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二愣子剛要離開,聽到雞籠子處有聲響,掏出槍來,慢慢向雞籠子走來。
四條走狗,一個個眼珠子跟門環一樣大,盯着雞籠子看着,手中的槍正對着雞籠子。突然有一隻灰色的花貓從牆上跳了下來,站在雞籠子上,“喵喵”叫着,不停地用嘴舔着尾巴。
“他娘的,連這畜生都敢戲弄我們,看我不一槍蹦了它。”其中一個走狗怒氣沖沖,槍口對準了那隻悠然自得的貓,正準備扣動扳機,吳二愣子抓住了他的槍。
“還嫌不夠丢人嗎?給我撤!”吳二愣子心有不甘,怒吼着,帶着三個廢物離開了。
待吳二愣子離開,吳大爺安排大鼻子出門望風,待天色将晚,喬曉靜他們三人安全地離開了吳大爺所在的村子。一路上,喬曉靜一直很擔心其他組的安全……
進城之後,城裡黑漆漆的,幾乎沒有幾個行人,異常蕭瑟的境況。
其實,遠離城區的村裡鬼子禍害的相對較輕,情況相對要好很多,各組都早早就回到了豆腐坊,見喬曉靜他們遲遲沒有回來,大夥甚至擔心,好在他們晚上九點多點也回來。
“為何不将他們除掉啊?”大個兒聽了喬曉靜的遭遇,非常憤慨,覺得當時應該将吳二愣子他們這群禍害鄉裡、甘心當狗的漢奸除掉,他說道,“三四個蟊賊而已,除掉他們總不會有啥困難吧?!”
起初喬曉靜并不想探究這個事情,于是沒有理會大個兒的話。
“我們也想啊,可是沒有喬隊長的指令不敢擅自行動!”喬雙喜與喬曉靜同組,見喬曉靜沒有吭聲,便表明了自己不畏吳二愣子這幫惡霸的态度。
“情況你們不了解,不要在這兒胡說八道好不好?”阿紫實在看不下去大個兒、喬雙喜還有幾個隊員在喬曉靜面前叽叽喳喳,瞥了他們一眼。
“不過話說回來,不除掉這幾個臭蟲,我們以後的工作很難開展。”翠玉覺得吳二愣子這幫人是行動中的絆腳石,除掉他們是必要的。
“你們的擔心都有道理,但他們現在還不能死。”喬曉靜吃了幾口飯,終于開口了。
“為啥?”喬雙喜很吃驚。
很多隊員們也都滿臉驚訝表情,他們直勾勾地盯着喬曉靜的嘴。
“他們的确該死,先不說他們當漢奸,單說他們平日裡仗勢欺人、欺男霸女、禍害鄉裡,就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喬曉靜說到吳二愣子,眼神中冒着冰冷的怒氣。
“那為何我們還要躲在糞堆上的破雞籠子裡,差點兒臭死,差點兒窩死,眼睜睜看着他們不可一世的來了,而又大搖大擺地走了?”喬雙喜感覺喬曉靜的話自相矛盾。
“對啊……”另一個躲在雞籠子裡的小夥子也很不解。
“都别吭聲,讓喬隊長說,我們聽聽她的想法。”翠玉搗了大個兒一指頭。
“吳大爺不是說了嘛,這個吳二愣子的哥哥給日本鬼子當翻譯,假如就将吳二愣子殺了,我們痛快了,那吳大爺他們村的老百姓怎麼辦,鬼子不會因此而報複那些可憐的百姓嗎?鬼子也會因此而提高警覺,這便會給即将開展秋季保糧運動增加難度?”喬曉靜說到此停了下來,憂郁的眼神看着滿屋子充滿疑惑的隊友。
“有道理啊!”大個兒似乎是第一個明白喬曉靜話語意思的人。
“你又懂了?”翠玉不屑地看了大個兒一眼。
阿紫、大志和喬雙喜亦是如此,分别不屑地看了大個兒一眼。
喬雙喜似乎還沒明白曉靜的意思,呆呆地看着喬曉靜,大個兒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笑眯眯地說:“走啦!被糞熏壞腦袋了,不打算睡覺?”
喬雙喜摸了摸腦袋,憨憨地笑着,跟在大個兒身後回了房間。
喬曉靜手中捧着半碗面湯,阿紫和翠玉坐在門檻上,三人無言,仰望着天空。
阿紫是個急性子,沒有閑情逸緻坐在門檻上看星星,過了沒兩分鐘,她就打破了院子裡的平靜:“像吳二愣子這樣的走狗早殺不行,不殺也不行,那到底何時才最合适呢?”
“你怎麼還在想這事,這事急不得。”喬曉靜将碗放在了門墩上,拍了拍翠玉肩膀。
“一想到漢奸,我就渾身難受,恨不得立馬将他們除掉。明明知道他們是漢奸,還要讓他們逍遙自在,想想就難受。”阿紫說話的時候臉色泛白,咬牙切齒。
“鋤奸是大快人心的事,但比鋤奸更令百姓高興的事是保住辛苦而來的莊稼,如果因為鋤奸而讓鬼子搶走了糧食,那不就因小失大,犯了大錯了嗎?”翠玉替喬曉靜解釋道。
“現在最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保糧,讓老百姓的糧食一粒也不落到鬼子的手中,這是頭等大事,其餘的事情都必須要為保糧工作讓步。”喬曉靜重申了工作的重點。
“這個我懂,我想說的是,在秋收到來之際,我們是不是也要采取點兒措施,總不能整天坐在這兒幹等吧?”翠玉認為保糧工作應該采取主動。
“為什麼不呢?”喬曉靜搓了搓手,站起身,伸着懶腰說道,“就是要以靜制動,以不作為麻痹敵人,讓鬼子感覺手到擒來,然後在鬼子還未下手前,咱們将糧食轉移了。”
“鬼子急着收集糧食,怎麼會放松警惕,就算真放松了警惕,像吳二愣子這樣一心邀功的漢奸,他們的鼻子比狗鼻子還靈,隻要聞到一點不對勁,肯定會報告給鬼子,鬼子就會大軍來襲。敵衆我寡,到那時候,我們又怎麼保老百姓活命的糧食?”翠玉感覺被動隻會讓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也越來越棘手。
“噫,别說,确實有可能出現翠玉的擔憂。”阿紫覺得翠玉言之有理。
“的确,是我想簡單了,隻想到了正面的積極的因素,忽略了另一種可能,而這種可能正是你所說的,這完全有可能讓我們陷入另一個被動。”喬曉靜邊思慮邊點頭。
“我也就是有些擔憂罷了,也許事情并沒有我想象的這麼複雜和悲觀。”翠玉聽到喬曉靜和阿紫的肯定,反倒有點兒不好意思,舔着嘴唇甜甜地笑着。
“确實有道理嘛,如果不是你的話點醒我,也許我還沉浸在盲目樂觀中,到頭來隻能是欲哭無淚,沒臉見人啦!”喬曉靜真誠地握住了翠玉的話,眼神中流露出了感激之情。
三位女将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就像打了勝戰一樣……
第二天一大早,男同胞就起來了,在大志和大個兒的帶領下開始了日常的訓練。
早飯臨近,卻沒有看到三位女同胞,他們都感覺非常奇怪,竊竊私語之聲不絕于耳,大志和大個兒也不知内情,無奈之下隻好默然不語,但心裡充滿了不安。
三位女将一向起早貪黑,而今時間的指針已經對準九點,卻仍然看不到她們的身影,大志和大個兒的内心漸生不祥之感,他倆在喬曉靜她們的寝室門口徘徊着,礙于男女有别,不方便一探究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志和大個兒實在不敢再幹等下去,便隻好硬着頭皮上前敲門。
就在這時候,喬曉靜她們寝室的門“咯吱”敞開了,大志和大個兒與喬曉靜、翠玉和阿紫均沒有思想準備,互相驚吓,雙方都“啊”的大叫起來。
待五人心靜下來,喬曉靜将大個兒、大志、翠玉和阿紫叫進了房間,當然也叫上了喬雙喜。
“秋收到來之前,如何針對各村漢奸開展工作,既不會打草驚蛇,又能實時掌握他們的動向,大家談談各自的想法。”喬曉靜開門見山,表明了聚會的主題。
“我們将這些王八蛋綁了算了。”大個兒顯然沒有搞明白不能“打草驚蛇”的要求。
在場的各位就像事前商量好的一樣,面對大個兒的提議,無一人表态,甚至就像沒有聽到一般。
會上喬曉靜、翠玉、阿紫輪番發言,三人各抒己見,每個人的觀點都有道理,但也都存在缺陷,一時間,争論不休,難分高下,誰也說服不了誰,會議陷入了僵局。
“你怎麼不發言?說說你的高見。”大個兒拽了拽正在發呆的大志。
大志卻緊皺眉頭,始終沒有吭聲,似乎正在思慮着别的事情。
“我的想法比你們各位的都簡單,由于各村情況不同,漢奸猖狂的程度也不同,根據這個特點我們是不是可以區别對待?”大志并沒有直接說出大家想要的方法。
“說重點好不好,拐什麼彎啊?”阿紫有點兒不喜歡大志說話的方式。
“先别急,耐心聽我說嘛。”大志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說道,“我們的工作應該根據各村不同的情況而有所區别,群衆基礎好的村子可以交給本村黨員和積極分子去做,我們将工作的重心放在類似于北郊的三個村子,這樣不至于眉毛胡子一把抓,顧此失彼。”
“具體方法?”喬曉靜聽糊塗了。
“很簡單,暗中監視。”大志終于說出了自己想到的方法。
“暗中監視?”大家幾乎異口同聲。
“對啊,在鋤奸之前,我們将吳二愣子這樣的大漢奸給監視起來,暗中監視,不就可以搞清楚他們的動靜,而且還可能得到意外的情報。”大志淡淡地笑着。
“簡單,卻可行。”喬曉靜是很容易接受對工作有益的意見和建議的人,她做了一條補充,“監視設内外兩層,内層就是指村内,外層就是指村外。村内同樣交給本村黨員和積極分子,我們具體負責村外,這樣暗中監視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強。”
喬曉靜還指定了需設兩層監視的村落,而且确定了專門的監視人選。
大家輕輕地鼓起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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