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作詞隻是想安撫丹陽公主,但他絕沒有想到自己的做法竟然是那麼的愚蠢。
長安城的詩一向是傳播最快的,詞隻在樂坊、風塵亦或者各類酒宴上傳播,所以是不及詩的,但也有例外,比如說這詞的主人是唐舟。
唐舟的那首女冠子在那天作出來後,第二天就開始在長安城傳播開來,傳到檀香寺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中午。
檀香寺的夥食全是素齋,但這裡的廚子還不錯,素齋做的也還合胃口,丹陽公主正在吃飯的時候,雙喜從外面急匆匆跑了進來。
“公主殿下,小侯爺昨天作了首詞,此時已傳遍了長安城。”
丹陽公主心緒不佳,問道:“什麼詞?”
“女冠子。”雙喜說着,把她專門抄下來的詞拿給丹陽公主看,丹陽公主看完,忍不住反複吟道:“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這樣反複吟了幾句之後,她突然擡頭望了一眼雙喜,道:“備轎,本公主要進宮。”
雙喜被丹陽公主的這話給吓到了,連忙問道:“公主殿下,您怎麼突然想要進宮,難道小侯爺這首詞有什麼不對的嗎?”
丹陽公主眉頭微凝:“那這麼多廢話,要你備轎你就備轎。”
雙喜從來不曾見過丹陽公主如此,于是不敢多言,連忙就跑去備轎,而雙喜跑去備轎的時候,丹陽公主把唐舟的那首詞又給看了一遍,這樣看過之後,她像是自言自語道:“覺來知是夢,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你不勝悲,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既然如此,我又怎忍心要你如此相思苦,一切在我,我自去皇宮解決。”
丹陽公主這般自言自語的時候,屋外一個小尼姑卻是把這些給全聽進了耳朵裡,她有些不明白丹陽公主為何會說這麼一番話,但想到薛萬徹給自己的許諾,她還是連忙将丹陽公主說的這些記下,然後按照之前薛萬徹跟她說的聯絡方法将這些傳出去。
而慧忘小尼姑剛離開沒多久,雙喜已是把馬車備好來請丹陽公主了,兩人坐進馬車離開檀香寺,雙喜心中仍舊有些不安,道:“公主殿下,你進宮到底為了什麼。”
長安城的初秋正午是熱鬧的,馬車在大街上快速的向皇宮行去,丹陽公主雙眉微緊,許久之後才突然說道:“我要進宮請求皇兄要我跟薛萬徹和離。”
聽得和離二字,雙喜神情猛然一緊,不過很快她又覺得事情并不是很嚴重,大唐雖開國才幾十年,但公主若是想和離的話,也不是沒有先例,她的公主殿下那般受皇上寵信,她要和離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馬車繼續向皇宮走去,而這個時候的皇宮,李世民已是用過午膳在欣賞唐舟的那首詞了。
長安城中,沒有多少消息能瞞過他李世民的眼睛,李世民把唐舟那首詞看過一遍之後,心中已是能感受到那種無以名狀的相思苦了。
隻是他在感受到這些之後,卻又忍不住一聲輕歎:“唐舟啊唐舟,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偏偏要做糊塗事,朕很欣賞你,但你這般,要朕如何保你?”
在李世民看來,唐舟這酒後之詞,無疑是對丹陽公主的相思,唐舟對丹陽公主相思他不管,但這般表露出來,隻怕就不妥了。
一,此事有可能損害他皇家威嚴,二,若是薛萬徹被刺激,可能做出一些無法挽救的事情。
其中的情況很複雜,他覺得唐舟太沖動了。
而就在李世民這樣想的時候,他并不知道,有一個人比唐舟還要沖動,當然,他們兩人都誤解了唐舟,可誰讓唐舟的這首詞隻言相思苦呢,要是他能換一首的話,興許就不會讓他們兩人誤會了。
李世民一聲輕歎後把那首女冠子放了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太監急匆匆來報:“聖上,丹陽公主求見。”
李世民聽聞丹陽公主來了,頓時吃了一驚,而且隐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丹陽公主這些天一直都在檀香寺,怎麼突然就進宮了?
“宣她進來。”
禦書房内隻有李世民和丹陽公主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見面的兄妹兩人此時見面,并沒有那種平常人家久别重逢的喜感,因為就算是平時,他們也不怎麼經常見面。
“你怎麼來了?”李世民望着丹陽公主問道,丹陽公主神情平靜,但又給人一種波瀾的感覺,仿佛是暴風雨前的甯靜。
“來見皇兄,實是臣妹有事相求。”
李世民望着丹陽公主,問道:“什麼事?”
“我要與薛萬徹和離,還請皇兄同意。”
丹陽公主的話很平靜,一字一句說的都很清楚,李世民早料到今天丹陽公主來必定有事,但此時聽到丹陽公主這話,他還是忍不住驚了一下,公主和離,這可是大事啊,那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丹陽,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
丹陽公主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李世民,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也很清楚自己說出這個的結果,但她還是想試一下,她想賭一下李世民會不會念及親情而祝她幸福,她想知道在利用和親情之間,她的這個皇兄會怎麼選,還想當年那樣嗎?
丹陽公主是很理智的人一個人,她更是李世民的智囊,她明知自己做出這個決定可能會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後果可她還是為了,并非愛情使女人迷失心智,而是她清楚這對自己來說不會再差了,李世民若是同意,與她自然是好事,至于因為和離而導緻的後果,李世民既然同意了就會幫她擔着,那時她根本就不用怕。
而如果李世民不同意,她仍舊是丹陽公主,仍舊是薛萬徹的公主,但她仍舊可以選擇去檀香寺。
至少在丹陽公主看來,她的這個選擇對自己來說并沒有什麼損失。
“皇兄,丹陽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臣妹與那薛萬徹已是過不下去,因此請求和離,還請皇兄成全。”
丹陽公主仍舊說的冷靜,字字清晰,但李世民聽完之後卻是突然緊了緊眉,道:“糊塗,你可知你這樣做,對我大唐來說會有怎樣的影響,你以為你嫁給薛萬徹就隻是跟自己的幸福有沒有關嗎?這關系到我大唐安穩,絕非平常人家的婚姻可比,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