已經看到了,我想你們是聰明人,不會想看到魚死網破的局面出現。當然,我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并沒有别的意思,隻要我的人身安全不存在威脅,他們絕不會有任何出格行為。話已挑明,我們就沒有必要再這麼僵着了。”
那趙仕銘擺了一下手,那四名軍人便走開了,分别站在了距巨石二十米開外的四周。
雙方坐定,沒有太多虛言,喬曉靜便直奔主題道:“昨日與先生一番交談,讓我收獲不少信心,當下像您這樣有骨氣,有正義感,有民族自信心的人物并不多見,特别是在國民黨和日本人治下的就更少了,從您的身上我們看到了國家和民族的希望和前景。”
“你們不必這樣,”那趙仕銘說道,“我想但凡是有點良知的中國人都會像我這樣,我并不個例。我有一事不明,到現在我還不知二位真實身份,不知二位能否解疑答惑?”
“沒問題。”喬曉靜說道,“但在我倆亮明身份之前,我也希望您能向我們亮明自己的身份。我想我這個要求并不過分,畢竟您是大人物,這周邊您有數十個荷槍實彈的高手保護您,而我們兩人隻不過泥腿子而已,一旦一言出錯,我倆可能就永遠躺在這裡了。”
“雖然你的要求很大膽,”那趙仕銘盯了喬曉靜數秒,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不過卻是實情,起碼從目前情況看,我的實力是比你們的實力要強很多,你們處于劣勢,那我就不再顧慮了,你們想知道什麼,說吧,我定然實話實說,絕無虛言。”
“可是,”大志說道,“我們又怎麼能夠判斷您的話是真是假呢?”
“既然這樣,”那趙仕銘臉色一沉,冷冰冰的說道,“那你們還約我來此何幹?沒有任何誠信基礎,更沒有信任可言,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再談下去了必要了,就此告辭!”
“别啊!”喬曉靜笑道,“趙先生話還沒說完,又怎麼知道我們就沒有誠信呢?正如您剛才所言,我們總共也就見過兩次面,而且這次才是第二次,你我不論誰有顧慮,有疑惑,有戒心,這些都很正常,正因為如此,我們之間才更有談下去的必要,不是嗎?”
“嗯~”那趙仕銘略微思慮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您說得頗有道理,其實我跟你們一樣,我這心裡也不踏實,也不安心。但我願意相信你們一次,我願意亮明我的身份,即便你們是軍統或鬼子派來的特務,即便我今天粉身碎骨于此,我也認了。”
喬曉靜和大志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目光又投向了那趙仕銘。
“我乃山西呂梁人,”那趙仕銘說道,“我們那裡生活條件很差,很多人從小就學着做生意,想擺脫那種艱難困苦的生活。我跟他們一樣,很小便跟随父親學做生意,可悲的是,我十九歲那年父親被土匪害了……我走投無路,被迫放棄了經商之路,回了鄉下。”
“對不起,趙先生。”喬曉靜說道,“沒想到,又讓您傷心了。”
“這不怪你們,”那趙仕銘說道,“要怪隻能怪那裡太苦,窮山惡水多刁民嘛。事情已經過去二十來年了,我早已接受了這個現實,似乎我已經忘卻了傷心的感覺,隻是時不時覺得有些遺憾。說正事吧,我自己都想不到,我當年一種地,竟然種了十多年。”
“沒想到,”喬曉靜說道,“您年輕的時候竟然種過地,真是令人欽佩!”
“農民嘛,”那趙仕銘搖頭說道,“哪有農民不種地的,這不值得欽佩。哎~依你之言,你倆應該沒有種過地了,也就是說你倆的身份并不像你們身上衣服所顯示的這樣。”
“您誤會了,”喬曉靜解釋道,“我倆絕對地地道道的農民,這不會有假。我之所以欽佩您,是因為您現在位高權重,沒想到年輕之時竟也跟我們一樣,竟然也是泥腿子。”
“泥腿子怎麼了?”那趙仕銘說道,“中國的事情遲早都得依靠泥腿子去解決,憑我多年的認識,我以為南京政府解決不了當下的問題,汪僞政府同樣也解決不了。”
“您終于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喬曉靜故意裝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想再試探試探這個趙仕銘,甚至他希望趙仕銘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故而冷冷的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您成為廣州國民政府參謀部書記員之前,應該還有一段充滿故事的經曆。”
“什麼意思?”那趙仕銘說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當下中國的情況不是很清楚嘛,南京政府一味攘外必先安内,汪僞政府所謂的曲線救國之策,實際上就是賣國求榮,這難道不是事實嗎?既然如此,誰來救中國,難道等着日本侵略者來就中國嗎?最終不就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充分依靠中國的泥腿子來解決中國存在的問題,這有錯嗎?”
“您的解釋倒是合理,”喬曉靜笑道,“不過您不覺得有些湊答案的嫌疑嗎?”
“明人不說暗話,”那趙仕銘說道,“敝人在成為廣州政府參謀部書記員之前的确接受過全新的思想,正是那時候,我對中國革命也有了新的更加科學的認識。說到此處,我想請教二位,你們昨天在我辦公室寫下那張紙條,能不能給我做個解釋?”
“你指是……黨組織?”喬曉靜試探性的問道。
“我來此,”那趙仕銘說道,“正是因為你的那張紙條,你們應該很清楚,我今天能到此地,也是冒了巨大風險,可以說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難道你們還不能給我實底嗎?”
“我還是想先聽聽你31歲之前的故事,”喬曉靜說道,“你放心,我會給你實底。”
“好吧,”那趙仕銘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26歲我便加入了地下黨組織,經過4年學習和實踐,在組織要求和部署下,進入了廣州政府參謀部,31歲成了書記員。後來與我聯系的中間人犧牲了,我,我變成了無家可歸的遊子。”
喬曉靜和大志沒有插言,隻是真誠地點着頭。
“這麼多年,”那趙仕銘激動的說道,“我過得很孤單,但我從未想過背叛組織!”
“我們相信你。”喬曉靜站起身來,緊緊握住了趙仕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