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早朝。
炎熱的天氣讓每個上朝的人都滿頭大漢。
李忠坐在龍椅之上,神情比以往略顯緊張,他想要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但顯然不太成功。
群臣站在大殿上,眼神之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仿佛像狼,又仿佛想虎。
今天的群臣,都把李忠當成了獵物,而他們很快就要發動攻擊了。
時間慢慢,很快,一名官員把話題再次扯到了吐蕃的事情上。
這名官員說完,李忠心頭猛然一沉,暗想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緊接着,另外一名官員就站了出來。
“太子殿下,我大唐如今戶部略有空虛,而且就算有,也要提供給攻打突厥的大軍,如今突厥已經節節敗退,不出一年,我大唐必定凱旋歸來,吐蕃之事,不如暫放,等我大唐騰出手來,再狠狠的教訓他們。”
“太子殿下,張大人所言甚是,我們且不可分散兵力,不然突厥那邊無以為繼,反而影響戰局,若如此,突厥那邊若是有了變數,對我大唐來說實在不利。”
“太子殿下,臣請太子殿下下令,暫不出兵,隻派一名使臣前去與吐蕃交涉,拖延時間。”
“臣等附議……”
“請太子殿下決斷……”
長孫無忌的人最先發難,李忠面色發白,望着這些人,并沒有開口。
長孫無忌站在下面,見李忠并無一點反應,頓時就凝了凝眉頭,心想那左洋回去後沒有跟李忠說嗎,自己的人都說這麼多了,他怎麼還不表态?
此時的長孫無忌有點生氣,瞪了一眼太子李忠,而他剛瞪一眼李忠,許敬宗突然站了出來,道:“太子殿下,這些人所言不試,而且有失我大唐威嚴,我大唐這麼多年,何時害怕過别人?吐蕃要戰,我們便戰,誰害怕誰?”
“是啊,太子殿下,我大唐兵強馬壯,若是連吐蕃都不能解決的話,還怎麼讓萬國臣服,大唐威嚴絕不可失,就算吃力,也要一戰,隻有這樣,才能讓四方知道我大唐的厲害。”
“太子殿下,劉大人所言甚是,此一戰不可避免,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臣請太子殿下決斷……”
武昭儀的人也很快發動了攻擊。
兩撥人馬都得了命令,都勢在必得,自然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雙方唇槍舌劍,使得整個朝堂不亦樂乎。
李忠坐在龍椅上,一會望望這邊,一會望望那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雙眼睛帶着着急,可整個朝堂上,也沒有一個是他能夠依賴的人,心中頓時又恐慌起來。
此時的李忠,發現朝堂之上也并非自己想的那麼平靜,本來以為後宮很危險,現在他覺得朝堂也很危險。
這太子之位,他竟然在這一刻生出絲絲厭倦來。
吵鬧持續了很久,長孫無忌此時已經面無神色,隻是心中憤怒,他就不明白了,這個左洋是幹什麼吃的,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嗎?
他要真的連這個都辦不好,他拿什麼讓他長孫無忌來幫他扶持李忠?
嘈雜,嘈雜。
李忠終于坐不住了,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太監:“退朝吧。”
太監一愣,覺得自己的耳朵壞了,群臣正聊的興起,怎麼突然讓退朝?
可太監也不敢多想,隻能高聲喊道:“退朝!”
尾音拉的很長,很快響徹了整個大殿,本來争吵的群臣突然一愣,大殿之上寂靜無聲,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以為聽錯了。
而且他們也很納悶。
不是說好了已經打通了一切的嗎,今天肯定會有個結果的,怎麼突然就退朝了?
不管是長孫無忌的人,還是武昭儀的人,都懵了。
而就在大家懵了的時候,太子李忠從龍椅上跳了起來,然後轉身離去。
衆人面面相觑,許久之後才終于嗚呼了一聲,然後各自相望自己一方的頭領,長孫無忌這邊是長孫無忌,武昭儀這邊就是許敬宗了。
長孫無忌神色平靜,并不多言,轉身就離開了大殿,其他人見長孫無忌走了,也不多留,陸陸續續的離開。
許敬宗面露驚愕之色,武昭儀跟她說的好好的,今天這事必定能成,可結果卻如此突然,他如何向武昭儀交代?
許久之後,許敬宗搖了搖頭,然後也走了。
許敬宗走,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的跟了上去,出得大殿,便有人開始詢問起來:“許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今天這事肯定能成的嗎?”
許敬宗并不知武昭儀拿捏着太子李忠把柄的事情,他隻是得了武昭儀的一句話而已,如今發生這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好了,不管怎麼回事,那長孫無忌不也沒有占到便宜嘛,大家先不要急,等我跟娘娘接觸之後,再行安排。”
許敬宗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這城府還是有的,而且遇事不慌,頗能安定人心。
其他人見此,也隻能靜等消息,相互說了幾句之後,便各自離去。
卻說許敬宗這邊在等消息,長孫無忌這邊,卻是憤怒異常。
長孫無忌回到府上之後,褚遂良立馬也跟了來,見面之後,批頭就問:“輔機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已經跟那左洋說好了嗎,怎麼……怎麼這樣?”
褚遂良是徹底懵了,一直一來,他都特别信長孫無忌的話,長孫無忌說這事能成,那就肯定能成,而且這種結果隻怕也是左洋想要得到的,畢竟互惠互利嘛。
可李忠怎麼突然就退朝了?
“輔機啊,是不是李忠有什麼想法,可不應該啊,他才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能有什麼想法?”
褚遂良嘀嘀咕咕的說着,長孫無忌卻是一直沒有開口,褚遂良見他如此,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道:“你想什麼呢,怎麼不回答?”
長孫無忌眉頭微蹙,道:“褚公啊,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是李忠這小子比我們想象中的要精明許多,他并不會完全聽從左洋的話,二嘛,左洋可能還沒有跟李忠說好,我們不妨等等。”
聽長孫無忌說出這一番話來,褚遂良頓時就撇了撇嘴,他對長孫無忌的這個解釋,并不怎麼相信。
其實,連長孫無忌自己,對自己的這個解釋都不怎麼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