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顧婉特意提早了一點,讓衛秋将她和四喜送回了家。
下了馬車之後,顧婉見姚氏正在竈間做飯,并沒有聽到聲響,于是便帶着四喜一起過去。
“嫂子。”顧婉喊道。
姚氏擡頭,見是顧婉,笑道:“回來了啊。”但是看到她身後的四喜,便一臉疑惑地問道:“這位姑娘是?”
顧婉忙解釋:“這是我的助手,從此以後也算是咱家人了。”
她實在是想不出來如何解釋比較好,說是自己丫頭的話,姚氏肯定接受不了。實在是沒别的說法了,這才說是助手。四喜能識字,會辯藥,也算是助手了。
四喜聞言,也上前去,向姚氏行禮,叫了一聲嫂子。
姚氏仍然有些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家裡怎麼就會突然多出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小姑娘。看這小姑娘身上穿的衣裳,比她穿的都要好很多,哪裡就成她家的人了。
顧婉見狀,上前拉起姚氏的手,說道:“哎呀,嫂子,你不用多想了,等會兒我會慢慢和你說的。”
姚氏這才答應了,這才看向四喜笑道:“姑娘叫啥名兒啊?今年多大了?”
四喜也都一一回答了,之後便和顧婉一起,幫着姚氏做飯。
晚上吃完飯之後,顧婉讓四喜先去睡覺,自己去了堂屋。
“小婉啊,你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姚氏一見了她,忙上前問道,程大海也是看着她,等着她解釋。
顧婉笑笑:“哥哥嫂子你們先不要着急嘛,聽我慢慢說。”
“你說啥?是他們送給你的丫頭?”姚氏驚訝問道。
顧婉點點頭,說道:“是啊,我也覺的怪不好的,但是他又非要給,所以隻得接受了。”
姚氏一臉為難的樣子,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不是不喜歡這個丫頭,隻是覺的自己家才剛剛能吃飽飯,竟然有了個丫頭,也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一點。
顧婉見姚氏和程大海都不說話,于是又接着說道:“我這裡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們說呢,黃掌櫃看我每天早出晚歸的十分不方便,就借了個宅子讓咱去住,鑰匙都給我了。”
姚氏和程大海一聽這話,更是驚訝了,不但送了丫頭,竟然還借了宅子給他們住,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兒?
“小婉啊,他們咋就對你恁好呢?是不是讓你做啥事兒了?”姚氏心中慌亂,忙拉着顧婉問道。
顧婉見狀,笑道:“哎呀,嫂子你想到哪裡去了?人家是正規的醫館,怎麼可能讓我去做那些事兒?”
她說完這話,又覺的可能不太有信服力,于是又補充道:“可能是掌櫃的見我醫術這麼好,怕我走了,這才對我這麼好的吧。”
程大海和姚氏這才點了點頭,這個倒是有可能。小婉的醫術高明,相信不管到了哪個醫館,都是十分受歡迎的。
“那你就接受了嗎?”一直沒有出聲的程大海問道。
顧婉點了點頭:“是啊,我就接受了。”
她說完這話,又解釋一句:“哥哥你沒見過黃掌櫃,所以不知道他的為人。其實他是特别好的一個人,之前派馬車來接我,就是他安排的。他都是出于真心,我要是不接受的話,反而是落了他的難看。”
程大海聞言點點頭,這個倒是。有的人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出于真心,如果太過推辭的話,就不好了。隻是他沒想到,小婉竟然會碰到這樣的好人。
他心中正自欣慰着妹妹的好運氣,又聽顧婉說道:“反正我已經答應了,哥哥嫂子看看啥時候合适,咱就搬過去吧。”
“啊?我們要去嗎?”姚氏問道。
她以為這宅子隻是暫時借給小婉住的,但是沒有想到,小婉竟然叫他們也一起搬過去。
顧婉看向姚氏,笑道:“是啊,黃掌櫃還說了,搬的那天讓我和他說,他找幾個人過去幫忙。”
“這個,這個多不好。”姚氏一臉為難的樣子說道。
鄉下人都實在,受了人家這麼大的恩情,又沒有什麼去回報,總覺的心裡不踏實。
顧婉又拉起她的手說道:“嫂子你就放心吧,不是還有我嗎?”
但是姚氏仍然覺的不妥,并且自己自從嫁過來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要是突然搬了的話,還真是有些舍不得。
“小婉你覺的呢?”程大海問道。
“我覺的挺好的啊,咱們一家搬去城裡去,以後不管做什麼,也都方便了不是?”顧婉回道。
程大海仔細想了想,突然點頭,說道:“那行,就聽小婉的吧,搬去也挺好的。”
顧婉這下開心了,忙跟着說是。
她每天來回的跑,辛苦是辛苦一點,但是這都是小事,關鍵是她覺的,住在城裡,生活上總是要比住在鄉下方便一些,離的近了,她也能随時照顧着。并且說不定哪一天,嫂子就會有了身孕,之後孩子生下來,也可以在城裡上更好的學堂。
姚氏雖然心裡仍然覺的不太好,但是既然程大海和顧婉都同意,她也隻能答應。
“那好,我明天先過去看看,看看有什麼東西是需要搬走的,再定個日子搬過去。”顧婉說道。
商量妥了這件事情之後,顧婉便回去睡覺了,第二日一早,又和四喜一道去了城裡。
她給病人診治的時候,四喜在一旁協助,幫她寫方子遞東西,着實輕松了不少。
趁着空閑的時候,顧婉問了問黃掌櫃宅子在什麼地方,便拿着鑰匙過去了。
誰料,看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這個宅子。
位于一個僻靜的巷子裡,但是離市場卻很近,買菜買其他東西都方便的很。宅子并不是很大,隻有兩進,但是對于顧婉來說,和清水村的家比起來,可就要算的上豪宅了。
再進去一看,顧婉又是大吃一驚,裡面樣樣家具都齊全,并且還都是新的,就像是剛放進去的一樣。
這麼一看,顧婉就覺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黃掌櫃借給她個空宅子住就已經很好了,沒想到裡面還有家具,而且還都是新的,這讓她用起來也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回去之後,顧婉特意問了問黃掌櫃這些家具的事兒,他說是買了宅子之後就順便打了家具放進去,隻是後來一直沒住,讓顧婉盡管住就是了。
顧婉晚上回去之後,便讓姚氏隻收拾一下衣物便可,其餘的都不用帶。又選了一個好日子,定于三日後搬過去。
與此同時,顧婉心裡一直惦記着那用蒸餾水泡着的藥材,今天晚上,應該就可以泡好了。因此,早上走的時候,顧婉直接和姚氏說了晚上不回來。
下午收工之後,顧婉便又跟着顧大夫一起,去了他的藥房。
顧婉将泡好的藥材濾掉藥渣,又用疊了很多層的紗布去過濾,最後剩下一碗藥汁。
但是做完這一切之後,顧婉突然喊道:“糟了”。
“怎麼了?”顧大夫忙問道。
“藥是做出來了,但是沒有東西來試啊。”顧婉着急說道。
沒有試驗過的藥,她哪裡敢亂給人用的?也真是的,早上還想的好好的,找個小貓小狗的來試試,走的時候竟然給忘記了。
誰料,正當顧婉心中焦急的時候,卻聽顧大夫說道:“我來試。”
顧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忙搖頭說道:“不行不行,這個太危險了。”
雖然隻是以點藥,看起來沒什麼,但是一旦打入人體,産生的影響可是巨大的,弄不好的話,都有可能使人喪命,因此,絕對不能讓人去試。
顧大夫呵呵笑道:“沒事兒,我師父當年也是親身試藥,這才找到了麻沸散的配方。”
但是顧婉仍然搖頭,這個是要用針打進人體的,和喝下去的哪裡一樣?
“這裡有沒有貓或是狗的?”顧婉問道。
顧大夫搖頭笑道:“沒有。”
公子極愛幹淨,所以家裡從來沒有貓狗等物,就連廚房裡,也是連一隻活雞都沒有,都是廚子在外面殺好了拿進來。
顧婉不禁有些失望,這都大半夜了,就算是去買的話,人家鋪子裡也關門了。
“要不咱出去找找,看看有沒有野貓野狗的?”顧婉說道。
顧大夫想了想,點了點頭:“也好,先用畜生來試一下。”
顧婉也答應着,先将手中端着的藥汁放下,便要出去。
但是誰料,顧大夫竟然直接叫來了一個人,讓他出去找。
既然有人代勞的話,顧婉也就樂的清閑,又和顧大夫商量了商量,如果藥成功了的話,該如何保存。
被派出去的人沒一會兒,便抓着一隻貓回來了。顧婉看了看,見不像是野貓,倒像是家養的。不過也沒事,這麻沸散都是可以直接喝的東西,隻要是有效的話,就不會殺死這隻貓。
隻是,顧婉醫箱裡的東西,不管是藥還是工具,都已經變的十足珍貴,輕易不敢拿出來用,試驗用的針筒,她自然也不會用給人用的。而是專門做了一個,肯定沒有她自己的好用,但是勉強也可以。
顧大夫抓着貓,顧婉便用針筒将藥慢慢地打了進去。
疼痛的刺激下,貓兒發出聲聲哀叫,讓本就緊張結果的兩人更是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