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末水河畔并不是很大,與一個小村莊差不多。
但就是這麼一個小村莊大小的地方,卻是人來人往,唐舟估摸着算了一下,今夜在此地逗留的人,應該不會低于五千人。
所以,整個末水河畔周圍放眼一看,來來往往的全是人,而且忙什麼的都有。
就這些人,便足以支撐起這裡的生意了。
末水河畔有一條長街,長街上滿是店鋪,這些店鋪徹夜不眠,為來往行人提供他們所需要的一切所需。
當然,除了這些店鋪外,在這條長街後面,還有一些住宿的地方,當然也有一些是本地人在此處的家。
唐舟和李虎、馬青他們在街上閑逛了一下。
發現這裡賣的東西雖然不及長安城的品類繁多,但很多東西,竟然是連長安城都不曾有的。
這裡交通便利,五湖四海的人都有,這東西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三人閑逛了會,又買了一些新奇東西,不知不覺便有些餓,于是便在一家客棧坐下。
雖是夜間,客棧卻是被燈火照的通明,裡面客人也是不少,像這樣的夜間客棧,唐舟前世多見,但對于李虎和馬青兩人來說,卻是覺得很新奇的。
因為宵禁的緣故,客棧根本就沒有夜間經營的,他們在其他地方,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如今有這個機會體驗,倒也不錯。
客棧的光線自然沒有白天強,但走進去後,卻也覺得頗有一些江湖夜雨十年燈的感覺,好像他們回到了一些白話小說裡的那些江湖情景。
三人進來之後找了地方坐下,很快便有店小二跑來服侍,唐舟要了幾樣小菜,幾壺酒,然後便與李虎、馬青他們淺飲。
偶爾也向四周張望,聊以解趣。
四周有幾桌客人,看他們的摸樣,也是來往行船的腳客,這些人相互之間喝酒吃肉,倒也看起來快活自得。
這樣吃了一會後,又有一對父女前來賣唱。
那父者年邁,懷裡抱着一把二胡,女子攙扶着老者進來之後,便在前面早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兩人十分娴熟,顯然以前是經常來這裡賣藝的。
老者二胡拉開之後,一股悲涼在整個客棧油然而生,仿佛讓人能夠感到苦旅羁絆,讓人的思緒亂飛。
女子的歌聲悠揚,帶着遠方的故事。
這對父女就這樣唱着,給這樣的夜晚又平添了一些說不出的寂寞。
在這裡躇足停留的人,應該都是寂寞的吧?
唐舟本來是不寂寞的,可是聽完老者的二胡,女子的歌聲,卻不由得開始寂寞起來,不由得就想起了長安的家,長安的人。
唐舟突生寂寞的時候,對這一對父女不由得生出了一些喜歡。
可以說,他們兩人的才藝很厲害,隻一開唱,便讓人心生波瀾,這樣的人,難道還不厲害嗎?
唐舟是喜歡有才藝的人的。
而就在唐舟坐在那裡欣賞的時候,旁邊的一張桌子上的人突然啪的一下把酒碗給摔碎了。
接着就見一人站起來罵道:“唱的什麼玩意,老子心情本來就很不好了,你們竟然還唱這麼難聽的東西……”
站起來的男子是一名粗壯大漢,滿臉的絡腮胡子給人一張說不出的恐怖,特别是在這樣的夜晚。
那人轉身向那對父女走來,老者神色有些慌張,女子卻是護在了前面,然後連忙求饒:“客官不喜歡聽,我們不唱就是了。”
兩人相依為命,有些事情該怎麼做,他們都清楚。
在這樣的地方,何必跟這樣的客人找事呢?
但那絡腮男子卻是嘴角露出一絲邪笑,然後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向那名女子望了去,很顯然,他真正生氣的并不是剛才的音樂和歌聲,甚至他根本就沒有生氣。
他隻不過是想找個由頭,跟那女子來一段不可不說的故事。
當他繼續走去的時候,那女子突然明白了什麼。
漂泊江湖,受盡白眼冷落,觀遍世間人情,還有什麼是她不明白的嗎?
隻是當她明白的時候,卻并沒有害怕,因為害怕沒有用?
唐舟眉頭微微一凝,李虎哼了一聲,準備動手。
他們雖然與那對父女沒有一點關系,但他們最看不慣的就是有人欺壓弱小,那虬髯大漢想要欺負這對父女,也得看他們答應不答應。
可就在李虎準備動手的時候,客棧老闆突然從立馬走了出來。
“這位客官,他們父女的曲子你不喜歡聽,不聽就是了,何須動手?”
虬髯漢子呵呵一笑:“打擾了本大爺的雅興,我就是要動手,你能奈我何?”
虬髯漢子哈哈大笑,客棧老闆卻是一點不懼,道:“你恐怕還不知道這裡的規矩,東爺早有命令,任何人隻要敢在這裡鬧事,壞了規矩,就先廢他一條手臂。”
客棧老闆說完,虬髯漢子神色微微一動,他也是走南闖北的人,嶺南之地的确有個東爺,隻是他不知道客棧老闆說的這個東爺,是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東爺。
臉頰微微有些發白,看了一眼那個客棧老闆,接着強撐起身闆,道:“哼,什麼東爺?”
他到底是有些忌憚,想要試探一下。
客棧老闆呵呵一笑:“什麼東爺?當然是嶺南船幫的副幫主陳東陳東爺,不然你以為整個嶺南,還有誰敢叫東爺嗎?”
說到這裡,那客棧老闆又有點得意,道:“你恐怕是第一次來這末水河畔吧,經常來這裡的人都知道,這末水河畔是東爺幾年前花費巨資建造而成的,為的便是讓來往行人有個落腳的地方,他當初建造這裡的時候,就立下了規矩,你不知道嗎?”
客棧老闆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那虬髯大漢聽得客棧老闆嘴裡的東爺竟然就是嶺南的那個東爺,神色頓時就變了一變,然後立馬哈哈一笑:“誤會,誤會,人家姑娘唱的挺好,我就是想給幾個賞錢……”
虬髯漢子說着,從身上掏出了幾枚銅錢扔給了那對父女,然後便垂頭喪氣的走到了自己的桌旁繼續喝酒,至于鬧事的事情,卻是再也不敢想了的。
客棧又慢慢恢複了平靜,那對父女仍舊彈唱着,不過這次唱的卻是一些比較歡快的歌了。
馬青這邊,卻是撇了撇嘴:“東爺,哼,在嶺南這個地方很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