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風一天寒似一天。
唐舟在這樣的天氣裡,隻偶爾去府衙一趟。
這天他進得府衙,發現府衙的氣氛有些壓抑,跟他第一次來刺史府的情況很像,這種情況很少見,而唐舟根據直覺,覺得刺史府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
為此他便把曹明給找了來,曹明身子骨很瘦,在這樣的天氣裡穿着厚厚的棉衣,使得自己看起來臃腫的身材和瘦小的臉很不成比例,給人一種很滑稽的感覺。
曹明來了之後,唐舟問道:“今天刺史府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曹明向四下望了一眼,接着才小聲道:“小侯爺有所不知,于大人的兒子又鬧事了。”
于炳忠的兒子叫于成,今年才不過十幾歲,唐舟隻見過一次面,但并沒有什麼印象,聽到曹明說了一個又字,唐舟很感興趣,道:“這于炳忠的兒子經常鬧事?”
曹明道:“這于大人的兒子是經常鬧事的,不過以前都是跟人大家,在街上耍橫之類的,不算特别嚴重,但這次的事情可嚴重的多了,都死人了。”
一聽都死人了,唐舟心中猛然一震,問道:“具體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這于公子啊,不知道怎麼結交了一個朋友,而他這個朋友偏偏又是個風流鬼,昨天就帶着他去煙花之地快活,結果呢,于公子在青樓看上了一個姑娘,但不巧的是另外一個人也看上了這個姑娘,那人年紀比于公子大,就說他毛還沒長齊就來找女人,結果激怒了于公子。”
曹滿說到這裡,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須,而後嘿嘿的笑了兩聲,仿佛覺得于成小小年紀就去煙花之地,似乎很好笑,畢竟沒有用武之地嘛。
唐舟也覺得很好笑,但他并沒有笑,畢竟在長安城的時候,他也是經常去煙花之地的。
“後來呢?”
“後來?後來于公子的人就把那個取笑他的人給打死了,那人的家人為此就來府衙告狀,于大人現在頭都大了。”
聽得那于成的手下把人給打死了,唐舟心中略一思索,接着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道:“那不知于大人準備怎麼處理此事?”
“還能怎麼處理,自己的兒子啊,他舍得殺嗎?”
曹明說着笑了笑,好像覺得這事很有趣,不過他笑了之後,就又說道:“我們的這個于大人啊,脾氣倔,還不會管教兒子,現在終于鬧出事來了,以後啊,有他受的。”
曹明在刺史府也算是三把手,如果于炳忠因為這事而受到牽連的話,他指不定就能夠升遷了,所以于炳忠有事,他還是很興奮的,說的話多少帶着一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唐舟見他如此,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其實他對于炳忠也不怎麼喜歡,而且人本來就是自私的,你因為别人自私就怨恨别人,這多少有些講不通。
更何況,唐舟也很想好好利用一下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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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風吹的更狂了些,而且還下起淅瀝瀝的小雨來。
于炳忠正在後院唉聲歎氣,一名衙役突然急匆匆跑了來:“大人,大人,那死者的家屬又來了,他們在刺史府外嚷嚷着要伸冤。”
聽得這話,于炳忠眉頭微微一凝,罵道:“可惡,可惡。”
罵了一句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夫人呢?”
“夫人在少爺的房間,如今小少爺鬧脾氣,不肯吃飯。”
于炳忠搖了搖頭:“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啊,要不是她這般慣着成兒,他怎麼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我這個老爹都快被他給害慘了……”
正說着,于夫人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望着于炳忠,怒氣沖沖道:“什麼慈母多敗兒,你這個做父親的就沒有過錯嗎?整天就知道忙公務,你何時想過教育他?現在出事了,你倒埋怨起我來了。”
“你……你……”
“你什麼你?現在那幫人又來鬧事,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是敢怎麼樣他,我跟你沒完。”
于炳忠又何嘗想要自己的兒子有事,如今聽了自己夫人的話,也無心再去糾結自己兒子成為今天這個樣子怨誰了,他大袖一揮,對那侍衛道:“帶上人,先把那些鬧事者押進大牢。”
侍衛聽得這話,頓時猶豫了一下,于炳忠眉頭微凝,怒道:“還愣着做什麼,難道本官的話不管用了?”
侍衛心中一沉,道:“是,屬下領命。”
侍衛退去之後,不多時便急匆匆跑了回來:“大人,那些鬧事者已經被關進了大牢,隻是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
于炳忠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道:“先關着吧。”
侍衛猶豫了一下,但想到于炳忠的脾氣,也不敢多言,隻好領命退了去。
而就在于炳忠把為死者伸冤的家人關進大牢的這天傍晚,這個消息突然在洛陽城中傳開了,接着到第二天的時候,刺史府門前不停的有百姓聚集,他們聚集到刺史府外,就嚷嚷着要于炳忠給一個交代。
“于炳忠因私廢公,怎麼當得好洛陽城的父母官。”
“就是,他的兒子打死了人,如今他不僅不秉公辦理,而且還把死者的家人給關進了大牢,試問天底下那有這樣的道理?”
“嘿,對于這樣個狗官來說,道理有什麼用?在他眼裡,法律是對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用的,對于他這樣的官員是不适用的。”
這人的話帶着滿滿諷刺的意味,而他這麼一說,頓時把所有百姓的憤怒都給激發出來了。
“嚴懲于成,嚴懲于成……”
“嚴懲于成,還我們百姓一個公道……”
于炳忠民心盡失,洛陽城的百姓紛紛前來讨伐,從這天早上開始,到這天中午的時候,整個刺史府門前的大街都被百姓給堵住了,就算有人想過去,都不容易。
于炳忠在刺史府後院聽着百姓的聲喊,心中萬分焦急,他在屋内走來走去,走着走着就突然又埋怨起自己的夫人來。
“你啊你,要不是你昨天跟我吵跟我鬧,我會把死者的家人給關進大牢?現在好了,此舉已是激起了民怨,你說該如何是好?”
于炳忠說着,于夫人把雙眉一挑,道:“怨我嗎?我有說讓你把那些人給關進大牢嗎?如今你保不住自己的兒子,反來埋怨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