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量突然增大,顧婉隻覺的奇怪了一點,但也并沒怎麼往心裡去。
以前懷着小包子的時候,可不也有變化?本來從來不吃魚的,連魚腥味都不能聞,但懷孕的時候,竟然特别愛吃魚了,每天都要吃。
小包子生下來之後,她又變了回去,但小包子卻特别愛吃魚。
于是,顧婉不禁在心裡暗暗地想,難不成,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個飯量大的?
“你說,咱們家女兒要是以後特别能吃可怎麼辦?”顧婉依偎在甯卿懷裡,皺着眉頭問道。
說起女兒,甯卿的臉上展現出一片柔和的顔色:“這有什麼不好辦的?吃就是了。”
他能管的起。
顧婉卻微微歎息一聲,她家的确能管的起,但關鍵是,吃那麼多,真的好嗎?
“不行,還是要合理膳食,堅決反對暴飲暴食。”顧婉鄭重地說道。
甯卿微微笑了笑,将她的手握住。
顧婉又暗自糾結了一會兒,最後索性也說道:“算了,不說了,都還沒影的事兒呢,說那些幹嘛?”
她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肚子裡的孩子,能夠健健康康的,幾個月之後,能平安地出來。
不過她覺的,還是要适當控制一下自己的飲食,要不然像四喜那樣,讓肚子裡的孩子長太大,将來也不好生産。
别人生孩子的時候,她可以去做手術,但她自己生的時候,誰來幫她?
“你有沒有覺的雲裳這段時間怪怪的?”顧婉又擡頭看向他問道。
甯卿垂眸看了她一眼,沒有作答。
那個瘋丫頭,哪天不是怪怪的?應該說她哪天不怪才是。
顧婉明白他心中所想,便皺眉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這段時間,是真的怪怪的。不愛說笑也不愛動彈了,每天要麼和包子玩一會兒,要麼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這可絕對不是以前的她能夠做的出來的。”
她以前就像一匹脫缰的野馬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誰也不會顧忌。但現在,竟然成了這副樣子。
看她的表現,的确更像是大家閨秀了,但正因為如此,顧婉才更為她擔心。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她的風格,要是突然之間,她變得溫良賢淑了,那肯定不對勁。
聽顧婉這麼一說,甯卿也覺的有點不對,但卻說道:“她自己的事情你讓她自己折騰,你不要管她。”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才不舍得讓她去操心。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安心養胎。
顧婉聞言,不禁笑了起來:“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真的是她的師兄嗎?真的一起過了十幾年嗎?”
但他們兩人之間,看上去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甯卿微微抿唇,很顯然不想回答她的這一問題。
顧婉見狀,笑了笑,也就不再問了。
但關于雲裳的這個變化,她仍在心裡思索着。
自打小包子被宋文修送回來之後,安陽公主又來過幾次,每次她來了,雲裳都會來見她,兩人之間的相處,也和以前一樣。
然而,顧婉也察覺到了,她們兩人,就像是在刻意回避着什麼一樣。
她們共同回避的,到底是什麼?難道雲裳在宋家的那段時間,發生過什麼重要的,且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雲裳曾經說過,要試着放下宋文修,現在這樣,就是她的努力嗎?
如果真是的話,顧婉也覺的挺欣慰的。既然結不出果實,那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和犧牲。
她兀自在心裡想着事情,甯卿見她靜默了下來,便問道:“在想什麼?”
顧婉走遠的思緒被他這話給拉了回來,便歎息一聲,笑着說道:“憂國憂民啊。”
甯卿被她這話逗笑了:“不如先憂一下你家夫君。”
顧婉被他這話說的有些臉上挂不住了,伸手在他腰上推了一把,嗔道:“死沒良心的,我什麼時候不關心你了?”
甯卿笑而不語,他自然希望,她的一整顆心裡,裝的全都是他,除他之外,别的人一點都沒有。
甯卿又看了會兒書,顧婉推說看久了對眼睛不好,便将他手中的書奪了過去,喊了丫頭進來伺候洗漱。
洗漱過後,兩人便躺在了床上。
顧婉心裡盤算着,明天去春回堂一趟。她上次去的時候,見那邊有個情況比較特殊的病人,那時候想着過幾天再去看看的,但現在一連過去三四天了,她也還沒來得及去看。正巧明天有空,就去看看吧。
兩人共枕而眠,甯卿将她抱在懷裡,感受着她的柔軟,一顆心竟然不知不覺就蕩漾了起來。
當他的手在她的腰背上滑動的時候,顧婉猛然察覺,推了他一把:“當着孩子的面兒呢,你羞不羞?”
甯卿眨眨眼睛,很是無語。這不都三個多月了嗎?已經穩定下來了。當初懷着小包子的時候可以,為什麼如今就不行了?
但顧婉說什麼都不讓他得逞,隻不過,她的反抗,最終都被證明了徒勞,到最後,她還是乖乖就範了。
次日一早,甯卿便出去了,顧婉也早早地起來,用過早飯之後,便打算去春回堂。
正好安胎藥不太多了,她自己的小藥房裡缺了一味藥材,要去春回堂取一些回來。
然而誰料,就在她要走的時候,忽然見安陽公主來了。
這下,又是去不了了。因此,顧婉便下了馬車,又回了房間。
這次,安陽公主并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而是和宋文修一起的。
顧婉一見了他,忙讓人去将小包子帶過來。
“可是有日子沒來了。”顧婉笑看着他們說道。
安陽公主點點頭,回道:“可不是?正巧大将軍也來了,這幾天就沒得空出來。
顧婉笑着應着,心想他們一家三口,在楚湘這個地方又團聚了。
小包子被丫頭抱了過來,還沒到門口,便口中一疊聲地喊着叔叔。進來之後,都沒用别人說,直接坐在了宋文修的膝頭,再也不下來了。
顧婉汗顔,這小子到底是誰家的孩子?怎麼對叔叔比對親爹還要親?
不過在這件事上,她猜測,肯定有人比她更要郁悶。
宋文修與小包子說了幾句話,便帶他出去玩了,房裡隻剩下顧婉和安陽公主兩人。
顧婉想起這幾日雲裳的異常,本想要問一問她的,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被她咽了回去。或許這正是兩人之間達成的默契,她不能貿然問出口。
安陽公主在這裡直到臨近中午的時候這才告辭,她走的時候,小包子還沒有被送來。
孩子不在家,顧婉便有些放心不下了,因此也就沒去春回堂,隻是打發了個人過去,找黃掌櫃要了點藥。
今天的春回堂有些忙,一大早開始,病人就不少。紫蘭仍然和往常一樣,忙裡忙外的,照顧着病人。
昨天,她還是一整天都在春回堂裡,等着顧婉的到來。但一直到了晚上,她都沒來。
紫蘭在輕松的同時,心也更加沉了起來。
三天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天了,還有最後一天。
今天是最後的期限,如果她還不來這裡的話,那便說明,是老天要護着她。隻是,倘若她沒事的話,那她的孩子,就要死。
給她下了藥,她隻不過失去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罷了,但對于來說,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她失去的,不僅僅是她的孩子,更是她下半生活下去的支撐和動力。
然而,今天已經過去半天了,她還是沒來。今天,她到底還來不來?如果她不來的話,那該怎麼辦?如果這件事,她沒得手的話,又該怎麼辦?
越是想,紫蘭的心越是忐忑不安,撲通撲通地跳着,雜亂無章,沒有絲毫章法可循。
“紫蘭,我這邊的病人需要換藥,三七粉不夠了,我走不開,你去藥房幫我拿點吧。”春兒一邊給病人拆着繃帶,一邊說道。
紫蘭聞言,忙答應了一聲,便轉身往後面的藥房去了。
但誰料,在藥房卻見到了黃掌櫃,正在取藥。
黃掌櫃取好了藥,用紙包起來,遞給他身邊的一個夥計,說道:“快把這藥給王妃送去。”
然而那夥計卻說道:“掌櫃的您忘了嗎?剛剛您還讓我去送一趟貨呢。”
這麼一說,黃掌櫃便想了起來,剛才的确讓他去送貨來着。但他不去的話,這藥,該找誰給送去?王妃那邊的事情,也是耽擱不得的。
正當此時,他突然聽見有人說道:“我去送吧。”
黃掌櫃聞言,回頭一看,見站在他身後的,是紫蘭。
“我這邊的病人都護理完了,沒什麼大事了,我去送就可以了。”紫蘭說道。
看這情形,王妃今天是不會來的,但今天又是最後一天的期限了,如果她還不把事情做成的話,那她的孩子――後果将不堪設想。
正巧碰上黃掌櫃使人去送藥,這對她來說,何嘗不是個機會?
因此,紫蘭便自告奮勇了。早做晚做,都必須要做,既然她選擇保全自己的孩子,那就必須要做出其他的犧牲。
所有的後果,都由她自己一人承擔。