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漓兮抿了抿蒼白的唇，肩膀有些抖。

　　慕雪詫異地看着她：“主子，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沒事……”月漓兮輕輕拂開她的手，深吸一口氣，“我去一趟京都。”

　　“那我陪你？”慕雪心底隐隐不安，月漓兮這副模樣讓她很不放心。

　　“不用，大祭司那邊還要你攔着。”月漓兮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閃，轉身出了院子。

　　柳城離京都有一段距離。

　　但南疆皇城離柳城的距離更遠，月漓兮都能把時間控制在兩天之内。

　　因此，上午出發，到了深夜，她已抵達京都。

　　邊關戰事起，人心惶惶。

　　連素來繁華的京都，晚上也出現了宵禁制度。此時，城門緊緊地關閉着。哨塔上和城門外都有士兵執勤，巡邏的燈能照到很遠的地方。

　　月漓兮身子掩在黑暗裡，默默計算着巡邏隊走過的時間，襯巡邏燈掃開的空隙，貓着腰飛快躲了過去。

　　一直到另一邊巡邏比較放松而哨塔巡邏燈照不到的地方方才停下。

　　她望了望高高的城牆，提氣一躍而起，踩着磚瓦飛快攀上，站在城牆上，她警惕地掃了眼四周，又飛快跳了下去……

　　雖說對付這幾個巡邏兵完全不是問題，但行蹤暴露對她并沒有好處。

　　進了城，城内靜悄悄的，大街上空蕩蕩的，隻有幾盞燈籠孤零零地亮着。

　　月漓兮在屋檐上跳來跳去，身影快得仿若幻影。

　　到了丞相府，她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身子一躍摸了進去。

　　這個時辰，府裡的小厮丫鬟也都還沒起，整座府邸靜悄悄的。

　　即便過了兩年，府裡的裝飾陳設也沒有什麼變化。

　　月漓兮熟門熟路摸到了蘇氏的院子，她料定葉相也會在這兒歇息。

　　輕踩着屋檐，月漓兮心裡有些唏噓。

　　從前的她絕對沒想過有一天會跟做賊似的回自己的家。

　　講真，這種滋味，還真不好受。

　　她凝神靜聽着，确認屋裡的人睡熟了這才輕輕跳到院子裡。

　　有些遲疑地上前，掏出腰間一把匕首，挑開門闩。

　　房門開阖發出極輕微的聲響，月漓兮隻開了一小半，因怕吵醒他們，便側着身子擠了進去。

　　屋裡燃着熏香，月漓兮下意識嗅了嗅，察覺到裡面居然有安神的成分，不由心頭一酸。

　　她雖然不知道她走後發生了什麼，卻也料到幹爹幹娘一定是極傷心的。

　　如今她的身份如此尴尬，她又有什麼臉再見他們呢？

　　月漓兮愣在原地，心頭湧起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情愫。

　　好半天，她才慢慢朝着床榻邊走過去。

　　如今，内力深厚的她已經可以做到走路不發出聲音，連呼吸聲都幾乎沒有。

　　挑開青色帷幔，通過透進窗子的皎潔月光，加上極好的視力，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熟睡的臉。

　　似乎蒼老了一些，又似乎隻是她的錯覺。

　　月漓兮擡手捂住嘴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眼底慢慢蓄滿淚水。

　　聽聞自己的身世她沒有哭，聽聞君祈墨另有新歡她沒有哭，甚至聽顧子衿說，君祈墨要死了，她也沒有哭。

　　可是一見到這對待她視如己出的夫婦，淡漠如她，也忍不住淚流滿面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