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今天的早朝讨論的最為主要的問題就是高昌國的事情。
據薛萬徹傳來的消息,高昌王麴文泰病故,高昌國各勢力為争奪王位而相互征伐,此時高昌國已是亂作了一團,隻要一聲令下,他薛萬徹立馬就可以揮兵直入高昌。
李世民與朝中大臣一番商議,最終的決定是暫時不宜動手。
如今高昌國雖然已亂,但還沒有亂到一定的程度,等他們真正亂的不堪一擊的時候他們再出手也是不遲。
大家這樣商議完後,本來已經沒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談了,可這個時候,站在人群中的高士廉突然站了出來,聲淚俱下道:“聖上,聖上,您可要為老臣做主啊……”
高士廉是長孫皇後的舅舅,按理說也是李世民的長輩,此時他站在大堂聲哭哭啼啼的,真的很令人吃驚,李世民見此情況,已是微微凝眉,翰林院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他這個皇帝卻是清清楚楚的。
本來想着這件事情雙方都有不對,都不提也就過去了,可不曾想這高士廉今天卻突然來這一出。
雖然明白高士廉的目的,但李世民還是裝作看不懂的樣子,問道:“高愛卿為何在大堂上哭泣?”
“回聖上,犬子高履行前天去翰林院抄書,不曾想卻被程咬金的兒子給打了,打的現在他連握筆都麻煩,聖上可要為老臣做主啊。”
高士廉這麼說完之後,那些兒子被打的大臣也皆是紛紛站了出來。
“聖上,我兒子也被打了,翰林院何等神聖的地方,可程咬金的兒子竟然毫不顧忌的打人,聖上可要為我等做主啊。”
“是啊,子不教,父之過,這程處默做事沒有一點規矩,下手又如此之恨,不能放過他……”
這些人嘀嘀咕咕的說着,本來并不知道程處默打人的程咬金此時也已聽出了怎麼回事;自己的兒子,他平日裡也沒少教訓,但聽着這些人嚷嚷着要李世民懲罰自己的兒子,程咬金頓時無名火起,一聲大喝後突然就站了出來。
“我兒子打你們的犬子那是你們的犬子活該,我兒子本來可以好好在家逍遙快活的,卻因為你們的犬子鬧事害他必須去翰林院抄書,打你們的犬子一頓都是小的,要是俺老程,非得剁了他們不可。”
程咬金是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什麼話都敢說,而他說的時候,還偏偏把高士廉這些人的兒子叫成犬子,明顯有侮辱之意。
本來,犬子是人對自己兒子的謙稱,但别人若是這麼叫,那味道可就全變了。
程咬金這麼一嚷嚷,高士廉等人也被激怒了,道:“你才犬子呢,你全家都是犬子……”
大家這麼一嚷嚷開,一些跟程咬金關系不錯的武将也不好袖手旁觀,立馬就站出來加入了罵戰之中,甚至大有出手之意。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忍不住苦笑了一聲,這些大臣鬧起來的時候,還真是不分場合。
“肅靜。”
李世民一聲大喝,臉色冰冷,威嚴震懾四方。
“早朝是用來讨論國家大事的,是讓你們這些人争吵罵戰的嗎?把朕的大殿當成什麼了,菜市場嗎?”
這時大臣也知道他們剛才的确有些過,于是連忙低頭認罪,不過認罪之後,高士廉又道:“聖上,我的兒子可不能白白被打,您可必須給臣做主啊。”
“哼,聖上,我兒子無辜受到牽連,您也得為老臣做主。”
事情有些難辦,按理說程處默這些武将之子打人的确不對,但高士廉的那幾個公子也的确欠揍,這倒讓他這個皇帝有點為難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有一名太監告訴禀道:“聖上,丹陽公主求見。”
聽到這個,李世民心中暗喜,想着終于找到借口把難題給抛開了,于是連忙吩咐道:“宣丹陽觐見。”
不多時,丹陽公主從外面走了進來,今天的丹陽公主穿着一襲淺色衣衫,這讓她少了一絲皇室宗親的威嚴,多了一點民間婦人的韻味。
隻是在丹陽公主進來的時候,她後面還跟着兩個太監,而這兩個太監懷裡抱着兩樣東西,一樣東西是一摞紙,另外一樣東西用紅布包着,看不出是什麼,但程咬金看到那個紅布和那些紙後,不由得眉頭微皺,暗想不好。
李世民看到丹陽帶來的兩樣東西後也是驚奇,問道:“丹陽啊,你這帶上來的是什麼東西?”
“回皇兄,今天上午,盧國公的公子程處默已是把聖上吩咐的事情給完成了,這些便是那些書。”
聽到丹陽這話,朝中衆人頓時一驚,抄書才開始不過兩天,那程處默跟程咬金一樣是個大老粗,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抄完了,其中比有蹊跷,而且如果沒有蹊跷,丹陽公主也不會就因為這個事而直接來大殿觐見了。
李世民凝着雙眉,問道:“那程處默抄完了?”
丹陽公主微微颔首,道:“聖上的懲罰他是完成了,但并不是抄的,而是印的。”
“印的?”
李世民正疑惑間,丹陽公主已是命人将那紅布包裹的東西交給了李世民,李世民打開來看,見是一些鉛塊雕刻成的字,而就在李世民看這些東西的時候,丹陽公主在下面已是開始了解說。
“這是鉛塊,雕刻字後可用來拓印,被稱為活字印刷……”
丹陽公主說的簡潔、明了,再加上李世民思路靈活,這樣不等丹陽公主介紹完,他已是明白怎麼回事了,而他明白之後,也很快意識到了活字印刷可能給大唐的讀書人帶來的沖擊。
他一直都想壓制世家權貴的勢力,讓天下有才能的寒士能夠入朝為官,希望天下更多的人都讀得起書,可因為紙張的昂貴和書籍抄錄的麻煩,書本的價格一直都是很貴的,那些寒門子弟,又怎麼可能買得起書?
但有了印刷術,别人一個月才能抄完的書兩天就印完了,那這不是降低了很多成本?
念及此,李世民心中甚是激動,于是也顧不得去懲罰程處默的作弊,隻連忙笑道:“好,好啊,沒想到盧國公的公子還有這個本事,為我大唐的貢獻頗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